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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昊天星眸微合,双颊稍瘦,面庞也有些苍白,看他不言不语的样子,似是进入了冥想之境。
上官小婉这时一听外间的柳倩文等人,说古老头还没请大夫来,只得和赵灵儿对了个眼神,双双退了出来。
柳倩文一见一身艳红,俏脸也有些憔悴的上官小婉,忧急地道:“小婉妹妹,古老头到现在还没来,我们是不是派个人到城里找一找?”
一身玫瑰红的赵灵儿却忧虑地道:“古老头在途中会不会出了事情?”
话落,仍站在舱厅竹帘外的单姑婆兴奋地道:“他回来了,还用椅轿抬着一个富态的糟老头子。”
只见一身灰衣,微显驼背的古老头,正跟着一抬轿急急向这边走来。
两个脚夫抬着椅轿上,坐着一个头戴黑缎帽,身穿烟紫袍,嘴上蓄着白胡子的老人。
这老人金芒满面,微胖的身体旁放着一个小药箱,也正捻着他的胡须向画肪这边望来。
由于赛华陀年已七旬,他的椅轿直接抬到舱厅前的船面上。
单姑婆等到赛华陀由椅上下来,笑呵呵地向前谦恭地招呼了一声大夫您好。
赛华陀职性地点点头,呵呵了两声,向舱厅门口前走去。
古老头已急步过去,将竹帘高高举起来清赛华陀进去。
只见上官小婉和了倩文,向着赛华陀欠身肃手道:“大夫清内室坐。”
赛华陀依然呵呵两声,径内舱门前走去。
雪冰儿已急忙过去将布帘被掀开。
赛华陀进入内舱,直接向那走到牙床前,先察看了—下南宫昊天的气色,接着坐在单姑婆为他移过来的圆凳上。
赵灵儿和柳倩文已将南宫昊天的手由绣被中移出来,并垫在一个小枕上。
赛华陀将手指尖端轻轻的放在南宫昊天的脉门上,顿时先皱了下眉头,接着也闭上了眼睛。
上官了四女和古老头单姑婆,全部都屏息站在四周两侧,连个大气也不敢出,惟恐扰乱了赛华陀的思维,把错了脉路。
片刻工夫,赛华陀已收手站起,并看了一下南宫昊天的眼睛和朱唇。
看样子赛华陀很想看一看南宫昊天的舌头,但他根据脉象,似乎已用不着了。
其实,赛华陀和上官小婉等人都知道,就是叫南宫昊天张开嘴巴伸出舌头来他也不会理睬。
赛华陀走出内舱室,经过舱厅,掀帘走出船面来,继续向椅轿前走去。
上官小婉几人一见,顿时慌了,齐声问道:“大夫,到底是什么病?”
赛华陀见问,这才停在椅轿前,极镇定悠闲地回身淡然道:“心病!”
上官柳四女听得虽然神情一呆,却并不感到意外。
但是,单姑婆却有些生气地道:“大夫,你这是什么话……”
话刚出口,上官小婉已低斥道:“单姑婆!”
单姑婆不敢继续再说了。
上官小婉斥过单姑婆后,焦急地问道:“大夫,您是附近方圆数百里的神医,我们早在千里以外就久仰您的大名了,希望您无论如何将他的病治好。”
赛华陀依然极镇定悠闲地道:“他没有病,也用不着服药,他的功力极为深厚,但心中的郁结也极深厚,所谓心病还需要心药医,你们清楚他的病情,你们就能为他医治。”
话落,跨步越过轿杆,一屁股坐在椅轿上。
柳倩文一见,望着单姑婆,吩咐道:“封银子。”
单姑婆早巳封好了带在身上,急忙取出一个红布包来放在赛华陀的椅座旁。
赛华陀依然悠闲地点点头,两个脚夫将轿抬起,直接向那画舫下抬去。
上官小婉等人站在船面上,直到赛华陀的椅轿走上河堤岸,他们才转身走进舱厅内。
先叹了一口气的柳倩文,就在进门旁的临窗长凳上坐下来,黯然低声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他自己在斗气,自己在摧残自己的身子,自己忘了自己。”
上官小婉却望着古老头,吩咐道:“告诉船家,船只回头,仍沿黄河而下……”
柳倩文则关切地问道:“我们先去哪里呢?”
上官小婉毫不迟疑地道:“玉林河县城,紧临黄河,我们先回老家。”
单姑婆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少主人自从和太公太夫人离开避祸,太公不幸罹难,太夫人也因伤重驾返西天,三年来一直在外寻为仇踪奔走,现在船经玉林河,正好回到南宫庄看看。”
上官小婉却正色道:“不,我们这次回去,不只是回去看看,我们一面重建家园,一面将太夫人的灵柩由西北山区中的折煞羽潭附近恭迎到祖茔内……”
柳情文一听折煞羽潭,目光一亮,道:“太公仗以成名的紫鱼麟龙鳞反臂刀不是被屠龙恶魔屠龙王丢进折煞羽潭里了吗?我们这一次正好把它给捞上来。”
单姑婆却黯然道:“这一次回来,原就打算先把太公的灵柩找到,和太夫人的灵柩一并移灵南宫庄,可是,少主人偏偏病倒了。”
古老头先以暗示的目光看了上官柳四女一眼,以恍然的口吻,道:“老奴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忘了告诉四位姑娘了。”
赵灵儿急忙地问道:“什么事,快说!”
古老头继续认真地道:“老奴离开永宁客栈的第二天,途中突然有人向我招呼道:“那位可是古老当家的。”
如此一说,知道古老头在编故事,但是,上官柳四女也故作惊异地问道:“可思忖间前武夷山庄,东南总分舵上的人?”
古老头道:“不是,是天山霹雳观的炊火道。”
如此一说,上官柳四女和单姑婆全部都假装一惊地惊呼一声道:“霹雳观的炊火道到中原来干啥?”
古老头正色道:“他说他是奉了玄婆婆的命令,前去秦皇岛……”
上官柳四女神色一惊,故意惊喜地道:“那一定是有了梦儿姐姐的下落消息了?”
四女说话间,特意分神偷看了—眼内舱牙床上的南宫昊天。
发现南宫昊天果然睁开了眼睛,很注意地听。
古老头点了点头道:“不错,他说楚姑娘感于沙克多对她有救命之恩,又日夜对她细心的照顾,心中甚为感动,后来就答应了沙克多的要求和他成亲了。”
上官柳四女虽然知道这是古老头自编的故事,也不得不兴奋地欢声道:“真的呀,那我们就放心了……”
话未说完,雪冰儿继续兴奋地道:“这件大好消息,我要马上去告诉昊天哥哥……”
说话间已转身,但是,刚才聚精会神的南宫昊天,却又闭上了眼睛。
古老头早就已看到了了,急忙道:“雪姑娘,老奴还有一桩消息没告诉你,听了你会更惊喜。”
雪冰儿见南宫昊天已闭上了眼睛,只得回身望着古老头,哦了一声问道:“什么事会令我惊喜?”
古老头道:“你前些不是很想学一学弹弓的吗?”
雪冰儿从来没有说过她要想学弹弓,但是这时已知道了古老头另有用意,只得漫应道:“是呀……”
古老头道:“那个炊火道对我说,他在中途碰到了那位神弓女侠丽姬妲妮也前来了中原,说不定她还可能去南宫庄找我们呢!”
上官柳四女全部都兴奋地道:“真的呀,那她一定会去找我们。”
说话间,四女同分神偷瞟一眼檀郎南宫昊天,发现他似乎并不太感兴趣,依然两眼似合似闭。
古老头却继续道:“不过,炊火道是在遇到老奴之前遇到的丽姬妲妮姑娘,她曾向炊火道打听我们的行踪。不过,我当时也没敢告诉他,咱们少主人福体欠安,已改由水路的事。”
赵灵儿道:“告诉和不告诉都无所谓,反正她会去玉林河找我们。”
说话间,画舫早巳离开了灵武码头,正不疾不徐地驰向黄河口。
上官小婉吩咐大家分别休息一下,而她和了倩文则仍守在南宫昊天牙床前。
虽说每个人都的静下,但她们并没有真的休息,她们的心里,依然都想着南宫昊天何以会不言不笑,终日冥想的原因。
她们记得离开哈密县城客栈的,本来丽姬妲妮的骤然离去已使得南宫昊天心情突然郁闷下来。
但是,接着在店门口又看到了空着鞭辔的楚梦的坐骑。
这时,她们曾看到已上马的南宫昊天,曾用左手重重地按了一下鞍头,神色也随之变得焦躁与懊悔。
也就自那时起,南宫昊天变得寡言鲜笑,减少饮食,不几天也懒得飞马疾驰,只是任由座马前进,而他的目光也只是木然而视。
上官小婉和柳倩文一看这情形,和古老头单姑婆商议改由水路。
因为,他们由永昌上船,到右佛沟进入黄河口,沿河北上,正好到达南宫昊天的老家玉林河城。
岂知,一上船,南宫昊天的病情更为加重,不但不言不笑,极少饮食,而且连床也不下了。
上官小婉等大为紧张,才打听到灵武城有位名医,妙手回春,人们誉为再世华陀,所以才派古老头抄近路,先去敦请。
任何人没想到,辛辛苦苦的请了赛华陀来,只说句是心病,连个药方都没开就走了。
经验丰富,阅历渊博的古老头已看出来,楚梦的没能跟着回来固是原因之一,丽姬妲妮的骤然离去也不无关系。
,真正的症结,还是南宫昊天三年来的南征北战,东剿西伐,使得他不但肉身感到疲劳,心灵也受到了不少的创伤。
首先是父母的先后死亡,接着是恶魔屠龙王的连串愚弄,直到现在,父亲的宝刀仍在沉羽潭的潭底,而父亲灵柩到今不知道被恶魔屠龙王藏匿在何处。
更令他痛心的是,空跑一道西域天山,非但没有救回师祖天外上人,反而把苦命守寡,对他也有救助之恩的楚梦丢在了天山地区。
虽然大家都一致判断楚梦可能被玄婆婆的徒弟沙克多救走了,各种迹象也显示出沙克多已和楚梦生活在一起。
但是,这也只是大家这样揣测,这样一厢情愿的猜想,事实如何,却没有那一个人知道,包括沙克多的师父玄婆婆在内。
更令南宫昊天感到焦虑的是,只有第二舞蝶一个人知道师祖天外上人的下落在何处。
但是,第二舞蝶却在天山腾木峰上,被上官小婉等人逼供时,无意间丢下了万丈深渊,跌了个粉身碎骨,绝对不可再活了。
南宫昊天一直自责自己,如果他那天傍晚刚刚登上腾木峰,不好奇地去追那两只大白猿,甚到追到广崖脚下就毅然转回腾木峰去,一切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但是,他不但想法错误,登上了广崖,而且还渡过了飞索,进入了孤顶潭峰,以致被白舞蝶解开了渡索被困在峰顶上。
也正因为他这一念之差,造成了许多的变化,铸成了许多悔恨终生无法挽回的惨痛事故。
天弓帮老帮主依里维雄丧命在天山派内,丽娃美露为了救依莉莎嬉而牺牲了自己。
楚梦为了去见他被第二舞蝶软禁,第二舞蝶也丧失了生命,如今到什么地方去找师祖天外上人呢?
这一连串的事实,身心疲惫加上懊恼,终于使南宫昊天病倒了。
画舫不疾不徐地前进着,红日将落西山时,已遥遥看到了黄河口。
就在这时,突然在舱厅外出现了神色惊惶的船老大。
上官小婉等人虽然都在默默地想着心事,但她们的机警心都很高,因为,一进了黄河,虽属西北,但已算是中原了。
中原各大门派,仍视南宫昊天为恶魔屠龙王吟稻雁的传人,而恶魔屠龙王却又痛恨南宫昊天入骨,无时无刻不想重新将南宫昊天控制。
闹到现在,南宫昊天真可说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一直得不到各大门派的谅解。
,一些沽名钓誉之辈,以肤浅的武功浪得一些虚名,对其有真才实学的南宫昊天,更是又妒又惧又恨。
上官小婉等人这时一见船老大出现在船厅口,惊得纷纷由位置上站起来。
古老头首先迎出舱门,关切地问道:“有什么事么?”
船老大见问,惶急地转身一指道:“老当家的请看。”
古老头循着指向一看,心知不妙,也愣了。
只见数百丈外的黄河口边,原本不太宽阔的武灵河面上,这时竟然一字横泊着两艘大船,几乎将河道堵满了。
上官小婉一看这情形,沉声道:“这很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单姑婆首先冷冷一笑道:“他们以为少主人病了,咱们也成了他们的囊中物,网中鱼了,哼,咱们叫他们来得去不得。”
话落,柳倩文已惊异地噫了一声,道:“船上的人好像都是道人。”
说话间,大家也看清了两条大船上,正由底舱中涌出了无数身着深灰道袍,手上提着长剑的道人。
古老头首先道:“不曾错了,这些都是崆峒派的道人……”
赵灵儿愤声道:“这个地方距离崆峒派总坛不足百里,也正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一定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