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永远的奥古斯都13(1 / 2)
身旁的奴隶高举火把,火光照亮了德鲁苏斯的办公间。
家具显然被人碰撞过,十几卷莎草纸文件和信件早已从木制书架中滚落下来,横七竖八卧在拼花地板上,其中一卷甚至沾染上了大片血迹。
利维娅扫了一眼桌腿旁的地面——按照管家的说法,这里藏着父亲尚未公证的两卷遗嘱。砖板看上去不太平整,似乎有撬动过的痕迹。
尊贵到不可一世的男主人倒在大箱子边,胸口处两个窟窿宛如悲愤的眼睛,向外冒着血泪,渗进砖石间的缝隙。
箱子附近尽是些碎陶片和玻璃片,这些曾经凝聚了万千汗水与心血的智慧结晶,此时此刻竟成了一文不值的尸骸。
看到这样凌乱的场面,人们很容易就能产生这样的联想:二人因为隐瞒非法放高利贷的事情起了冲突,卡利或是一时兴起,或是蓄谋已久,将德鲁苏斯杀了。
卡利以送礼的名义进入德鲁苏斯宅邸,在主人举办晚宴时强行闯了进来,情绪激动,言辞中满是不敬,非要见他一面。
德鲁苏斯试图私下解决不体面的纠纷,将其请进办公间,没谈妥,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两个男人在争斗时碰掉了书卷,砸碎了刚刚送来的那些珍贵的花瓶。
最终,卡利将那把镶嵌着蓝宝石的匕首戳进德鲁苏斯的胸膛,第一刀未能成功至他于死地,又捅了第二下。
“把父亲搬走,洗净他的身子。按照习俗,逝者应该浑身涂满香膏躺在庭院里。”
说罢,利维娅的视线在大箱子上停留了一瞬。
“搬走箱子,收进库房。”
几名奴隶迅速分好工,分别将尸体和箱子抬走了。
身后又传来几道脚步声,女孩立刻作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滚滚哀意犹如奔腾不息的台伯河,被眼泪裹挟着向外流淌。
“这是怎样的暴行啊!一定要严惩杀害我叔父的凶手!”
提比略·克劳狄乌斯·尼禄瞧见了室内的血迹,又惊又怒,那张英俊到不像属于四十岁中年人的脸上满是爱怜,他伸出布满厚茧的手,想要为娇美的未婚妻拭去眼泪。
利维亚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迅速向旁边挪了一步,成功躲过老男人突如其来的骚扰。
“不要害怕,这里有我。”
正因为有你,这里才可怕!
她低头藏起自己的脸,忍不住在心中把宙斯和克诺洛斯骂了一通。克诺洛斯割掉了老子乌拉诺斯的老/二,怎么没想过割掉自己儿子的老/二?
“我恳求您,”利维娅忍住怒气,低声说起诉求,“将真凶卡利移交给凯撒的人审讯。”
“为什么?”提比略扫兴地收回了手,漫不经心地问道。
凯撒,凯撒,又是凯撒。无论是领免费面包的贱民,还是高贵如利维娅·德鲁苏拉,一遇到坏事,第一时间都只想着向尤利乌斯·凯撒求助吗?凯撒就那么值得信任和爱戴?
“护卫们擒住卡利的时候,他还在那里高喊‘为伟大的庞培惩治叛徒’,”利维娅擦着眼泪,面不改色扯着谎,“我一介女流,虽不太懂政治,却也能察觉到凶手的身份不简单。”
若经过严刑拷打,卡利能供出小庞培与德鲁苏斯曾经的合作关系,不失为一件好事。
父亲已经死了,家中男丁只剩下她弟弟盖乌斯。凯撒不仅没理由为难这位独生子,反而意外收获了向老牌贵族派家族展现自己宽阔心胸的机会——越是善待敌人的孩子,越能赢得赞美。
况且,盖乌斯算是为凯撒挡了毒,才受了这么大的罪。
“凶手被奴隶们押到了中庭,您现在就可以将他带走,交给凯撒处置。”
“看来,这还真是一件大事啊。”提比略对小未婚妻说的话深信不疑。没想到她还挺机灵的,身处巨大悲痛之中,居然还能保持冷静。
不过,她还是别涉足政治比较好。相夫教子,纺线织布,这些才是共和国完美女性的该做的事。
“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管,乖乖在家里等两年。我从高卢回来就立即娶你。”
他为什么总是那样自信?每次都是那副深情的模样,私生子都可以挤满整个屋子了!
顶着宙斯脸的提比略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肉麻废话,利维娅根本不想再跟所谓的未婚夫掰扯,很不给对方面子,用连续不断的哭声回应表白。
提比略走后,德鲁苏斯的养子人选、下巴翘到天上的马库斯也来了。
“父亲遭此厄运,作为儿子,我一定要给他复仇!”男孩信誓旦旦对利维娅保证道。
“我们家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利维娅故意激他。
“我是死者的养子,即将继承他的遗产!”马库斯强调。
“我还有弟弟。”
“他快死了!我才是合法的养子!”
“合法?法律文件在哪里呢?”她反问道。
“没......还没有!”一口气憋在喉咙里,男孩的脸涨得通红,“但是......遗嘱上肯定写了我的名字!”
“你不如乞求诸神让我父亲复活,爬起来帮你写一份遗嘱,顺便办理一下公证手续,”利维娅建议道,“若怎么祈祷都不灵,你可以绝食七天,去地府把他捞回来。”“你!你不知好歹!”男孩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