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 葬礼(1 / 2)
猝不及防听见管家死亡的消息,我颇为震惊。
这并非我的手笔。
坦白说,在大多时候,我很少有主动去直接杀害一个人的想法。出于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以及为自身的安全着想,比起那些粗暴、还极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危险手段,我更倾向用阴险的伎俩去收拾他们。
我不喜欢招惹危险,也不喜欢吸引仇恨。最好的情况,是我的敌人们根本不知道幕后黑手是我。
毕竟被人惦记上、恍然随时便会有一把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实在不太妙。当然,我更怕的是被我害死的人们在死后化作亡灵向我寻仇。
所以,当听见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管家之后,我的心情是——简直不能更棒了!
不过伊莲恩不这么想。
管家毫无征兆的猝然离世让她在震惊之余,还有惊恐。不仅仅是由于死亡一词令人恐惧的本质,更是因为杀害管家的真凶。
——是有自称为猫眼石庄园的人保释了管家,再之后,管家就死了。
我的脸上也挂满了凝重。
虽然除去了管家这个心腹大患让我愉悦,可如果谋杀管家的凶手是和我们朝夕相处在一起的人,那可就不太美妙了。
另一方面,管家的死也相当可疑,凶手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痛下杀心呢?
想了想,我向伊莲恩问道:“知道确切的死亡时间吗?被保释的时间也可以。”
她点了点头。
神色中的仓惶淡去了不少,似乎冷静了下来,也意识到当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寻找管家的死亡碎片。
“管家的死亡时间在今日午后六时左右。”
时间点恰逢我们全员集会堪堪结束之后。而即使是在散会后即刻赶往管制所将管家保释再行杀害,时间上也绝对来不及。
凶手,是庄园之外的人。
我和伊莲恩面面相觑。
我揉了揉脑袋,觉得事情愈发复杂起来,缺失而零碎的线索让事情像是麻绳打了结一样的混乱。
“为什么当有自称来自猫眼石庄园的人到来时,当值的士兵没有进行身份确认,便能直接将管家保释?”
伊莲恩答不了我。
“保释金上头有线索吗?”
伊莲恩默了下,后面无表情地、一字一句地提醒道:“伯爵夫人,我是女仆长,不是案件调查官。”
“……”
我竟无法反驳。
我只好让她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再去跟神圣骑士团的骑士打听一下吧。”
她应了声好。
不久之后,她为我带回来了一封信回来。
据说是一个看上去很阳光开朗的小骑士交给她的,说只要我看了,就会明白一切。
我并不忌讳,让伊莲恩跟我一起看。
拆开信封,翻开信纸。
一行潦草的字印入眼中。
[Spikke.Askeratelskedigfet.]
不要问。问就是对你爱得太深。
“……”
我和伊莲恩都沉默了。
她看了看字,又看了看我,终究是没有忍住。
“这又是哪个我不知道的野男人?”
我静了静,坦诚道:“神圣骑士团的副官大人。”
“……”
她看上去似乎正在消化以公正、无私、正直闻名帝国的骑士,不仅捏造了罪名还顺手帮我把人给解决了的信息。
等了一会,我觉得伊莲恩可能有点消化不良。
我只好帮帮她。
“你觉得我用这件事举报他怎么样?”
伊莲恩用‘你疯了!你是真的觉得自己有两条命吗?!’的眼神看我,甚至模仿起了那个男人的口吻。
“不要问。问就是一路走好。”
“……”
我的伊莲恩好像被帕什那混蛋给带坏了?
……
一个男人的死亡无法让时间驻足半分。
就这样,不算安稳的两个夜晚后,第三日如约而至。
今日清晨,猫眼石庄园将举行劳莱伯爵的葬礼。
明明昨日晴空万里,今日却阴云密布,低气压引起的燥热让人心烦意乱,浑身的毛孔喘不过气来。
沉甸甸的乌云在庄园的上空满聚,酝酿着滂沱的雨,恍然是在为即将举行的葬礼而伤悼。
看,至高无上的神果然早就瞎了眼了。
此时,我正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望向镜子中的自己。
侍女为我换上了一袭由帝都最顶级的裁缝手纫的黑色衣裙,细碎的黑水晶点缀裙摆,装饰着黑红玫瑰的黑色/网纱帽遮住了我半边的脸,朦朦胧胧。
抚摸着质地柔软的蕾丝,我心中感慨颇多。
即使是只穿一次的丧服,也比平民最精致的礼裙要美丽。
这大抵就是金钱的威力了——让无数人、也包括了我趋之若鹜的幸福彼岸。
漫不经心地将散落在肩膀的亚麻色长发摆弄得更疏落些,我向女仆问道:“都准备妥当了吗?”
坦白说,自从决定为劳莱伯爵举行葬礼开始,便一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包围着我,像是即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一样。
“是的,夫人。”
女仆垂眸答道。
她看上去和伊莲恩一般严肃,眼底也挂着黑眼圈,也许是无数次检查过葬礼的准备了。
尽管我直觉劳莱伯爵的葬礼会不太平,但无可奈何,我没有其它选择。
况且,只有葬礼结束,我才能正式继承亡夫的遗产。
不久,有人前来禀报。
“夫人,宾客已经进场了。”最后望了镜子中披着美丽皮囊的魔鬼一眼,我颔首:“恩,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