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作鸳鸯(4)(1 / 2)
寻安睡梦中像是躺在一艘漂泊在汪洋大海中的孤帆扁舟,随着浪波摇曳,只需一个大浪,就能翻覆进深不见底的海底。
“青青?青青?”
朦胧之中,缥缈处传来清幽的男声。
寻安蓦地睁开眼,自己端坐在房中的床榻上,屋内是灰蒙蒙的雾气弥漫,遮蔽了大部分的视线。
从薄雾中缓缓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面容俊朗,但脸色青白,穿着寡素的白衣,通体透明,几乎与背景的灰雾融为一体。
他双眼泛红,快走几步上前想拥住寻安,身体却没有实质,无论如何用力,也是徒劳无功。
“当真是命运不公,若早知如此,我当初便该带你远走高飞,也不至于今日落入那奸人手中。”
寻安看着眼前的一缕亡魂,听他所言,应是顾青那名留洋的未婚夫。
“青青,你快些离开此地,再也不要回来。”
沈亦面色焦急,恨不得现在就送寻安离开,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挚爱。
“为何要走?”
沈亦还当顾青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想笑却笑不出来,抚过她的面颊,“傻丫头,那肖狭不是个好人,我爹娘也鬼迷心窍,听信了他的歹言,对我弃之如敝履,为了不让沈家失势,竟要结阴婚冲喜。”
寻安面上微凉,却不阴冷,像是和煦的清风吹过。
“冥婚冲喜倒是符合时代背景,但恐怕没那么简单......你为何说肖狭不是好人?只因为他要让你我冥婚?”
沈亦的死没有交代前因后果,想必也与肖狭有关。
寻安不相信肖狭只为了冥婚而来,这沈宅上上下下除了佣人,就只剩下大太太一个主人,她先前所说的举家前去避暑,寻安更断是不会信的,恐怕所谓的大帅北伐都是借口。
沈亦目露苦痛,“我留洋三年,回来时不幸染上了时疫,爹娘将我送去了西医院治病,原本是快要恢复了的,却不知爹娘如何遇上了肖狭,此人心黑手辣,满口胡言,一口咬定我是命煞之人,使了下作的手段,让我在爹娘面前陷入癫狂之态,证实他的所言。”
“是肖狭害死的你?”
寻安沉思片刻,显然肖狭是有备而来,野心不小。
“就是他不知做了什么邪术,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明明我的大脑十分清醒,却会说出疯癫的话疯癫的举动。”
沈亦在屋里打转,如热锅上的蚂蚁。
“青青,明天趁着天没亮就赶紧离开,北平也好哪也好,就是不要再回到这里来了,我只希望你能平安。”
他强挤出笑容,也不管拥不到顾青,双手环住寻安,“此生我们有缘无分,来生我们再相守。”
“我的时日不多了,肖狭将我的魂魄封在棺中,此次托梦于你也怕是最后一次了,你多珍重。”
薄雾渐渐淡去,沈亦带着不舍随着雾气一同消散。
寻安眼前一黑,再次陷入深眠。
醒来天际泛起鱼肚白,但仍像一片灰纱笼罩,隐去了太阳的光泽,清晨鸟语啼响在枝头。
此时估计也就只有佣人已经早起忙活,寻安坐在榻上沉思,考虑是走是留。
轻轻的叩门声突兀地响起。
“谁?”
“顾小姐,我是彭管事。”
寻安记起此人是昨日给他开门的那位老者,初见便将他拒之门外,眼神躲闪,还知道来荒院寻人,又是沈家的管事,应该知道更多实情。
“请进。”
彭全回头张望了几下,见无人看见才推门而入,转身将门关上。
“彭管事一大清早地有什么要紧事?”
彭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顾小姐,现在天还没大亮,你快跟我走。”
“走去哪?”
“没时间解释了,等出了沈府我再慢慢解释与你听。”
寻安不动如山,彭全见了心急如焚,“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沈少爷已经死了,再不走你的命也没了!”
寻安浅笑,果然知情。
“你有何证据证明沈亦死了?”
彭全急得上火,也顾不上礼数了,冲上前抓住寻安的手腕便要往门外走,但任凭他怎么使力,寻安就是端坐在原地丝毫没有动弹。
“急什么,他一个歪门邪道的破道士奈何不了我,你不妨先说说我感兴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