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在第三次任务来临的前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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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六日晚。
骆林和其他的营员一起回到了模特之家。这个晚上相较往常显得愈加的热闹,男人们聚集在一起,相互交谈着自己探访过的地方。他们坐在沙发或者地上,表情各异,或者是在没好气的抱怨,又或者是兴致勃勃的叙述聆听。
但是仔细一看,还是能发现有些人和往常微妙的不同。
向来独来独往的萨沙此时并没有在人群中出现。然而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一直喜欢热闹的西斯塔科维奇。如果有人现在走到二楼的四人卧室去,便会吃惊的发现,萨沙正扶持着西斯塔科维奇,让后者缓慢的仰倒在了床铺的中央。
萨沙的眉头一直皱着,和在醉意中傻笑的西斯塔科维奇表情全然不同。后者从喉咙发出断续低沉的笑声,眼睛已然闭着了。
面对着这样的一个家伙,萨沙沉默的在他床边坐了一会儿。他听见楼下男人们喧闹的叫声顺着螺旋楼梯一直传上来,便觉得更加的烦躁。他身边的西斯塔科维奇时不时的乱动着身体,偏偏却还死死地攥着萨沙的袖子。
“醒醒,你这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蠢货!……快点放开我!”
觉得自己等不到这家伙自然转醒的时候,萨沙俯□体去,在西斯塔科维奇耳边恶狠狠地这么说道。因为这个动作,他的银发自耳际滑落下去,拂过了西斯塔科维奇的颊侧。
西斯塔科维奇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让眼睛睁开了很细小的一条缝。接着萨沙便听到一声沙哑的:“瓦尔尼娅?”
萨沙还没反应过来,那原本还笑得混沌的西斯塔科维奇却抬起了上身,狠狠的,一把将萨沙抱进了怀里。
……
……骆林自从见到段非以后,心情便有点莫名的消沉。现在他站在客厅的角落里,看着里弗斯和卢克他们互相聊天耍宝,一边大声的笑闹一边冲着他挥手。骆林笑了笑,也摆了摆手示意。末了他慢慢的将手放下,再退回到角落里,脚踩着立灯背面那一小块的影子。
特拉维斯在人群中大叫着:“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波特维大老爷的仆人了!今天为了一碟小小的鱼子酱——以及鹅肝酱,松露和一瓶不知道多少钱的小红酒,我成功的欠了他四百八十六美元!亲爱的大老爷,在我妈妈同意我支配自己的薪水之前,让我用身体给你还债吧!”
男人们哄笑着,把算是瘦小——实际上也有一百八十二公分——的特拉维斯冲着波特维丢了过去。波特维坐在地上,眉头微蹙着,只能尴尬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他不适应这样群情激动的时刻,眼见着骆林站在一旁笑容勉强,便想着站起身来走到骆林身边去。
也就是在这个当口,西斯从侧厅的走廊绕过来,低声的叫住了骆林。男人们一时还没注意到那边,但是已经起身的波特维,此时也只能再重重的坐回地板上去。
“波特维大老爷……哦我是如此爱你……”
特拉维斯像喝醉了一样,唱着歌把自己的手臂从后勾到波特维的脖子上。芬兰男人不想扫了众人的性,只能不去推拒这样的动作。他最多是把头低下来,有些脱力的将手举起来撑在眼前,不让别人看见他真正谈不上愉快的脸。
……而在骆林那处,西斯手里拿着一张签到用的单子,正在对骆林说着:“骆林,西斯塔科维奇没有在营员集合时签到,据说是喝醉了。我现在要回到罗翰那边准备下一次的任务,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西斯塔科维奇的情况?……如果明早他有宿醉的情况,还麻烦你照顾他一下。”
骆林认真道:“好的,我明白了。”
西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很抱歉,你有伤我还让你去照顾别人。不过,希望你能理解我。看看你周围的那群人吧,他们都还是孩子。我一直相信,你才是这里最可靠的。”
骆林稍微有些窘迫的低下了头:“……谢谢……”
西斯扬了扬手中的签到单:“就这样,我先回去了——但是有一点我还需要提醒你,”西斯笑了笑:“萨沙也许也在西斯塔科维奇那里。如果他再次向你挑衅的话——别那么看我,我当然能知道他做了什么——如果他再那么做,那么请你做到我曾经教给你的事情。Be tough, Be strong.晚安,骆林。”
骆林在同样道过晚安之后,对西斯微微的鞠了一个躬,旋即安静的走向了二楼。
然而他没想到,在甫一走近二楼四人卧室的门口时,就听到响亮的一声——耳光。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西斯塔科维奇坐在床上,背靠着一侧的墙,正仰着头盯着他面前的萨沙。萨沙背对着骆林站着,肩膀有些微的耸动,不知应该是生气还是难过的样子。
待到西斯塔科维奇的眼光落到骆林身上,萨沙也跟着回头。他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刀子一样的眼神瞬间就射向了骆林。
“……你来这里干什么?”
萨沙的语气很是冷淡。骆林回答道:
“西斯让我来的。他让我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人需要照顾。”
“西斯,啧,西斯……”萨沙把手抬起来,咬了一下右手拇指的指甲,忽然就愤怒到:“你要进来就进来!别呆站在那里不动好吗?!这不是让你看戏的地方!”
骆林闻言皱了皱眉,但仍旧依言步入了房间。萨沙抱臂在一旁站着,只阴冷的继续道:“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不过我还是得承认,我是打了他。除此之外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你要是敢胡乱猜测,或者向别人污蔑我动用暴力的话……”
骆林本来想看看西斯塔维奇是不是有些发烧,现在只能无奈的回过身去:“……我从没想过那么做。那是你们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萨沙却反而开始激动起来:“别用这种你不在乎的口气和我说话!从第一天我就开始讨厌你了,别装的好像你什么都不再乎好吗?!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你来这个训练营做什么?!收起那副圣人的脸孔来吧,你这个失败者!”
骆林只觉得萨沙的敌意没有由来,而对方因气急而起伏的胸口更让他觉得奇怪——就好似他们的立场对调了一般。他只能叹了口气,然后直视着萨沙说:
“我不是习惯竞争的人,这就是我的性格。你如果要厌恶这一点,那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对这个训练营是认真的,我也有付出我的努力,只不过和你不一样而已。你很年轻,所以可以什么都不怕,想要的东西都说出来。我做不到,所以有的时候我也羡慕你的自信。”
萨沙咬着下嘴唇没说话。骆林垂下眼睛,复又抬眼道:
“但是我真的没觉得我比你差,萨沙。起码我懂得尊重别人,所以我拥有取得胜利的资格。”
萨沙猛地咬紧了牙关,自牙缝间吐出了一个模糊的词汇。那一瞬间骆林还以为他会冲上来打自己,萨沙却只转过身气恼的离开,并且大声的摔上了门。
骆林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这才在西斯塔科维奇的床边蹲下来:“……你看起来好像清醒了……会有哪里不舒服吗?”
西斯塔科维奇的眉毛可怜的皱着,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头痛。”
骆林的眼神还是平静温和的:“我现在去帮你拿药过来。”
西斯塔科维奇努力的对骆林笑了笑:“……谢谢……不过还请你,不要和萨沙生气。他是被我弄得火大,所以才会对你也发火的。”
“……不会。”
西斯塔科维奇突然侧了侧头:“你想知道萨沙最后和你说了什么话吗?”
骆林苦笑一下:“算了……并不是什么好话吧。”
“我觉得挺好笑的。他叫你‘坏蛋’……这个词,在俄语里应该是三四岁的小孩子说的。”
“是吗……”骆林听了,忽然就忍不住的,也微笑起来。
……
那天晚上骆林睡得很晚。睡前里弗斯趴在他的背上,硬是要盯着骆林写那条“本日活动中——对于队友的感想”。
此前里弗斯将自己的单子用双手撑开了,献宝一样的念给了骆林听:
“我的队友是骆林,他也是我的室友……他一早就选择了我,要和我走遍纽约市的角角落落……”
“我们就像龙卷风里的两枚塑料袋,疯狂的飞过了这个城市……他像个少女一样,憧憬在教堂里结婚……他真怕冷,所以害怕我在冷风里吃冰激凌……”
“他滑冰的样子像我奶奶,所以虽然小朋友都喜欢他,但是他却没有女朋友……”
骆林对于这样的描述,完全不知道该抱有怎样的表情。就算是这样,里弗斯还是一直在用马克笔戳骆林的背:
“我都这么表扬你了,你快点也来赞美我……快点,快点……”
骆林无法,只能拿出一支原子笔,想了想之后,认真的写下——“虽然里弗斯很孩子气,但是我很欣赏他。”
里弗斯二话没说,马上把“欣赏”一词涂掉了,改成了“喜欢”。这么做完,里弗斯还对骆林扬了扬下巴:“少用这个词,不然好像我们是无话可说的同事的一样。”
骆林苦笑着摇摇头,想把表单这样收进去。里弗斯这时又催促着他去贴那个表示心情的贴纸,骆林只能照做。
“请选择一张能最诚实反应你今天心情的Sticker,然后将它黏贴于下方横线处。”
骆林似乎是下意识的就选了那张“Fine”。上面的微笑,并不怎么显眼。
里弗斯在叫:“选表示超级开心的那张!你难道不是超级开心吗?!我的心都要碎掉了!!”
骆林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常那样……不过还是就按你说的换一张吧。”
里弗斯顿时消沉下来:“是这样的吗?……难道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不开心吗?”
骆林听到那句话,没有多想里弗斯的实意,只是静静地怔住。
里弗斯自然不可能知道,骆林在那不算长久的时间里,感受到了心口切实的闷痛。骆林对着贴纸勉强的笑了笑,然后对里弗斯说:“睡吧,很晚了。”
……
这天午夜,骆林躺在床上,不知为何难以成眠。
他实际上是疲累的。在他眼前旋转着的是今天才造访过的教堂,光从顶部的天窗照下来,落在他的身侧。他想把手伸到光亮处去,却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样,都只能站在十字架的阴影里面。
这是半梦半醒时,最难以逃脱的恐慌。骆林就那么站着,站在影子里。
……他不知道自己再后来是怎么睡着的,又是为什么会在第二天清晨,太阳没有升起的时分,蓦然转醒。怕惊醒里弗斯,他没有去拉台灯,转而去摸枕下的表。他摸到了手表的皮质表带,同时也摸到了手机那坚硬的外壳。
张奕杉说过他很多次,千万不要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对健康危害很大。但是虽说骆林向来细心,却还是犯了这样的错误。
他下意识的按亮屏幕,却发现了一条未读的信息。
“不要逞强,注意身体 。”
也就只有寥寥八个字。骆林握着手机,膝盖曲起,将头埋在了臂弯里。
作者有话要说:“何老板免费卖”——以下部分为迟更的歉意,放在作者的话里,不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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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纽约仍处于午夜的时间,新加坡已经是中午时分。
7号将是何式微待在这个国家的最后一天。上午他自酒店的床上起来,绕着阴天下的海边静静走了一圈。他穿着白色细麻质的衬衫,和相同颜色的长裤,看着欲雨前的云层,心情绝说不上是轻松。
机票订在晚上。想起到这之前的空闲时间,何式微便觉得有些轻微的烦闷。他不习惯这种忽然空下来的感觉。这只能让他愈加的,想起那个他见不到面的人。
待到回到酒店,助理却向他迎上来:“经理,有人向您预约中午的时间,说想和您一起用餐。”
何式微呼了一口气:“是上次接待我们的马来人吗?……什么名字?”
“我不太清楚,她说是您的熟人,说跟您讲‘蔺小姐’您就能明白……”
“……草字头的那个蔺?”
“是。她约您十二点整在乌节路上的St. Stephen Cross见面,要去吗?”
何式微低下头想了想,然后道:“去吧。麻烦你去备下车。”
……他认识的,姓蔺的女人只有一位。
他的未婚妻——或者说,他的前未婚妻。
于是在十一点半的那个当口,何式微坐在车子的后座上,一边看着雨滴在车窗外连成数条冷清的线,一边设想着,接下来会是怎样的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