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千钧一发婉儿心(2 / 2)
但是时今么,唉!缓『吟』且念长情孽,倒弗如,倒弗如,从未遇见!
旦唇畔不着痕迹的挂了一丝难以扑捉的笑。婉儿啊,这离离合合间我已听到有漫天鼓乐奏了笙歌破空尽靡漫,那是有谁前來接引我么?合该看到天神的,却为何这金光璀璨间看到的,看到的居然是你纤细软款的身影……婉儿,不要,不要你來引我,百年过后该由我來引你才对呢!那样的话你便不会害怕了,再难走的路途有我伴着呢;但在此之前,你要好好活着,代替我活着!
世间一切痛苦、爱恨、难平、郁结、恩情、怨忿等等皆是发乎于心,诸般假象铺陈障目,庸人自扰之而已!心若不跳了,一切便也都消停了、解脱了。这是好事,知道么?婉儿,我是真的累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里竟是从容非常的。百转了千千纠结的往事,今宵一晌归梦残!这样半生半死欲生欲死皆不得的日子,终是到了头,终于可以解脱了……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
苍茫尘寰原不过是轮回一场,轮回之后改换了面貌与『性』情便各自再也不相认了,所以这一世你竟要留下我一个人独守尘寰么?
婉儿柔肠百曲、面染焦惶,一朵萎在乌云发间的浅紫『色』绢牡丹随着奔走的步伐而曳曳的晃,婉儿基本是摔进披香殿的![]肆夜红楼105
已经沒了心了,甚至沒有了血肉躯壳一丝半点儿该有的感触!维系着这个曼曼身子的,唯有那脑海里边儿倔强不移执着的信念!一路不停歇的飞奔令她才一跃进殿门,便凭着那股收束不住的惯『性』而直直向前扑摔在了厚实的地表。接连而起的是血肉躯壳不可避免的钝痛侵袭而至;但放于此时此刻,婉儿却沒了心绪去顾念、甚至只觉这疼痛已经麻木,因为心里的疼痛远比内心的疼痛更使她欲死难安!
对这副骨骼摔磕的生钝的疼痛尚沒來得及有所反应,亦不曾來得及起身、來得及见礼,婉儿就如此往前爬了半步,柔荑伸舒,一把拽住了武皇那萎了地表的层叠华美、蹿龙华盖的边角。
究竟是怀着怎样深浓的感情,才能使得一个素來玲珑剔透、颖锐谦谨不见情态有纹厘直白显『露』的人儿失常失态到如此难以置信的地步?
顾不得了,此刻除了皇嗣的安危以外,还有什么是应该顾及的?婉儿扬了一张素净姝丽的颜,那其间浸染着的是前所未有过的鲜活表情;似乎此时此刻的婉儿才第一次像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悲喜情态有烟火气息的人:“陛下,皇嗣不会谋反,皇嗣不会谋反!”苦苦的声息带着昭著的哽咽哭腔,急言焦诉了才只此一句,眼泪便顺着烟朦雨胧的眸子如织如亘的流淌下來。
婉儿诚然是美的,她的美貌不差于任何一位帝女皇族闺秀宦户,但她的美不能够用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这样张扬傲霸必『露』锋芒的浮艳辞藻來形容,显然不太搭调。她的美是一种不太张扬、不十分刻意的美,不是一般的美,那是水月云歌缭绕下的山巅云霄处的月白牡丹,带着一点点淡淡的玉『色』勾边,冷傲独立、自骨子里散出來的高人一等!无边气韵与秀美皮相任是谁都只能屏息凝神、大着胆子远远的观望,而终不敢凑近亵渎。
事情來的太过于突兀,武皇一时木杵在那里,并沒有登时反应过來。
但安危『性』命只是瞬息间的事情,任何一刻、片刻的耽搁都可能会要了李旦的命!婉儿明白,故而这样的感知如同一道催命的符,『逼』的婉儿來不及等待、更莫论静下心去揣摩武皇的反应。她不加半分停滞、未带点滴犹疑,言语后放开了指间紧紧撕扯着的那片华盖袂角,重抬了柔荑腕子向那缭缭云发间探过去,即而猛地抽了斜侧的步摇上的一根金簪。
一头及腰乌发顷刻便漫了空的如瀑散下,娆娆的涨满了眼帘,目之所及带起数不尽的凄『迷』美态:“婉儿以死担保皇嗣沒有谋反!”不曾断句的一句急言带着撕心裂肺的笃定,就这样从婉儿柔软的喉咙里发出來。语尽,婉儿握了金簪的手兀地冲着自己胸口直刺过去!
陛下,您知道的不是么?皇嗣沒有谋反,更是从來都沒有这个心!留他一命,留他一命,婉儿保证皇嗣不会成为您的羁绊和障碍,哪怕您废了他!他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啊……只要您,留他一命。
休论林花春红总无情,不是无情,而是专著一人后便滋长出不能自拔的、只对那一人的弥深多情!所以顾不得了,什么都顾不得了,一切都顾不得了!女皇陛下,您就当是婉儿……疯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