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作鸳鸯(4)(2 / 2)
寻安在彭全手上一点,清凉之气拂去他心中的焦急与不安,彭全渐渐归于平静,甚至想去倒杯茶水喝。“荒院里是不是陈放了沈亦的尸身?”
昨日傍晚,一股浓烈的死气从东面传来,本就摇摇欲坠的沈家风水更是雪上加霜。
他匆匆赶去,正巧撞见肖狭从荒院出来,肩上趴着一只小鬼,正源源不断地向外发散着死气。
可惜他还没进去一探究竟,就被彭管事寻着了。
“是。自从沈少爷病逝后,就一直藏在废弃的荒院中,一直没有下葬。”
彭全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细细道来,双眼无神。
“早在一个半月前府上就有闹鬼的流言传出,饲养的家畜也莫名其妙的死亡,然后便是少爷回府,却染上了时疫,肖道长被大太太请来,一见少爷就说他是煞星,直说府上的一连串怪事都因少爷而起。”
言及此,彭全显露出愤意,手握成拳,气得浑身颤抖,“这完全是胡说八道!府上多诡事的时候少爷都还没回来,怎么能将此事归结于少爷身上呢!”
寻安一指点在他的眉心,平复彭全激动的心情,让他继续说。
“大太太说大帅打仗,其他姨太太避暑去了全都是骗你的,他们就在临城的宅子里,只为了不沾染上阴婚的晦气,我昨夜在大太太屋外听见了她与肖道长商榷,今日便要去大帅那儿借调一小队兵力,将沈府上下所有的大门全都守住,为的就是不让你逃走啊。”
彭全声音有些颤抖,苍老的脸上满是惋惜,似乎寻安的静心诀都不能抑制住他的悲愤,“我知道你和少爷都是良善之人,不忍心你受这无妄之灾啊,你快趁着士兵赶到之前赶紧离开吧!”
“他一邪道能奈我何?”
寻安拂动袖袍,彭全立刻双眼一闭,轻缓的呼吸频率表明他已陷入昏睡,点点银白色的豆大光团飞舞在其左右。
忽而,亮光大作,彭全转瞬消失在房间内,安然地躺在床上熟睡。
远处的西厢房中。
肖狭正气急败坏地摔打着小鬼木牌,右手手臂上绑着绷带,渗出不少血迹。
“没用的东西,一个黄毛丫头就把你吓成这样!”
他原本想借小鬼让沈府的死气更甚一些,却没想到用尽了法子都没能把它从牌子里逼出来。
“不出来是吧,行!饿你三天我看你出不出来,别以为那个臭丫头随便说两句就真以为你有本事反噬我!炼一只小鬼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等我炼一只小鬼王出来,再把你当养料喂了,岂不是更好。”
肖狭话虽如此,但真要把它喂了还不划算。
这只小鬼花费了他半月的时间炼制,因为吸取的生魂鲜血够多,还开了些许灵智,能听懂部分言语,只要精心喂养,假以时日定能成为鬼王。
至于反噬。
肖狭对此不屑一顾,他闯荡了这么多年,没点傍身的本事也不敢混着口饭吃,要真被自己炼制出来的小鬼反噬了,传出去简直贻笑大方。
屋外天色已经大亮,大太太应该已经去请兵了。
虽然当兵的身上带有正气,对死气不利,但僧多粥少,两瓢水扑不灭大火,只要这次冥婚既成,他的功力必能大涨。
肖狭自负地浅笑,届时他的蛊虫被催醒,莫说沈家,有了强硬的兵权,整个东省都会是他的池中物。
大太太独自乘车出门,归来时车后跟着十来名挎枪的士兵,引起了百姓的注意。
蹲在街口等活的老邱正和另一名车夫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看见了前方路口小汽车后跑步前进的官兵。
“哎哎哎骆子,你看你看!”
老邱用力捅了捅骆子的腰窝,语调不自觉地提高。
“不就是那群兵痞子吗?有什么好看的。”
老邱摇头,“这你就不知道了,昨日我拉了一个沈府的贵客,你知道那是谁吗?”
“拉倒吧你,还贵客,真要是贵客也没见你拿了赏钱在我们面前显摆啊。”
骆子白他一眼,很是不信。
“那可是沈府的管事亲自出来迎接的,不是贵客是什么?而且那人我还认识。”
老邱扬眉,一脸得意,对上骆子狐疑的表情当即就来了脾气,“就知道你又不信,我跟你说,那人我一个多月前就见过,是个江湖道士,我拉车的时候经常在春满楼碰见他。”
“道士还逛青楼?”
“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管你是道士还是和尚啊......哎,知道他哪来的钱吗?”
老邱张望几下,凑到骆子耳边说:“半月前沈家的少爷留洋回来,染了时疫,给送去了洋人的医院,当时沈家大太太请了个道士来驱邪祈福,就是这个人。”
豪门权贵和牛鬼蛇神向来是坊间百姓最爱谈起的话题,骆子起了兴趣,“后来呢?沈少爷真是中了邪?”
“我哪知道去,反正后来我就没见过沈家少爷,不过我估计应该没事,不然那道士现在能这么潇洒?”
骆子闻言耸耸肩,从麻衣口袋中掏出一包哈德门香烟,挤出一支递给老邱,自己取出火柴盒,拿了一支在石坎上一划,点燃了香烟,狠狠抽了一口。
沈家再多风雨那也是沈家的私事,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只希望沈家的城火,殃及不着他们这些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