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七 不辨晨昏(1 / 2)
天空变得深蓝深蓝在夜幕降临之后。
他觉得自己魂飘灵荡不知在哪里载沉载浮直到忽然觉得喉舌皆苦苦到要咳嗽才发现这魂魄原来还被困在这几尺身躯。
一睁眼就是那么深蓝的天。身下软软的新鲜的草叶弥漫着一股好闻的气味。可怎么……又回来这个世间了呢?他望着那样的深邃不知该用何等心情来面对这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这并非自己原先倒下之地其实是一间被风吹没了屋顶的茅屋。
毫无疑问有人救了自己。可是身体痛得连转一转头都不可能除了仰望这片天空他什么也不能做。
“有人在吗?”他开口声音却沙哑得没有了。当然也就没有回答。
他只好闭嘴。室内的草味闻来清苦却让人舒服连喉间的苦都像能减弱一些似的他不知不觉就用力地嗅着也大概是这吸气的动作发出了声响来身边有什么像被响声惊得一动。他也一惊以为自己正与什么林间的小动物同眠。
可这“小动物”却发出了“嘤”的一声揉着眼睛坐起来了。君黎才有了些不大好的预感无法动弹的身体愈发僵直。
他觉得自己应该还在先前那个幻觉里否则怎么就连身边的小动物都要发出似她一般的声音。可这幻觉未免持续得太久连他自己都生出了怀疑。
“小动物”的头已经探过来看他。他想闭目装作不知却已不及。四目相对他整个心神都像震了一震。
她有一双那么动人的眼睛这一眼她的心神震动也那么自双目透了出来人一骨碌就跪坐起欢喜道:“君黎哥!”
他动不了也答不出却听室内稍远些的地方也传来窸窣响动声像另一个小动物也这么一骨碌爬起来一个箭步跑来。
“怎么了刺刺?”君黎清楚地听见无意的声音。他不知是该感到惊慌或是庆幸。惊慌的是——无意的存在大概已证明了这根本不是个幻觉;庆幸的是——在这样的真实里总算不是只有他和刺刺两人。
“君黎哥醒过来了——快去快去把水拿过来他好像说不了话了。”刺刺虽然像是还有些担忧可心中的欢跃在这语声里却藏都藏不住。
无意瞧了君黎一眼表情也变得欢喜便去一边倒水。这壁厢刺刺已切切道:“君黎哥你难不难受?”
君黎连摇头都做不到只能动着眼睛看着她。她一怔。“哦差点忘记了给你扎过针你还不能动。”
“水来了。”无意正将水端来刺刺便待将君黎扶起一些可便一抬他肩君黎浑身都是剧痛面上就不觉变了颜色。
“很难过?”刺刺已觉。“二哥你来扶他我——我没你力大磨磨蹭蹭的反更弄伤了他。”
无意将水交给刺刺扶着君黎的后颈将他稍稍靠起见他这下倒是无碍了才笑一笑道:“你扛着他回来的那般力大倒又忘了。”
“我哪知道啊。”刺刺将那水碗喂着君黎喝了一口也笑着。“不过想扶他一扶哪料他整个人压了来逃也逃不走。”
君黎心中又是一震。那一切的幻觉——原来都不是幻觉?以为那个倒下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可原来那个被她支起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想着才忽然发现啜入口中的那水好苦他猝不及防地咳出了一声尽数吐了在刺刺袖上。
刺刺不觉“呀”了一声。“呛到了么?”她有些紧张可一转念“咳出声来了这下该说得出话了吧?”
君黎连连咳了好几声似乎是因为坐起气息稍顺已可发声。可他却也不知要说什么好只道:“这水……怎……这么苦……?”
“挤了些草药的汁在里头——哪有那么苦。”刺刺笑道“二哥辛辛苦苦弄来的对你内伤有好处你快都喝了。”
君黎才大概明白昏睡中那苦大概也是他们在喂自己喝药。只是睡梦中的时辰似乎总与此刻对不起来依稀觉得才一忽儿光景可醒来他们却都已睡着了。
他不得不将一碗苦水喝完才问道:“我……我昏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刺刺说着眼圈忽然有些红。“我和二哥都……都被你吓得不轻还好你后来看起来好了点。”
“刺刺——昨日都没哭的——君黎哥醒了你反哭。”无意过来夺了碗将手往刺刺肩上一搭。“没事就好了嘛!”刺刺倒是真的哭了。“我只是哭……只是哭他怎可那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