53、第五十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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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同永宁县主定了婚事,而原本被皇帝十分赏识的长乐郡主病重,一时间长安城中无?不议论纷纷,有人说是永宁县主仗势抢亲,也有人传是苏氏小时聪慧,长成后却是轻佻狐媚,惹了圣人不喜,她自己身轻福薄,更受不住这样的福气,因此才在这个时候病了。
东宫婚事如此引人注目,谣言甚嚣尘上,反倒将英国公悄悄将自己义妹送入内宫做女官的事情给比了下去——英国公府的正经姑奶奶早都出嫁许多年了,英国公就算是寻了一位义妹送到宫中,也不值一提。
苏笙最初几日被拘在千秋殿中喝了几日补药,听不见外面的人怎么议论,然而等到内侍监派了一顶软轿深夜将她接走之后,苏笙才知道在外面的传闻中,自己已然是病入膏肓、卧床不起了。
这位原该躺在千秋殿床榻上静养的女子现下却出现在皇帝居住的太极殿中烹茶焚香,还平白有了一段过往身世,内侍们似乎全都患上了失忆症,皆是恭恭敬敬称她一声苏司衣,不该多问的话一句也没有。
圣上坐在御案前批阅奏折,往常立在一侧侍墨听宣的内侍监已经不知所踪,其余的近侍也像是瞧不见一般,都在殿角杵着,书房中只余了苏笙一个人伺候。
她不是侍茶的才人,也不管伺候笔墨的事情,偏偏就剩了苏笙一个在殿内,她想想也知道这些人的用意,皇帝舍不得使唤她,苏笙也不愿同他?说话,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情,倒也相安无?事。
圣上的奏折批到一半,随手拾起案上茶碗,才发现已经是空了的,他?望向?那个瞧着香炉发愣的女子,她看这太极殿的一切都新鲜得很,唯独对他?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茶。”
简洁的吩咐在寂静的大殿显得格外清晰,苏笙从放空的状态中回神?,舀了一杯煮好的茶汤,放凉片刻才递到圣上的手边。
皇帝饮了一口,面不改色地继续批阅奏折,苏笙见他?没了吩咐,正要重新回到炉边守着,却被人攥住了手掌。
“谁许你在茶汤?加盐与胡椒的?”
那茶汤甫一入喉,圣上险些呛咳出来,他?知道这姑娘现下或许有些不大高兴,便忍了下来,谁知她还要看不懂人眼色一般回到原处去,圣上也就点明了她的促狭小气。
“现下长安城中流行?的就是这种煮法,是您喝不惯。”苏笙猝不及防地被拉到人的怀?,她低头道,“您叫我一个病入膏肓的女子来侍奉,奴婢味觉失常,难免调味中没了分寸。”
煮茶中放些调料原是常态,但像她这样大剂量的,恐怕满宫?也没有几个。
“你自称奴婢做什么?”御书房是天子理政之处,在这种严肃之地,圣上怀中拥了穿着女官衣服的美人低声细语,也品出些昏君的乐趣,不觉莞尔:“司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法罢了,你在朕心?是什么,难道还要人说吗?”
“原来朕是想着叫你在茂郎府上住一段时日,但又?想着到温府中去瞧你不便,因此委屈卿卿先来太极殿红袖添香。”
圣上怕她是为了从郡主到女官之事介意,“朕叫茂郎对外只说你是老英国公捡来抚养的孤女,一直养在道观?面,不必更名改姓,等过些时日,朕便叫三省合议,立你为后。”
“那些臣子或许有些执拗,不过也不妨事,”圣上亲昵地捏了一下她的面颊,“朕又?不会选了别人入宫,等再久一些,他?们也是无计可施。”
千秋殿里现下躺了另一个“苏笙”,苏笙垂眸道:“过些时候,圣上的过些时候,恐怕就是千秋殿中的长乐郡主香消玉殒之际了。”
她从前十几年的人生忽然被人彻底抹去,顶着英国公义妹的名义在宫中做一个司衣,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甚至没有人问过她一句,苏笙难免有些伤感。
就好像苏笙这个人从未在这世间活过,所有人都在竭力地抹去她的存在,她是见不得光的女子,还要顶着伪造的身世活着。
见不到父母亲眷,也不敢同以前相识的人会面,这一张相似的脸,会提醒人想起那旧日的准太子妃。
圣上感受到她无?意识的依靠,微微一怔,将人拥得更紧了一些,“阿笙,你以后会有朕,你是朕唯一珍爱的女子,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苏笙躺在这满是瑞龙脑香气的怀中,她知道总要有这么一日的,但是她做了十几年的女郎,突然要将自己的身子托付给一个郎君,学着秘戏图上的女子一样尽力取悦男子,经历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活,她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埋在圣上的身前,默默地流着泪,“可是从此以后,我也就只有陛下了。”
将自己交托给这天下至尊的男子,苏笙也不晓得这一步做得对不对,但圣上想要她,这是她没有办法掌控的事情。
圣上轻轻抚摸着苏笙的青丝,像爱抚一只猫一样有耐心,希望抚平她的所有不安,可是圣上却察觉到她愈发颤栗的身子。
她蜷缩在自己的怀中,无?依无?靠,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叫他像一个少年郎一样近乡情怯,心头的悸动并不比她少。
他?看了一眼尚未批完的奏折,不免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做皇帝的无?奈,拥有无?人可以匹敌的权势尊荣,同样也得担负起别人所没有的责任。
“阿笙,”圣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他?没有过孩子,自然更不会有哄孩子的经验,因此这动作也稍显笨拙,“你就这样怕朕吗?”
苏笙微抬螓首,湿漉漉的眼眸望向?圣上,她迟疑了一会儿,口不对心道,“不怕的。”
圣上轻轻啄了一下她犹带泪痕的面颊,瞧她那副因为亲吻而变得嫣红的面颊,“真的不怕?”
“怕也没什么用,”苏笙最后还是诚实地回答了圣上,她怅然道:“我现下是英国公的义妹,是侍奉您的女官,您要幸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所有女子都有过十?红妆、夫妇合卺的期盼,与自己心爱的郎君在百子千孙床上接受众人的祝贺,而后行周公之礼。
但并非是所有人都能有这样风光隆重的仪式,譬如宫里的女子,除了皇后有这份尊荣,其他女子并不配拥有这份福气,皇帝若是来了兴致,别说是在宫殿中,就算是席天幕地,也是要受着的,这是临幸,是皇帝的恩宠。
她不过是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从前姑姑教她如何服侍英宗,现在就一般服侍皇帝罢了。
这种事一般是皇帝先起意才行?,不过苏笙坐在他怀中许久,虽然感受到了天子那处微微苏醒,但皇帝却没有抱她去床榻的意思。
她伏在圣上的怀?,虽知他待自己万般温柔,可心中还是发怵。
皇帝总不会要在这片处理国事的御案上幸了她罢?
“怎么没有用?”圣上轻笑道:“阿笙,只要你不喜欢,朕不动你。”
苏笙的眼中瞬时充满惊异之色,圣上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睛,“怎么,卿卿原来是口不对心吗?”
那温热的气息洒落在她的颈窝,莹白的耳垂被人猝不及防地含住,牙齿轻轻一咬,苏笙身子一颤,险些惊呼出来。
“阿笙还记得吗,当初你饮醉了酒与朕亲热,随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圣上爱抚着她微颤的身子,慨叹造物的灵巧奥妙,她生得妩媚,却总是一副笨拙清纯的模样,叫人想把她占有,撕掉那层纯洁的外表,浑身印满属于征服者的痕迹,叫她因为自己而变得愈发妩媚。
“朕当时隔着一张案几瞧你那娇怯怯的模样,就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像现在这样环抱着你,做你的郎君。”
苏笙羞红了脸颊,她几乎说不出什么话来:“我那时看您十分庄重,还当您是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
“君子也是人,见到妖精也会生出不该有的念想。”圣上将她抱起,行?至天子寝床才放下。
苏笙本以为他要解开自己的系带,正要由人施为,却被他?俯身含住了唇齿,良久才松开。
“可朕现在不愿意就这样委屈了你。”
圣上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然而他?竟只是取了锦被为她掩上。
叫她就这样在彤史上留下一笔,也是皇帝所不愿意的。
世间男子所能给自己心上人的一切,他?都能给,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最珍贵的东西,原本就该留待她心甘情愿的一刻品尝的。
“好姑娘,”他?亲了亲女子的眉心,似有不舍,“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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