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七 对酒当歌(五)(1 / 2)
沈凤鸣说到这里将木钗在桌上熟练地笃了笃将纸卷倒出顺手展开。“就是这卷字当年她就将它这样藏在钗身之中。”
“……可上面没有字?”夏琰看着那空白柔韧的纸卷不无疑惑。
“当年自是有字这种纸是昔云梦山中特殊竹木所制不须着墨蘸水即书但也另有一样——水若干了字迹也便消失。”沈凤鸣解释着“寻常——久则一日若是盛夏半日光景便会消失干净。这一层与云梦幻术很有异曲同工之合所以我们也叫它‘幻书’。”
“听来神奇但似乎没有什么实用?”夏琰不解“笔墨留信白纸黑字便是为了保存留念若不到一日便消失只怕……”
“寻常人没有什么用处但对我们云梦传人来说却也另有用途。你想真正单靠口口相传背诵家学总有难以说清道明的难为之处况有些艰难的确要借助书写方能记实而按祖训云梦之秘又半点不准留于纸面‘幻书’半日即逝同一纸卷可反复书写自是两全其美。”沈凤鸣说着看向秋葵“那日我以此给你幽冥蛉的配方——也多少是因祖训所限留墨不妥。”
秋葵似乎犹豫了下欲问又止倒是夏琰又道:“既如此你母亲也无必要特意用这纸来留字给彻骨——若因此有了误解岂非事与愿违?”
“家中无墨只能如此了。”沈凤鸣道。“反正我娘说彻骨那日若来了我便予他。他若不来也就罢了——我们已决定后一日便离开镇子。他见我们走了自然一样明白我娘的答案。”
“那他那日来了么?”
“那日——不知何故他没来。”沈凤鸣的语气愈发低沉“虽然我娘是说不必在意可我还是沉不住气到了傍晚带着钗子出去找彻骨。彻骨没在家我躲在他家附近一直等他等到天黑他才回来。
“他那天面色很差好像又喝了酒。他家里不是只有他一人他弟弟也在一处我百般在屋檐上发出暗号异声他仿佛另有心事都迟钝未觉我只好冒险下去钻到他窗前他才注意到我。我将东西交给他与他说钗中有我母亲的书信。他取出来一声不响看完了也没惊讶只说了句‘今晚我就不过去了明日一早你们在家等我。’
“说来可笑——那个刹那我发现我心里其实隐约期待着——彻骨会挽留我们。我第一次发现——我其实不想离开他。我自是没有办法替我母亲来作决定但若是我可以选择——我觉得自此与彻骨一起生活也没什么不好。他予我的感觉虽未必是个‘父亲’可我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父亲’——若能像他这样我觉得也尽够开心了。
“可惜他没再说第二句话。就好像——大家真的不过是互为过客缘尽就散了不作一点强求。我便想或许他对我母亲也只是——只是有那么两三分罢了。毕竟原也没有什么道理他就要为了我们真放弃一切。第二日一早他果然失约了。他又没有来。虽说是我娘拒绝了他可他不来送行我总也有些失望。”
沈凤鸣说到这里喝了口酒然后便沉默着了。
“怎么不说了?”秋葵道。
夏琰道:“彻骨他想必是——想必是觉得相见尴尬所以——最后就干脆不来了?”
沈凤鸣没答只一连饮了数杯夏琰多少觉出些端倪。“残音镇后来的事我听俞瑞前辈说过。我知道彻骨后来死在镇上要你回忆这些往事想来是很难很苦我……”
“不是后来。”大约是一下子喝得太多沈凤鸣的嗓音都变得有些喑哑。
“什么?”夏琰一时未听清。
“不是后来。就是那天。”沈凤鸣道。“就是那天青龙教的人来了。”
他重新呼吸了一口像是屏足了气息。“那天等到近午彻骨没出现我们便准备走了。可刚刚要出门镇口忽然传来很大的动静。我们就到天井里想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这时已听到外面有人喊话大概听出来是镇上有了麻烦随后就有不少影子从瓦上掠过。
“我当时还心想什么人那么没眼色寻麻烦竟寻到黑竹会的地头来?想着这里人也不少应当很快就能解决我们等会儿再出去便是。后来才知道其实那天镇上的高手大多都跟着慕容出去了留下来的人虽多可高手却没几个。”
“慕容是什么人?”秋葵疑惑。她随即发现夏琰面上却并无惑色不觉又道“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