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沁园品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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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园街北,是沁园街。
偶园街上大部分是经营笔墨纸砚这些文人用品的店铺,还有些就是做字画装裱的店铺,而其北边这条沁园街,则大部分是经营古玩字画的。
刘旭三人来到沁园街,逛了几家店铺,没有发现什么合适的行家字画。当然刘旭是辨别不出这些字画水平及真伪的,他只能大致看出画得好看不好看,字写得好不好,好在王宗元浸银字画几十年,鉴赏能力非凡,王曾也略懂一二。
当逛到第六家店面时,王宗元在一幅画作面前停住了,在那细细欣赏。
刘旭和王曾见王宗元在那幅画作面前停住,也跟着上前观看。只见王宗元面前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画,刘旭不懂品画,但看出此画也是不错,作画者笔力纵横,落笔密匝,画中山峰耸立,江水汹涌,甚是壮观。
不过王宗元看了一会,摇了摇头。
那店内一个老掌柜,初时见王宗元三人在那品画,但也没过来打扰。待见,王宗元看了画作之后,摇了摇头像是看出门道,不中意此作。便从柜下,拿出一张纸笺道:“贵客想必是不中意,顾散骑那副山水画,不知贵客有意顾散骑书法作品不?贵客请看。”说着把那张纸笺递给王宗元观看。
王宗元接过,只是观看片刻,便失笑。递给刘旭跟王曾,道:“你俩看看有何不妥,考校一下你们。”
刘旭看了下,纸笺上的字,倒是楷体,大部分都能认识。刘旭只觉笔力森森,写得甚是不凡。至于不妥嘛,字都不全认识,如何知道不妥。
不过王曾似乎看出点什么,沉吟道:“叔父,此作似乎写得是晋末刘裕北伐当时定都我们青州的南燕国慕容氏的檄文,难道这是顾散骑跟随刘裕北伐南燕时写得那篇《祭牙(旗)文》?此文竟然流落我们青州了?”
王宗元笑道:“既然是祭牙文自然是烧给苍天大地的,那还有真作?”接着又指着那幅水墨山水画,对二人道:“此画用笔森森,紧劲绵密,有意模仿顾散骑的密体画法,但用笔失之呆滞,过于模仿,少了神韵。且你们看这题跋,是义熙元年,此时顾散骑以至暮年,其画法以臻大成,少了年少时的张扬,归于古朴,笔法如春蚕吐丝,似拙胜巧,傅以浓色,微加点缀,而神采飘然。而此画模仿的是其早年画作,题跋却是晚年作品,自是赝品无疑。”
王宗元对老掌柜的说:“老丈,就不要拿些赝品糊弄我们了,如有佳作真品,就拿出来,让我们一观,若是中意,我们就买了。若是没有佳作真品,我们可就去别家了。”
那老掌柜的在旁听王宗元品鉴,见头头是道,知道是行家,赝品人家是看不上了,只得拿出自己镇店宝贝了。老头从旁边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卷轴,过来递给王宗元道:“贵客也是识货之人,所谓货卖行家,这是本店镇店之宝,贵人鉴赏一下,若是喜欢,便卖于贵客。”
王宗元拿过卷轴,在在旁边长案上慢慢展开。刘旭在旁看到,画的是一副楼阁山水人物画。这次刘旭先看看了看题跋,刚才学到了点知识,知道看画必看题跋,现学现卖。不过令刘旭郁闷的那题跋上的字刘旭一个不认识,不知道是篆字还是什么。
王宗元在画作面前仔细品鉴,慢慢的露出笑容,对王曾和刘旭说:“你俩好好看看,说说有什么看法。”
刘旭一窍不通,自是无话。王曾看了一阵道:“这画作看着倒想阎右相的真迹。”
王宗元道:“哦,说说看。”
“侄儿自是未曾见过阎右相的画作,不过曾读过阎右相的传记及一些野史杂文。阎右相幼承家学,后师从于张僧繇,其画风深受张僧繇影响,走的是张僧繇的疏体风格。而张僧繇的的疏体画风,悟自卫夫人的《笔阵图》,而且阎右相和张僧繇师徒,都喜欢用钟王体题诗。侄儿对画作鉴赏,不太在行,不过书法侄儿看的出这副楼台望江图的题诗,深得钟王体法髓,侄儿是据此推断此画是阎右相真作。当然管中窥豹,只从一点下结论还是失之偏颇,不知是否正确,还望叔父指点。”
王曾一番话,刘旭顿时崩溃了,刚才前面有个顾散骑刘旭就不知道,现在又出来一个阎右相。好在最后卫夫人、钟王体刘旭还知道。后世楷书就是传自钟王体,而卫夫人的师傅是钟繇,徒弟是王羲之,承上启下。
王宗元赞赏的看了一眼王曾,对二人道:“你虽只是识得一点,但也说得很对,以我观之此画应是阎右相真品。你看此画用笔,笔法圆劲,气韵生动,聊聊数笔便勾画出人物神韵,而楼台、江水也都甚有神采,深得疏体画法的精髓。加之你说的题诗,深得钟王体之神韵,所以我断定此画应是真迹。”
刘旭听完,顿时对王曾叔侄的崇拜,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品鉴一幅画,就能讲出无数的典故,看个年号,人家就大体知道是什么时候,刘旭自愧不如远甚啊。刘旭本来还想在宋朝,剽窃几首诗词,充一充大才子,见此情景只能望洋兴叹,人家真的的才子,得读多少经史子集啊。自己如果装个才子,人家随便出个问题考一下自己,自己就得露馅。
在旁听王宗元品鉴的老掌柜也是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