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如此断袖(2 / 2)
不到晌午,福儿便托着个华丽的盒子进来道:“世子,是凤姑娘送过来的。”水溶接过盒子,发现上面居然还打着蝴蝶结样式的缎带。在福儿贼眉鼠眼的注视下,水溶握着拳头咳嗽了一声道:“若无事的话,你便退下吧!”福儿一下子垮了脸,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水溶收到熙凤的礼物,心情大好,等福儿一关门便急不可耐的拆开了缎带,打开了盒子。里面显然是那条大红汗巾子,水溶正纳闷,发现里面还有一张纸条:“情友蝶戏,鄂君绣被,凤甚恶之呕之,望君勿用吾赠之物相赠,不甚感激!”水溶一看这话,顿时惊呆了,自己何时有过断袖之事了?还有这条汗巾子,自己不是送给太妃了吗,怎么又到了凤儿那里,还被送了回来。水溶受了这无名的冤屈,又想着熙凤对自己鄙视的表情,顿时按耐不住,自立不安起来,忙唤来阿绝,道:“立即彻查。我看看到底是谁在外面侮了世子我的名声。”脸上阴沉的好似乌云一般,阿绝惊诧的瞄了一眼世子,便退下办差不提。
这种八卦的事情,到哪里都不难查,阿绝只问了那几日冯紫英席上的小戏,便把这事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回来一禀,只见水溶伸手便砸了个盅子,恨道:“拿着我送给祖母的东西赏戏子,这事他也真能做出来。”原来北静王今日身子好了些,便更不服老,那些娇花似的女孩儿不喜欢了,倒捧上了戏子。那日请忠顺王过来赴宴,忠顺王带了个名角琪官,本就长的美貌,又兼扮演小旦,更显妩媚温柔,这一亮相顿时就惊呆了北静王的老眼,惊为天人。那些平常打赏用的金银锦缎根本配不上这个绝色,见他唱戏后脸色潮红,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却又不能换掉戏服,当下便心疼起来,更取了太妃那里的汗巾子赏给了琪官。等老太妃知晓,这物已经送了出去,老太妃就是舍不得也得给了,若不然岂不是打了北静王府的脸面。只是水溶这里,怕他生气便让下人都闭了嘴,谁也不曾透露半分。后来的事儿,便是琪官与贾府少爷贾宝玉交好,送了贾宝玉那里,熙凤怎么得来的便不知晓了。
水溶气的不行,自己好不容易才见到了熙凤,正想赶着她入宫领赏的喜庆劲儿,讨她的欢心,谁知中途冒出这么件破事,居然让她以为这汗巾子是自己赏给戏子的,把自己居然想成了有断袖之癖的人,若一个弄不好,可能熙凤一直都不会搭理自己了。水溶咬牙恨死了自家那个老北静王,病的跟个老柴火棒似的,还学人家忠顺王捧戏子。又厌那个琪官,当着忠顺王这样的老色鬼居然也敢与人有私情,那老头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项视这些戏子为私亂,哪里容的他与别人交好。那个贾宝玉也是个不省事的,虽长的不错,到底是个纨绔子弟,原想着熙凤与他家有亲,照顾他一二也是可行的,谁知惹出了这种麻烦。水溶冷哼一声,吩咐道:“把这事透露给忠顺王府吧,他们的破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往后我府中的物事凡是赏人、送人的都要登记在册,尤其是老太妃那里的,别再让没眼色的家伙白送了戏子去。”阿绝答应一声,又瞟了自家世子一眼,看来他这是在迁怒了,也是,谁让那起子人触了自家世子的逆鳞呢,活该!
这日贾政正考问宝玉的学习,见他临帖写的又少,书读的也不通透,问上两句便惶悚,哆哆嗦嗦的,原本无气的,这一来倒生了三分气。方欲说话,忽有回事人来回:“忠顺亲王府里有人来,要见老爷。”贾政听了,心下疑惑,暗暗思忖道:“素日并不和忠顺府来往,为什么今日打发人来?”一面想一面令“快请”,急走出来看时,却是忠顺府长史官,忙接进厅上坐了献茶。未及叙谈,那长史官先就说道:“下官此来,并非擅造潭府,皆因奉王命而来,有一件事相求。看王爷面上,敢烦老大人作主,不但王爷知情,且连下官辈亦感谢不尽。”贾政听了这话,抓不住头脑,忙陪笑起身问道:“大人既奉王命而来,不知有何见谕,望大人宣明,学生好遵谕承办。”那长史官便冷笑道:“也不必承办,只用大人一句话就完了。我们府里有一个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里,如今竟三五日不见回去,各处去找,又摸不着他的道路,因此各处访察。这一城内,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说,他近日和衔玉的那位令郎相与甚厚。下官辈等听了,尊府不比别家,可以擅入索取,因此启明王爷。王爷亦云:‘若是别的戏子呢,一百个也罢了,只是这琪官随机应答,谨慎老诚,甚合我老人家的心,竟断断少不得此人。’故此求老大人转谕令郎,请将琪官放回,一则可慰王爷谆谆奉恳,二则下官辈也可免操劳求觅之苦。”说毕,忙打一躬。贾政听了这话,又惊又气,即命唤宝玉来。宝玉也不知是何原故,忙赶来时,贾政便问:“该死的奴才!你在家不读书也罢了,怎么又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那琪官现是忠顺王爷驾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芥,无故引逗他出来,如今祸及于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