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1章:我爱江山对君酌(2 / 2)
脱脱不花生怕被人看出端倪来,虽说双方休战已半年了,看似已和解了,但他也听说了,那个汉家娃娃可是做了两手准备,与自己达成议和的协议后,就着手上了一道《虏众内附、边患稍宁,乞及时大修边政以永图治安疏》一疏,言:“吾所为力辇成封贡者,意固有在也。今封贡已成,乃不明吾意,则封贡其谓何。奏折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务必趁此大好时机,全面整顿边备,改变北部边防的颓废现状,从而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明朝手中,彻底扭转被动局面,而且他还听说,对于大明在大好的局面下,达成互市的要求,许多的大臣并不同意,礼部尚书以边臣不宜蘧纳,朝廷不宜授以官爵,将致结仇激祸为由反对互市,其他官儿也是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处之须要得策,若遂与之,则示弱损威,不成中国,桃松寨之事可鉴,必不可也。若遂杀之,则绝彼系念而徒重其恨,石天爵之事可鉴,必不可也,若非汉家皇帝有些见识,就这事儿未必能定下来,如今事情算是定下来了,但变数如何他不得而知,所以不得不谨慎些。一看小二哥面露疑惑之色,忙解释道:“小二哥刚才也说了,这是一件大喜事,你看这小镇上的百姓,那个不是为此欢呼,我虽来自外地,想要知道些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店小二呵呵一笑,道:“那倒是?不怕客官笑话,就这山西小镇虽说是边陲之地,但碍于位置好,朝廷给的将士也不少,他们从江南,中原而来,有不少扎根于此,所以这人也不少,做些买卖倒也能有个好前途,只是客官也知道,咱们大明与蒙古鞑子自洪武爷做了皇帝,这仇恨算是接上了,前前后后打了差不多一百年了,一百年鞑子为了夺回祖上的江山不断的打仗,而我们汉人为了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天下,也不得不与鞑子厮杀,双方你来我往厮杀了几十年,仇恨也没怎么报,只是这人却越死越多,日子越过越艰苦,咱们边陲之地,还有朝廷帮衬着,日子虽艰苦一些,可中原安定,咱们皇帝也爱惜百姓,所以每年天南地北的物品还能见到一些,也能吃到一些,尤其这几年,内阁的三位阁老操持着祖宗这份家业,小杨大人帮着修修补补,咱们大明百姓的日子倒也越过越好,我可听说了商业贸易十分繁荣,各种商品行销海内外,四方流通联系更加密切。如河南、东北的棉花供销各地,而棉花却又仰给于外省。广东佛山镇的各种铁器,行销全国,还有福建种蔗制糖极盛,每岁产蔗糖“六十余万篓”,“篓一百七八十斤”,内销京津及江浙各省,外运南及吕宋,东至日本等国。广东的蔗糖也贩运四方。此外,浙江、江西、江苏等省的甘蔗种植和制糖行业,也日益发展起来。江西的瓷器单“民窑二三百区,终岁烟火相望,工匠人夫不下数十余万”。除景德镇外其他各地的制瓷业也都发展起来,全国著名陶瓷品产地共有四十余处,遍布各地。如直隶武清、山东临清、江苏宜兴、福建德化、广东潮州等地的窑场,都有很大的规模,所产瓷器色彩鲜艳,精美异常,难得是皇帝与几位杨大人没有忘记咱们这些人,这几年运至的物资,来往的商家也渐渐多了起来,将中原的各种好东西都运来了,如苏州的丝、棉织品,南京的绸缎,景德镇的瓷器,广东的蔗糖,安徽、福建、湖南的茶,咱们的日子比中原的大都城是比不了,可比起咱们的敌人就好太多了,但说这茶这些鞑子就吃不上,非是我们狠心抬高价钱,实则是世仇朝廷有不少的规定,咱们小老百姓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国家兴亡的道理不是,所以朝廷有什么法令,我也只能遵从了,这茶叶的价钱不得不一高再高了,如今总算好了,什么世仇都放开了,要我说啊,这仗不打才好,什么世仇,那还不是蒙古鞑子糊弄的百姓的鬼话,这江山若真是他们的,还能丢得了么,你看看昔日他们都做了什么,禁止汉人打猎、学习拳击武术、持有兵器(例如数家才可共用一把菜刀)、集会拜神、赶集赶场作买卖、夜间走路。“杀蒙古人的偿命,杀色目人的罚黄金四十巴里失,而杀死一个汉人,只要缴一头毛驴的价钱。汉人如当兵则不许充宿卫,如当官也往往只能做副贰,这些到也罢了,可恨的是遇到了战事,差别待遇较平时更甚,征用全国马匹,色目人三匹马中只征两匹;而汉人的马,无论多少,全部征收。以后不断征马,每次如此,汉人的马就成为珍品,官职全由蒙古人担任。当蒙古人不够分配就交给色目人,官员随时可以把汉人视如生命的农田,连同农田上的汉人,像奴隶一样赏赐给皇亲国戚——亲王公主或功臣之类。南宋灭亡后所举行的一次赏赐中,少者赏赐数十户数百户,多者竟赏赐十万户。每户以五口计,一次就得到五十万个农奴。汉人忽然间失去了祖宗传留下来的农田,也忽然从自由农民沦为农奴,没有地方可以申诉。蒙古人,都可以随意侵占农田,他们经常突然间把汉人从肥沃的农田上逐走,任凭农田荒芜,生出野草,以便畜牧,愣是把咱们汉人当做猪狗不如的畜生了,这样的天下岂能长久?如今江山丢了,又拿自己百姓的性命去做赌注,苦的还不是百姓,不怕客官笑话,这仗不光咱们不想打,就这鞑子的百姓也不想打了。仇,什么仇恨,什么仇恨也比不了好好活下去来得实在不是?”
脱脱不花心头轻轻叹了声,从内心深处他不想承认小二哥所说的事实,但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容不得他狡辩,只好含糊其词的道:“社为土,稷为谷,江山社稷就是君王统治万里河山,老百姓在万里江河山川的土地上种庄稼。社稷之福就是百姓之福,君王的江山百姓的社稷,百姓就吃穿不愁,君王江山稳固。鞑子不知体恤民情,妄想通过战事,夺回江山,上对不起先祖,下对不起百姓,又怎能夺回祖上的江山呢?”
店家小二哥虽说不喜眼前的这汉子说话半白半文绉,但不否认这话儿有些道理,颔了颔首道:“可不是么,自秦汉以来,儒者口中只有朝廷,没有国家。此乃舍本逐末之大谬也,圣人口中之社稷,言指国家而非朝廷。所以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之语。朝廷与国家,犹如毛之与皮,春脱而秋生,毛损而皮不伤。是以朝廷更替,如草木枯荣,秦去汉兴,唐灭宋长,此乃天道。而国家乃为百姓千年之认同,是以或秦或汉,我辈祖先皆为中华百姓。蒙古人虽入主中原百年,百姓只认经历一朝,终不以为与其同国,此乃不认同之故耳。何也?元朝分人为四类,视我百姓如猪狗,故百姓亦不认其可以享国。为此,伯某以为,国者,百姓之安居之所也,朝廷,执国权柄者也。爱民,则可得国。残民,则必倾其朝。是以古人云:载舟覆舟,……这么浅薄的道理,我这个店家小二都知道,他蒙古的可汗怎么就不明白呢?”
一直没说话的世子,这会儿道:“你怎么那蒙古可汗不知这个道理呢?”世子虽然是头一次走出大漠,但多年的教养还在,落了座,也不用脱脱说话,就静静的坐在了哪儿,等到好心的店家小二哥将茶汤倒入杯中后退到了跟前,先是从杯口吸吮一小口,微微、细细、啜啜品了起来,这茶汤虽说不是自己喜欢的敬亭绿雪,但出门在外,再多的讲究也是穷讲究,所以一杯茶汤倒也品得有滋有味,店家小二嘴上虽说着话,但一双目光却没落下,眼看着眼前的这孩子,将品茶的备、洗、取、沏、端、饮、斟、清架势做得十足,便知眼前的这两人可不是附庸风雅的市井百姓,指不定是中原的那一户大家的公子出来游学增加阅历的主,做买卖有时候虽不喜欢读书人,总觉得他们矫情,但不否认文人的好处可不少,名气大的,文字好的,若能留个字儿,往往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远的不说,就说对面的江城楼的头牌姑娘醉红,这丫头原是润州(镇江)人,江南女子的秀丽到是在她身上尽数体现。她十五岁时,本地的总兵大人以重金将她买入府中为歌舞妓,日子过得倒也不错,后来总兵大人着实干了些不法之事,遭人弹劾丢了官职,家中的歌姬也做出鸟兽散了,醉红便入了这江城楼,只是这山西小镇虽说地处边陲,但位置不错,加上朝廷也体恤照顾,来往的商客达官贵人也不少,尤其是那些想着赚钱的大商客来得最多,所以此地倒也算得上繁华,这半年来大明与鞑子修好,往日不曾来的文人雅士也慕名而来,一时之间此地当真算得上汇集四方宾客了,文人雅士一多,书卷之气就多了,加上这些人来自中原,腰间有些银子,与小镇粗俗的将士大大的不同,往日从不装饰门面,在姑娘上穿着,才艺上花费功夫的江城楼这半年可算是转了性子,楼内的姑娘衣着非但要得体不说,言谈举止还要优雅,诗词歌赋未必能张口吟唱一首,但当代名家的诗词曲儿总要能吟唱一两首,吹弹拉唱就不必说了,往日他有些看不惯这江城楼的势力,但不得不说这份眼光却是读到,这不才半年的功夫,楼内姑娘面貌是大大的转变,模样不错的,不是学了曲子,便是笔墨丹青,再不济的也能吟唱一首好诗词,次一等的那就在谈吐上下足功夫,不求第一眼光彩夺目,但也让人瞧着可心,时至今日江城楼的姑娘们分成三等,是迎接客人的的对象不同而论的:上等姑娘以接待达官贵族、名人雅士为主;中等的则投向富商巨贾、中小官吏的怀抱;下等的则无论行业身份,只要肯出钱,一律笑脸相迎。这上等里面还有上等,那就是所谓的“都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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