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2章 残破王陵泣北风(2 / 2)
十月的草原毫无疑问是蒙古人最忙的时候,除了养了一年的牛羊的毛绒需要修建之外,最大的忙碌来自于他们的祭拜活动,他们信奉的宗教很多,在成吉思汗建立蒙古汗国以前,蒙古地区占支配地位的宗教是萨满教。萨满教是蒙古族古老的原始宗教。萨满教崇拜多种自然神灵和祖先神灵。成吉思汗信奉萨满教,崇拜“长生天”。直到元朝,萨满教在蒙古社会占统治地位,在蒙古皇族、王公贵族和民间中仍有重要影响。皇室祭祖、祭太庙、皇帝驾幸上都时,都由萨满教主持祭祀。但随着成吉思汗死后,所有的宗教祭拜都比不上祭拜这位精神领袖。
十月是属于成吉思汗的,一百多年前这位蒙古最受人敬仰的战神,在征讨西夏的途中,在阿儿不合(今阿尔巴斯)围猎野马。许多野马跑过,成吉思汗乘骑的青豹花马受惊,成吉思汗坠下马,受重伤并发起高烧。当时进攻西夏的计划已定,因成吉思汗身体不适,考虑退兵。但在使臣交涉过程中,西夏将领出言不逊,致使成吉思汗大怒伤身而一病不起,他抱病出征。最终虽然灭亡了西夏,成吉思汗也死在军营里,自那一刻起,他的陵墓就成了全体蒙古民众供奉的“总神祗”。
每年的这个时候,无论是蒙古的任何一个角落的牧民都会放下手中的活计,准备祭拜活动,这项祭奠活动每年要进行三十多次,而这些祭奠都有不同的时间、方式和祭品,早年,因征战频繁,成吉思汗祭奠也一直处于较为简朴的传统祭奠”。直到至元元年忽必烈取得了政权争夺斗争的胜利,并将蒙古都城从漠北的哈拉和林迁到了燕京(今北京),随后改称“大都”。三年后,忽必烈在大都建立太庙,在听取了伯颜等人的建议之后,将太庙“定为八室”。成吉思汗的祭拜活动才正式定了下来,那时候蒙古人有整个大元,每年祭拜的活动也频繁,到后来大好的江山被汉人重新夺回去后,他们不得不退回大漠后,受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所限,加之由于成吉思汗陵是经常流动的,所以每逢祭奠,被称之为成吉思汗亲兵卫队的达尔扈特人把灵包请到高大的楠木灵车上,再由传说是成吉思汗的两匹骏马的后代——全身没有一根杂毛的银白色马拉到祭奠之处,摆上供品,并由祝颂人以高亢顿挫的声调,颂扬成吉思汗的功绩,然后就是正式祭拜了。随着号角的响起,散落在草原各地的牧民,将士、王侯子孙都会赶过来,站在成吉思汗的画像前行了跪拜之礼,然后就开始绕着画像行走,行走了三圈后,再绕着画旁的大白马及马驹;亦用小木勺舀奶酒扬。绕马后,再由守陵人员把奶盛在银碗中扣于马背,马受惊腾跃,碗落方止,碗落地后如仍扣着,则要重来。绕画像、绕马结束后,即开始献酒。献酒人跪于殿外。由陵户从献酒人壶中将酒倒入二酒盅里,献酒人用长方盘捧入陵殿、由陵户接过酒盘置于羊肉上,献酒人行礼后退出跪于原处。殿外另—陵户取酒盘,只听进殿时口中喊:“哦!哦!哦!”将酒取出。倒入一在盅中,再换新酒送给献酒人捧入。献酒时,殿外有两个老陵户念词。献酒毕,进殿跪于祭案前毡上,再献哈达、献灯、献羊、献香(念祝词),献时长跪。献毕,每人投一块羊尾肉入案前火盆中,投时仍念祝词,有的甚至投二次肉。接着就是烧哈达碎片,用大银杯轮流跪饮烧酒,并跪食羊肉一小块。做到了这儿啊,第一阶段的祭拜算是做完了。
接下来就等可汗诵读成吉思汗祭文祭词了,整个祭拜才算告一段落了,可牧民等了许久,都不见可汗出来,牧民不免有些好奇四处张望,后来也不知谁说送来了消息,说可汗昨晚召集了不少歌姬饮酒欣赏歌舞,喝得伶仃大醉,到现在酒还没醒来呢。
消息传来牧民莫不是摇头叹息,这个成吉思汗的子孙着实没有半分成吉思汗的血腥,做大汗已两年多了,与国事上毫无建树不说,就是品德上也难以让人信服,终日就知道饮酒看歌舞,祭拜这等大日子,竟喝得伶仃大醉,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可汗呢,真不知为何太师还要把他辅上可汗的宝座,这不是让人闹心么。
就在牧民对着成吉思汗大骂不止的时候,前方又传来的消息,因可汗醉酒不能前来诵读成吉思汗祭文祭词,这事儿有太师亲自来办,对此牧民虽觉得此事有些不符合规矩,可瓦刺能有今日都是太师一手努力的结果,由他来诵读成吉思汗祭文祭词倒也说得过去,所以对于这个消息,倒也没什么人反对。
太阳刚移到正前方的时候,从金帐的方向飞快的驶来几匹战马,为首是一匹浑身雪白的战马,牧民都知道这是今年哈密献给太师的大宛马,这种马据说是汉人的皇帝曾经就十分想得到,为此不惜率大军远征大宛国。大宛国人难以抵挡, 汉人杀了他们的国王,才从大宛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宝马,这当然是传说了,那个皇帝这么荒唐,竟为了一匹战马不惜 动用无力,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不过这种大宛马的确是千里挑一的好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适于长途行军,非常适合用作军马,草原上的将士无不对此马梦寐以求,不过谁都明白,这种上等的好马,根本容不得他用于战事。
白马来得极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跟前,马背上的太师一身盛装,脖颈前的两道貂裘随风而动,配上那一把白皙的胡须,竟说不出的威严,这些年牧民们见得最多的就是太师了,反而是那个可汗不曾见过一面,只知道他不理会国事,终日躲在金帐之中寻欢作乐,事实上在牧民的心中,比起那个终日只知饮酒作乐的可汗,眼前的这个太师更加像这片草原上的可汗,随着瓦刺灭了鞑靼,将东西两片大草原重新统一,他们几乎感觉到当年成吉思汗的雄心,他们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迈的老人就是成吉思汗的化身,他会带着草原上的勇士,重新回到成吉思汗的时代,到那时候他们的牛羊可以走遍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他们的足迹可以去世界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人见了他们莫不是抬起头来仰望,他们可以获得他们向往已久的平静,用不着赶着牛羊四处奔波,还有他们可以住进中原那些漂亮的房子里,享受着哪里春天般的阳光,还有哪里的山川河流湖泊,甚至是哪里的每一块绿色的草地,都是他们歇息的地方,这一切他们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眼前的老人一定能带着他们实现的。
随着太师的到来,草原上忽然变得安静起来,数万双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那个迎风而立的老人,他们的眼里有期盼,有敬仰,有热情,有一腔的热血。
太师惶惶走下了马背,身后跟着的是瓦刺第一勇士他的儿子,还有两个孙子,他们一步一步走过红色的羊肠小道来到了成吉思汗的画像前。
只见太师虔诚地跪在红色的地毯上,双手举起来,托着长长的哈达,一名官运亨通陵人,立即走了出来,将一块金色的长轴递了过来,牧民们知道,那是诵读成吉思汗祭文祭词了,往年有黄金家族的子孙宣读,宣读的多半是成吉思汗的辉煌战绩,好以此激励草原上的将士,只是这个辉煌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留给他们的除了无限的回忆之外,更多是这几十年来,他们赶着牛羊,被大明的军队疯狂的追赶,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妻儿、他们的族人,就在那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光剑影中丢了自己的性命,什么辉煌,什么功勋与他们而言,已变得不再重要,多年的战争,早已让他们内心饱受战火的璀璨,比起昔日的辉煌,他们更渴望安宁,每日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担心他们的孩子能否躲得过明军的袭击,不用赶着他们的牛羊去遥远的苦寒之地,他们渴望草原,渴望生活的宁静,而这一切成吉思汗的辉煌战功是给不了他们的,久而久之对于这位一手打造了蒙古人辉煌的可汗,他们有尊敬,但没有延续的意思,所以每年可汗大肆赞扬成吉思汗丰功伟绩,非但没让他们内心更有热情,反而让他们对可汗一天一天感到失望。
只可惜,平庸的可汗并不知道这个道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向牧民诉说黄金家族无上荣耀,殊不知黄金家族早已被他们舍弃,他们更多希望看到太师,这个相貌并不威严,身板并不威武的老人,凭着过人的智慧,让瓦刺一天天的强大,让他们的草原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的茂盛,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这一片茂密的草原上纵横,他们的牛羊,他们的儿孙用不着担心会有敌人出现,因为在太师的努力下,瓦刺已有了世间最可怕的骑兵,他们都是这片草原上最勇猛的将士,他们手中的弯刀比风还要快,他们臂膀的力道比牛羊还有要大,拉得开几十石的弯弓,他们的羽箭可以射到草原的尽头,没人敢轻易的来找麻烦,即便是大明也不敢轻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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