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将星陨落(2 / 2)
于是……不欢而散。
轩风不后悔,即使结了婚,她也没法安心当他的妻子,因为她早已不相信爱情——她的父母当初还不是爱得要死要活,天晓得男人的情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如果她的不信任伤害到他,她道歉,但是她仍旧不信。
这场人生之旅,再孤独,她也要走得潇洒!
蹭了蹭柔软的鬃毛,尘土窜进鼻子,轩风打了个喷嚏,轻快地大笑起来。
不留有残梦余痕的双眼,看向远方。
一骑人马追上她,是个圆脸的少女,和她一样负责炊事和医护的朋友绿。
“轩风。”注意到铁甲佣兵团长不在,绿靠近她,递给她一把匕首,“这你收好。”
轩风没有接,若友人是给她防身利器,她会很高兴地收下,但她知道不是。
以为她不解,绿低声道:“首领的女人不能污辱,真的不幸被……你就用它自杀。”
是了。轩风仰天叹了口气:这就是她不接受贝姆特的另一个原因。
凭什么她要为守贞节自尽啊啊啊~~~
就算被强暴,她也要留下这条命,回家去。
“听着,绿,我不是你们的大姐头,贝姆特的女人。”轩风竖起食指,一字一字郑重声明。绿一怔,眼中浮起几许薄怒:“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我已经拒绝贝姆特了。”
“怎么会!”绿惊怒交集,“首领是真的喜欢你!”轩风的眼神有一刹那的朦胧,随即恢复清醒的淡然:“但是我不想为他做这种事。”
“你不配做首领的女人!”绿气极,一把揪住她的领子。
“绿。”
一声呵斥,绿悻悻放手,策马离去。铁甲佣兵团长沉稳的身影出现在轩风的视野里,她吐吐舌头:“外公也要我抹脖子?”
凯渥鲁夫复杂地凝视他:“如果你是首领的女人,我会这样要求你,但你不是。”
果然干外公比不得亲外公。轩风笑了笑,也不在意。
“我们恐怕坚持不到首领来接应了。”看了看人困马疲的情形,凯渥鲁夫沉沉叹息。
轩风并不意外,估计休得斯到现在还没追上来,是他向东城借的法师需要休息的缘故。
她自己的安危有保障,维烈任西城宰相期间,没少从他身上刮好东西。只是火之法珠被诺因拿去做机械龙的动力;能量震动枪没狙击死哈玛盖斯,反被没收。不过她还有一枚可以瞬间移动三次的空间戒指和一只可以弹出防御结界的头环。之所以还留在队伍里,全是因为和凯渥鲁夫等人的交情。
“我回绿那里。”轩风甩动缰绳。乱军中谁也顾不了谁,但是也许…也许凯渥鲁夫会在危急时照顾她,那就是无谓的连累了,倒是她能给朋友们当一当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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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值班士兵被虚实难辨的火光弄得焦躁难安。
凯渥鲁夫是老成持重的将官,逃亡途中也没有放松警备。休得斯就吃准这一点,以这样的把戏让敌人麻痹大意。虽然会拖延进攻的时间,但如今他和贝姆特已是兵力相当,不惧他的驰援。翦除了他的左膀右臂,还能给他个下马威。
军心果然不稳,许多士兵叫嚣着要和敌人拼了,被凯渥鲁夫强压下去,使得不满的声浪蔓延。第五夜,时机成熟,侦察兵对风吹草动不再关注,敌人发动奇袭。
冰冷的利刃撕破夜幕,安静而凌厉,防御工事被冲垮,鲜红的火球从天而降,混乱进一步扩大。
倒下的旗帜,碎裂的木栅,燃烧的帐篷,兵器刺入人体迸射而出的血光……轩风近乎冷静地看着这些画面,脑中记忆重叠。
那是灰水河一战,南城被西城打败。
几个后勤部队的女孩子合力用绊马索绊倒敌人,手起刀落——西城的女性一向强悍得不需要男人保护。
跳上一匹马,绿朝友人伸出手:“快,轩风!”
“有敌人会来追我,你走吧。”笑着挥挥手,轩风拒绝。绿急得弯下腰:“别婆妈了,你……”
一只硬翎羽箭贴着她的背飞过,轩风眼神一凛,用力一拍马屁股,目送她远去。
“又见面了,弟妹。”
这个声音做梦也忘不了,轩风搔搔头,叹口气,转过身与来人面对面。
白发灰衫,阴柔的长相,空荡荡的左袖随风飘舞。
死亡佣兵团长休得斯。
“嗨,好久不见。”轩风无精打采地招呼,一点不想见到他,“还有我不是你弟妹。”
休得斯弯起唇角:“那小子动作真慢,没关系,我为你们主持婚礼。”
“你还没改变主意啊……”
这个心理**的家伙为了让表弟正视惨痛的过去,一再打击他,想把他逼成和自己一样的杀人狂,从而得到“解脱”。如果这是爱,还真够扭曲的。
轩风不禁想起另一个缠着弟弟报复的家伙——魔王席恩。
真是的,这些漂亮的帅哥怎么一个个都那么阴暗。
话虽如此,轩风自己也忘不了父母的离异。
人,永远无法逃离童年。
“不用我动手了吧。”休得斯把一圈绳索丢到她面前。
“慢。”低沉的女声穿透嘈杂,一个窈窕的身影走出被火焰染红的夜色,她衣衫破损,裸露的肌肤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两人惊讶地看着她,那张脸似曾相识,却比记忆里成熟。
“伊…伊莉娜。”轩风瞪大眼,友人今年应该有三十出头了,但是她怎么突然变回原样?
“小休休。”伊莉娜咧嘴一笑,“你现在为谁做事呢?”
“有区别吗?”休得斯镇定下来,暗暗做手势,要身后的属下叫法师来,打算一箭双雕。不是没察觉他的小动作,伊莉娜却像心绪不宁般,低头轻喘:“当然有区别了,如果你是用罗兰·福斯当踏板和贝迪争城主的位子,我不插手。可是你还转那种莫名其妙的脑筋,我就只好杀了你。”
听出言下之意,休得斯眉头一动,心脏狠狠抽紧。
“你……要死了?”
悄悄走近的轩风一震。
伊莉娜抬起头,反射着火光的双眼亮得怕人,让休得斯想起扭转了他命运的那一夜。
“都过去了。”她轻声说。
“没过去。”他冷声反驳,“永远不会过去。”伊莉娜越过他,注视包围他们的杀戮。
争战、仇视、掠夺,是代代烙印在西城人骨血里的诅咒。
“这个城都变富饶了,还有什么不能改变?”她低低一叹,带着疲倦,“爸爸和舅舅一生,就是想让这里的人过得更好,不要忘了,休得斯,别只记得糟糕的事。”
死亡佣兵团长不为所动,嘲讽地笑了:“临死的悔悟吗,伊莉娜表姐?果然那小子当城主,是想建立一个天国?你们真是圣人,被领民背叛,还能为他们着想。”
“我不是为他们着想,我只想贝迪过得好。”
“啊,以德报怨是个好办法。”休得斯的眼神微妙地颤动了一下,随即微笑,“但是我欺骗不了自己,这里的很多人比畜生还不如,所以我就杀。好的么,也可以投胎去别的地方。”
伊莉娜沉重地长叹,明白终究挽回不了这个表弟,他的慈悲浸染了血色,变得冷酷而残戾。
“伊莉娜!”轩风抓住她,发动戒指空间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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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跌倒在沙地里,黑沉的夜压下,寥廓得无边无际。
“看来不用我救你。”伊莉娜轻笑,剧烈咳嗽。轩风急忙爬起,手上聚起魔法的白光:“你怎么样?为什么不治好自己?”
“恶魔造成的伤,和我的力量冲突。还有黑龙王的剑气。”
轩风从杨阳那儿得知罗兰的契约者是黑龙王巴哈姆斯,却不知道友人什么时候跟他扛上了。
伊莉娜以一种惬意的姿态躺在地上,仰望头顶的无星之夜。
“我不想为你收尸,伊莉娜。”心下酸楚,轩风在她身边坐下,没有关心她们在哪儿,那也无关紧要。
“你怎么看我弟弟?”仿佛从一场旧梦中醒来,伊莉娜含笑注视她。轩风真心实意地道:“他很好。”
希望她别来个临终托孤。
“贝迪他啊,有接触恐惧症。”伊莉娜却没有这意思,只是喃喃诉说放心不下的心事,“希望你不要嫌弃他,多碰碰他就好了。”轩风一愣,结合贝姆特的遭遇,推测出他为何有这样的心病。
“伊莉娜,你呢?”不是不心痛,但是她连自己的心结也解不开了,又如何开导别人?既然决定了断念,就不再牵扯不清。
“……我?”伊莉娜有些迷惘。轩风深深看着她:“你的神,不救你?”
一阵沁凉的风吹过,伊莉娜呼吸着与记忆中不同,带着水气的空气,唇畔有淡笑缓缓逝去。
“我不会去他那边,也许我可以去,我也想见他,可是……”
“神和人终究是不同的,那个时候我求他,救救我的家人,他没理我。”
一声叹息,包含无数惆怅的意味:“我不恨他,也不后悔,但是就这样吧,我想安安静静地躺在土里,和爸爸、妈妈、姐姐们一起。”
良久没有声息,轩风抱膝啜泣,直到脸上泪痕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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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贝姆特赶到时,迎接他的是个屠宰场。
休得斯不愧黑榜第三的恶名,对待俘虏的手段极其残酷。可想而知,看到部下的惨状,贝姆特有多么震怒。
死亡佣兵团退回了塞维堡,休得斯能以区区一个佣兵团和兵强马壮的表弟周旋那么久,固然有贝姆特放水的因素,与他本身的智谋也分不开。
贝姆特陷入两难的局面,受此挑衅不还击,他会丧失城主的威信;西境军的情形也刻不容缓,但是他没有带攻城器械。
西城林地面积稀少,历来在弓箭和器材两方面欠缺,才会屡屡在中南两城的高大城墙下碰壁。贝姆特获得城民的拥戴后,由于希顿商会的暗中支持,加强了装备,但投石机之类的远程武器属于各城的军事机密,没有图纸外流。直到矮人正式加入中西联军,才改变了这种情况。只是固定思维很难扭转,西城依然用老模式作战。
祸不单行,贝姆特又接到独角兽、炎狼两位佣兵团长为一个女人内讧的报告,这下不回去防守也不行了,从背面长驱直入的东北联军会顺势攻占首府赫拉特。但这里也不能不管不顾,休得斯的危险性决不亚于罗兰。
思前想后,贝姆特决定先解决休得斯。塞维堡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能够和另一支侵略军里应外合,他手头的兵力也非常有限——翔鹰本军和月影佣兵团,不能再分兵。于是他写信给米亚古要塞截断敌人的退路,带领兵马前往塞维堡,命令辎重部队赶紧跟上。
嘹亮的清啼,天空是空旷的纯粹的蓝,站在青蓝山脉顶峰,轩风以寥落的眼神目送一只苍鹰飞过。
她身后是一座孤坟,今后,她既不打算回西城,也不准备去中城。
没有自保的能耐,在这样的世界,只有被利用弃置的份。在灰水河一战,她就有了深刻体会。来到西城后,她本以为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但是被误会成“首领的女人”,她又被推上一个身不由己的位子。
所以即使她对贝姆特有好感,也不会接受他,她讨厌战争,不想陪着一个强盗头子征战沙场;在地球的年迈的祖父母也使她无法定居,为他生儿育女,她有她的责任要尽。
“贝姆特……”幽幽一叹。
西城城主的饲鹰认出了她,回首降落。轩风下意识地伸出手,立刻想通它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略一思忖,将伊莉娜的裙带和自己的发饰绑在它腿上。
休得斯一定会用她们打击贝姆特,虽然伊莉娜是死了,她也不想那个心理扭曲的家伙得利。
“告诉他,我很好。”没有带纸笔,轩风只能怅然送苍鹰远去,将另一句话封存于心底:
再见了,贝姆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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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镇守米亚古要塞的军务长雷瑟克·尤耶已率军到前线和主君汇合,攻打王都。留守的是他的部下,兵力也不多,不过牵制敌人还没问题。
铁甲佣兵团虽败退,但老将凯渥鲁夫的后续工作很到位,烧光存粮,破坏城头的防御工事,以免被敌人利用设施。而稍微有点能力的将领都知道,攻取这样一座能驻扎相当数量军队的要塞,要趁其还没站稳脚跟前攻克外部据点合围。
死亡佣兵团一无援军,二无守城经验,三无足够储备,贝姆特果断地下令追击。
“攻城——”
随着传令兵的号令,擅长骑射的月影佣兵团朝城头奔走射箭,反击完全被压制。在各种攻城器械送达以前,城主军就有全力攻下敌军的意向。贝姆特沉住气,一边等待后备部队赶到,挖掘地道做攻城准备;一边招降喊话,动摇敌人。
第三天傍晚,局势生变,从城内飞起了异样的物体,让隐捷敏亚军看傻了眼。
“那、那是什么!?”
答案是热气球,继上回提供给北城军的简易生化武器(注:胡椒、石灰和狼粪混合点燃),东城满愿师又贡献出异世界的知识。技术部秘密研发,以熟牛皮、小型炼金术加热器和载人吊篮制作的热气球所费不小,对这支“友军”,罗兰下了血本。
乘城主军被引开注意力的空挡,城墙倾力发射箭雨,这次是大蓬大蓬的药包散开,有毒的粉尘更多是起烟幕作用,当月影佣兵团长克劳德下令放箭,已经失去了先机。
装着火药的陶罐纷纷投落,炸开灼热的气浪,人惊马嘶。更糟的,西城士兵还发现死神来自脚下,沥青、松脂、桐油等易燃物以草粉掩饰,就铺设在来时的道路上。
西城军的阵列崩溃了,到处燃起熊熊大火,天上有火油不断倾倒,地上一片人仰马翻。城门大敞,死亡佣兵团杀入混乱的战场。
数千马蹄震踏大地,声若奔雷,无目的的散射造成大量出血,冲入乱战漩涡的休得斯砍翻数人,一头白发染血宛如地狱杀出的鬼神,他没有刻意寻找那个被他视为宿敌的亲人,顺着嗜血的**恣意杀戮。
浓烈的火烟令人窒息,三分之一的战士倒在呛人的烟雾下,更多的死于相互践踏。血腥味像酒醺醉人的意志,人们疯狂地砍杀,指令得不到有效的传达,一切在混乱中脱轨。
人与马的哀嘶在近处响起,贝姆特平静地看着冲破浓雾杀来的敌人,低垂的军刀滴落血珠,死亡佣兵团长妖美的面容也溅上几滴殷红的血迹,他身上有多处伤口,最严重的致命伤在左胸的翎箭。
“嗨,贝迪。”他几乎是亲切地招呼,叫着表弟的小名,“我在赌,这次见不到你就算了,可是你的部下干得不错,我就快要死了,只好拖你一块儿死。”
他棕黑的瞳仁浮起腥甜的笑意,像迷失在了一个血腥的梦里:“那次也是……那家伙砍了我一刀,在心口,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心长偏了一点。”
贝姆特没有半句废话,深呼吸,拔剑,灰眸射出冷冽的寒光:这一次,无论如何要杀了他。
休得斯继续微笑,语声温柔:“伊莉娜表姐死了,我本来应该让你自己醒悟,可惜。”
无法掩饰的动摇之色出现在贝姆特脸上,有幸存的铁甲佣兵团士兵看到轩风救走伊莉娜,可是他用联络水晶却联系不上她们。野冰带回了轩风的发饰,照理,伊莉娜即使暂时无力施法,也该把家徽寄来,这是他们约好的报平安方式。
这位老弟忘记老姐系什么裙带了,也可能以为是轩风的裙带。
“胡说。”稳住心绪,贝姆特冷笑着举起双手大剑,“要是伊莉娜姐姐死了,你会不用她的尸体来打击我?”
“啊,没能找到尸体是挺遗憾。”休得斯好整以暇地一笑,举刀。
迸溅的火花撕开浓雾,照亮甲胄,在一瞬间漾起眩目的流彩,两人交换了位置。贝姆特使用的不是神器闪空,而是矮人佛利特铸造的钢剑;休得斯用的是一把漆黑的军刀,有着波浪刃型和龙牙锯齿。
剧烈的交击声让人心脏发麻,挥斩、突刺、反挡,激战的声音和惨叫在缠斗的两人周围回响,黑夜中的火光狂乱地摇曳,刀身激突,枪刃互咬,腥血被吸进了大地,撕裂烟幕飞来的鸟影发出尖锐的鸣叫,像是一声不祥的宣告。
死亡佣兵团任苍鹰的脚爪挖出他一只眼珠,反而愉快地笑了,这个笑容让贝姆特感到直透骨髓的寒意。他剑势一顿,休得斯乘隙刺杀了这只偷袭者,挥落沾血的羽毛,翻转手腕卸过贝姆特气势凌人的斩击,休得斯身子微晃,这一击触发了他的伤势,使他的嘴角涌出了浓稠的鲜血。
就在这时,平淡无奇的黑色刀身亮起魔纹的蓝光,一道冰环扣住了西城城主,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休得斯猛然把刀插进对方的胸膛。
“首领——”附近的士兵悲呼。
反击的大剑递到一半就砍不下去,休得斯笑着又送入几分:“迟缓,麻痹,虚弱,这把刀还附加了三种辅助法术,东城满愿师的作品——看看你们召唤来怎样一群小妮子,贝迪。”
“……咳,我家的只会吃。”即将毙命的一刻,贝姆特心里竟没多少憾恨,注视这个面目全非的亲人,多年的爱恨纠缠如潮逝去,浮现脑海的,是两人童年认识,共同游玩的光景……“为什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
好不容易活过那场灭门浩劫,虽然他也无法忘记,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是互相安慰,而是举起武器彼此厮杀?到底哪里错了?
“因为你还有伊莉娜表姐。”休得斯淡淡地道,眸光澄清如洗,褪去了长久以来笼罩的血雾,“我现在才明白,贝迪,我的亲人全死了,我没办法不恨,我恨你怎么还能积极向上地活着,一起死吧,伊莉娜表姐在那里等我们。”
贝姆特眼神一颤,带血的手握住他的肩头,没能问出最后一句话,确认唯一亲人的生死。
雾之月6日,西城城主贝姆特·瓦托鲁帝于塞维堡攻防战一役战死。
这份噩耗送达前线以前,诺因正面对生死存亡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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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恩站了起来。
无来由的心悸,他茫然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明白一刹那的冰冷是什么。
就好像一滴剧毒渗入他灵魂的海洋,细察却分辨不出来自哪里。他创造的十三纹章掌控了所有的元素,又与世界树取得了管理上的协调,自然界的动向都与他息息相关,使得他有时候会出现判断上的混淆。
“主人?”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恍惚的样子,哈玛盖斯担心极了。
魔法神凝神感应,发现有一处的火元素异常活跃——圣柱?
对了,圣柱是活火山,可是千年前,我明明用六芒调节阵升起山峰,平息那里的岩浆,如今没有我的命令,也没有哪个火山口敢喷发,难道是火神的神女搞的把戏?是了,卡雅还没收回她身上的神佑。
“席恩!”邱玲从连接了水之宫的落地窗跳出来,瞅见魔域之王投来的冷眼,吓得一缩,靠上身后的恋人,吸气,努力克制惧意,颤声道,“你…你是我们的祖先吧,能不能帮我救冰宿?”
“兰冰宿?”席恩对这个弟子的后代倒真有几分香火情,坐回椅子,“说说看。”
曾是红夜法师的嗜血之王拉菲格插口:“小玲,别对陛下提过分的要求。”邱玲理解他怕自己触怒魔王,朝他笑笑,用镇定的口吻道:“艾斯嘉大陆正在打仗,杨阳他们是你的敌人,又和罗兰城主为敌。”
席恩露出嘲讽的浅笑,冷冷睨视她:“那你要我帮哪边?两边都有你的朋友吧。”
邱玲抿唇,来得急,她没有想好,但这一刻,她清晰地整理好自己的思路。
“冰宿是我最好的朋友,本来你和那些人的恩怨就和我们无关,我当然保护她。”正视自己的心,她缓缓地道,“她们曾经利用我,因为我和拉菲的关系,让我和他单独会面。”
转过头,她深深看了恋人一眼:“拉菲是恶魔,我喜欢他,可是仔细想,万一他是骗我呢?他那么厉害……她们却让这样的他和我谈恋爱,没有人给过我一句劝告,我不信他们没察觉。”
室内一时静得出奇,包括倒茶的哈玛盖斯在内,人人惊讶地注视这个原以为单纯到愚蠢的少女。
“后来的战斗也是,她们不是不管我,杨阳让我带了许多装备,但是我明白,这种程度,终究是‘一般朋友’罢了,随时可以牺牲,或者她们连我面对的危险都没想到?”邱玲语气渐冷,眉间流露出一丝自嘲和淡漠了的觉悟,“——那我也只会做到普通朋友的程度。你如果杀了她们,我不会为她们报仇,但是能帮她们的,我会尽量帮她们。”
直视那双冰镜似的银瞳,她确认这个人的真意:“你想做什么?报复你弟弟,折磨杨阳他们?那冰宿和罗兰城主没碍着你吧。”
“小玲,那个男人是‘人柱’。”拉菲格叹息,“我不瞒你,陛下将会君临艾斯嘉大陆,那罗兰·福斯就是妨碍。”邱玲震惊地瞪视他。席恩一指抚唇,陷入了沉思。
紫焰之王萨菲艾尔正进行一场秘密行动,解开四座古神殿的封印,若成功,重构的魔法阵会涵盖四方结界,[柱]的功能自动失效,也无需铲除罗兰。
对这位曾给予自己奇怪恩惠的东城城主,魔域之王总有种不知如何处理的感觉。罗兰是和众神私交不错,但不至于能驱使他们;也只不过是肖恩的徒孙,又和他一样讨厌那白痴。
真正让席恩在意的,是世界之钥。罗兰不会无缘无故回溯过去,必然是神圣器的授意。可是那个时候罗兰救了他,如果砍了这个未来的时旅者,他也许会消失。
目前席恩迫切所做的,是用从异界兽神那儿得来的界元之锁参透更高的法则,以免被这可恶的时间游戏拖死。但还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就不能杀死罗兰。
“我不会杀他。”端起茶杯,魔王一边轻抿,一边让思绪在冷静中沉淀,“那个城主是能分清楚好歹的人,我对统治大陆也没兴趣,他肯让恶魔定居,就两不相干。”
“那冰宿——”邱玲浮起希望。拉菲格心想:果然陛下是打着消极怠工的主意。
席恩想了一下,问:“他们打到哪里了?”他最近没空管那帮闹哄哄的家伙,忙着研究魔法课题。
“诺因城主率军攻打王都,肖恩先生带领苍穹军团赶往南城。”哈玛盖斯回答,“风神的神女蕾雪身亡,结界塌了一角,不少恶魔在当地肆虐,希莉丝小姐被困南城首府拉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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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声空寂地回荡。
这是一座阴湿而宏伟的地下大厅,地面距离穹顶约十米高,墙壁上装饰着栩栩如生的雕刻和精美庄严的宗教壁画,一排排黑色大理石棺柩整齐地排放,刻着死者的名字和功绩。
最靠近石砌拱门的位置,并排放置着两具新棺,里面就是两位南城城主:梅莲可·迪·休拜卡和蕾雪·依娃。
她们死后,南城政局瓦解,沦落于侵略者的铁蹄下。
一盏长明灯闪着微弱的黄光,灯盏旁,一个身影抱膝独坐,削至脖颈的红发宛如黯淡的火焰。
她已经很久无法入睡了,害得母城民不聊生的罪恶感和对自己行为正当性的质疑日夜煎熬着她的心。只有在这里,靠着已故的母亲,她才能感到一丝细微的安慰。然而每次看见对面的石棺,一股极致的悲凉就溢满心房。
那是蕾雪的棺柩。
攻克拉鲁的当日,天蓝得刺眼,白石道上鲜血沥沥,蕾雪一身祭袍站在王宫前,蓝眸充斥着刻骨的恨意,遥遥向她射来。
[我们不会投降,无耻的贼寇。]
她的声音很镇静,如铁的铿锵下是沸腾的怒火和蔑视。
粗鲁的威胁谩骂响起,西城士兵将俘虏的南城将军卡特推出来,血徽佣兵团长朱烈斯当场砍下他仅剩的右臂。蕾雪震了一下,袍袖下的双手握得死紧。
[投降。]一声令下,更多的南城士兵被砍头,首级滚到街上,朱烈斯一脚踏上卡特的后脑勺,侮辱地碾压。
[住手……]这声悲鸣是导火索,被迫围观的民众发出愤怒的吼声,推挤西城士兵的防线。她着急地制止友军对平民动粗,混乱中,挂念丈夫的蕾雪冲上前想为他疗伤,当她回过神,只见一袭染血的白衣,如噩梦刺痛双目。
情势彻底失控,越来越多的市民看到城主的尸体,悲愤地殴打侵略者。武器的寒光闪烁,刺入一具具人体。直属于她的骑兵队也被卷进了暴动,与杀发了兴的西城军冲突,导致混乱进一步扩大。
闭上眼,希莉丝将神智从惨痛的过去抽离,呼吸却失去了稳定,心脏狂跳。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正确的,她比蕾雪优秀,比蕾雪聪明,是高阶祭司选拔错误;她的母亲冥顽不灵,在意什么魔族血统而与王室决裂;西城是可恶,但非常时期携手共抗外敌也是权宜之计,但那一刻她明白她错了,她是如此自满而高傲自大。
[信仰是我城的根基。]那个绝美的女子曾这么痛斥她,目光铮然,[他们可以忘了仇恨,我们不能!我们不会忘记那耻辱的割让条约,不会忘记血魔的屠杀,不会忘记那些丧生在灰水河的士兵,不会忘记凡尔加平原上受苦的百姓!]
她说:[希莉丝,是你把梅迪害成这样。]
红发少女抱紧双腿,头埋进膝盖。
属于军人的脚步声响起,火鸟军团副团长琳达走近上司:“阁下,您不该来这儿。”
墓室阴气重,也许会引来不好的东西。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希莉丝用没什么生气的声音问。
“已经大致平静下来了。”
十一位高阶祭司还有六位生存,在侵略者的威逼下,出手清除拉鲁境内的恶魔。蕾雪虽亡故,但封印石并没有损坏,又有创世神设下的法则,只有低阶恶魔能进入,用几个圣光术就能驱逐;南城还有白魔法阵护卫,首府拉鲁是最强的轴心。虽然希莉丝想到梦里的格蕾茵丝很不安,听到这个好消息还是松了口长气。
同一时刻,逆十字佣兵团长夏亚·典恩带领人马闯进市立图书馆。
西城尚武轻文,这一届的城主贝姆特·瓦托鲁帝即位以前,连个正规的魔法师也没有。受到胞姐的熏陶,他非常重视法师团的建立,抢劫书本,选拔有资质的人,招揽冒险家。
夏亚是弃婴,生活在死亡沙漠的妖灵族,必须严格计算口粮和人口,将养不活的孩子丢弃。但是他们总会询问行脚商人愿不愿意收养,实在不行才放弃。幸运的是,一个商人收养了夏亚。他的儿子就是后来成为血徽佣兵团长的朱烈斯·桑达。至于朱烈斯怎么会把这个本来当弟弟养育的无性别妖灵养成了女孩子,就不得而知了。
随兄返乡探亲后,夏亚遇见了英气飒爽的女族长席娜,对她祝福并传授了妖灵族代代相传的魔法。妖灵到底是协调神的眷族,帮他看守弟弟的行宫,贺加斯也不会亏待他们。也是在那时,夏亚被雷神托尔看中,成为了他的神子。
但魔法不是神术,对负能量的产物——恶魔几乎没有作用。和妹妹不同,哈玛盖斯一杀死雷神,就剥夺了夏亚的神女身份。失去了神力,西城大祭司也只有拿恶魔干瞪眼。这让她很不爽,特地来搜刮敌人的藏书,打算来个恶补,让自家老公刮目相看。
“退下,西匪!”一个身穿实习生袍的少女挡在门口,昂然张开双臂,“这里是神圣之地,不许你们进去破坏书籍!”这可不是冤枉,西城士兵常有这样的恶行,极端的还有拿来当手纸的。
“滚开,臭**!”两个士兵轻松把她抓到一边,嬉笑着毛手毛脚。大批人一窝蜂冲进去,将书架里的书抽出来扔在地上。那少女本来羞愤地挣扎,见状大怒:“住手!你们这些野蛮人!”
啪!一个耳光打偏她白嫩的脸蛋,另一个士兵撕开她高束的领口。夏亚皱起眉头,制止他们的暴行,问道:“白魔法书放在哪儿?”
“这里没有!”少女强忍泪水,愤恨地涨红脸。
这不是谎话,市立图书馆是放置文化、诗歌、地理、历史、医学、农事、工艺等方面的书籍,珍贵的白魔法典籍都被收藏在王宫的资料馆内。
然而西城士兵不相信,粗言秽语地咒骂——他们可不耐烦找书。
“我们让她吐实吧。”言下包含着淫秽的用意。
“唔……”夏亚毕竟是女性,不喜欢看见同性被凌辱,但隐捷敏亚军的风气就是这样,她也不认为有错,当下挥手示意带下去,眼不见为净,“快一点。”
少女凄厉的怒骂被走廊的空旷回音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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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昏黄的月光透过打碎的彩拼玻璃窗射入室内,照亮一地狼藉。斑驳的阴影里,一个衣衫尽裂的少女蜷缩着,破碎的光块在她的祭袍上糅合成一种妖艳而不祥的色泽。
沉重的大书架倒在地上,凌乱的书册印着侵略者的脚印,碎纸片染着干涸的血迹,那是西城士兵殴打图书馆长,威胁她拿出白魔法书留下的痕迹。
少女全身发抖,双眼红肿,她的眼泪早已在被凌辱时流尽,但是看到眼下的光景,还是感到锥心的愤怒与痛恨。
“神啊……”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向着看不见的存在发问,“为什么您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为什么您不惩罚那些人?”
残破的身心摇摇欲坠,虔诚的信徒用最后的力量支撑住信仰,双手合十祷告:“庇护我城的风神蕾亚,您发怒了吗?因为那个背城投敌的公主?求求您,指引我……”
在她反复祈祷了几十遍后,昏暗的房间起了异样的动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弄,一丝鬼魅般的呢喃若隐若现。少女抬起头,眼神流露出狂喜,慢慢向絮语传来的方向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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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之月10日,净水日。
太阳似乎是不情不愿地悬到高空,在淡雾迷蒙的清晨朦胧地游戈。一栋黑瓦白墙的民舍响起吱哑的开门声,一个面带倦容的少女走了出来。
“啊,缇雅。”在水井旁汲水的大妈投来关怀的问候,“你没事吧?脸色好差啊,我听说前些日子西匪闯进了市立图书馆,你没被怎么样吧?”
“……嗯。”缇雅垂着头,嗓音透出一股虚无。大妈立刻会意,满腔同情,但也不是很吃惊。自从城破后,这种事太多了。虽说希莉丝有下严令,但是中西两城军制并不统一,也没有军法不允许士兵战后嫖妓,朱烈斯堂而皇之地拒绝。为了避免自家内讧,最后希莉丝反而约束自己的部队不得插手阻拦,也使得南城的百姓更痛恨这个通敌卖城的公主。
缇雅漫不经心地浸湿毛巾,轻轻擦脸,没有感到冰凉的触感,只有日渐严重的昏沉,和小腹火烧般的灼烫。
清脆的车辚声从大街尽头传来,她下意识护住腹部,警戒地看过去,被侍卫环绕的马车徐徐驶来,高阶祭司向窗外泼洒圣水净化。
低垂的眼睑下酝酿着阴翳的凶光,苍白的唇挤出仇恨的低语:“叛徒……”
转过头,她奔回房子。
一关上门,那股神圣气息带来的不快顿时截断,她不觉放松肩膀,抚摸微凸的肚子。
不知为何,她就是肯定她怀孕了,那群侵略者留下的逆种。
逆种……不能留。
一只透明的柔荑撩起她的发,在她的颈根倾吐出**的言语:还有那些高阶祭司,她们屈服于侵略者的逼迫,来伤害你们,而不是用她们的力量赶走侵略者,不能原谅。
“是。”缇雅低低应了声。
双手交叠下的腹部,迸射出一下猩红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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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狱魔种],植入人类女子体内,能够召唤深渊的魔物[死亡憎恶],并吸收人世的怨恨和痛苦壮大,在破肚的一刻开始肆虐。
愉快地看着缇雅在她的帮助下潜入宫廷,刺杀了碍事的高阶祭司们,深渊领主格蕾茵丝为将要发生的景象兴奋不已。
次日凌晨,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震撼大地的轰鸣响彻全城,往日精致壮丽的王宫喷出大量的碎石,墙壁倒塌,一片浓烟和火光织成的雾霭中,浮现出异态的存在。
在它身后的废墟里,躺卧着一个看不出面目的女子,烧得焦黑的手依然执着地举着,嘶哑的嗓子吐出愤恨和不甘:“杀…杀了他们……”
“那是什么!?”市街上,西城两支佣兵团迅速集结,一致目瞪口呆。像找到了目标,憎恶眼中射出腥残的光,从断亘残壁爬出来,一步步朝他们逼近。从倾倒的屋宇后面,绕出另一支队伍,带头的赫然是一身戎装的南城公主希莉丝·佛罗伦兹。
“阻止它!”她着急地大喊,火鸟军团在刚才的地震和坍方中损失惨重。
不用她吩咐,血徽佣兵团长已镇定地命令士兵放箭,逆十字佣兵团的魔法师也准备好了法术。然而憎恶覆盖着黑色皮肤的体表喷出炽红的岩浆,熔解了所有的箭,更可笑的,法师扔过去的是火球术,反而为它增加了能量。西城气候干燥,不适用水魔法,即使富饶了,法师们的习惯也改不过来,在场还没有水系法师。
吼了声,恶魔的躯体喷射出七彩虹光,这一击铲平了近一半的法师。希莉丝插回细剑,快速吟唱咒语:“光之利刃,化为无形的箭矢,斩断我眼前的黑暗生物!”
凝结的光箭炸开一团散乱的火花,憎恶却没有受什么伤,餍魔之王从深渊的狱火召唤出的怪物,没这么容易被打倒。
“快啊!”转过头,希莉丝怒斥会白魔法却不动手的部下,但只有琳达迟疑地举起手,其他人用一种冷冷的神色瞪着她。
憎恶,能强化和唤起怨念。
奇异的灰雾笼罩了整个都市,人人从家里走出来,浑浑噩噩地看着那头恐怖的怪物,和且战且退的军队。
“不行了。”一条巷道内,朱烈斯恼怒地拨了拨发,遇上这种武器打不倒的敌人,悍勇的西城战士也只有退避,“就这样吧,我们出城。”
这也是西匪的惯性,劫掠一番后,大摇大摆地离去。
但南城的公主就无法接受了,难以置信地怒视他:“你要我抛下这里的百姓,让那只怪物屠杀他们?”
不然呢?觉得她的表现真是伪善得可以,朱烈斯讥讽地弯起唇角,他没能说出这句话,两个南城士兵从希莉丝身后冲出来,把剑插进他的胸口。
“什……”血徽佣兵团长怔愕地喷出口血。
“朱烈斯——”夏亚惊怒交集,一发爆炎投向她们。千钧一发之刻,琳达将上司拉出混战的人群。
“她们……”希莉丝也惊呆了,不住往后看。琳达抓紧她,加快脚步奔跑:“快逃,阁下!”她隐约发觉不对,好像有人在背后操纵。而且杀了朱烈斯,这件事决无法善了,留在那儿也只会送死。
在两人上空,有个美丽的恶魔也松了口气。
按照她的本意,是想用憎恶杀死希莉丝,让肖恩看见,激化他和主君的矛盾;或者杀了肖恩,让她的陛下痛苦,堕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但是席恩已经看破她的打算,警告她安分,她也不认为主君会没对他弟弟做防范措施,再轻举妄动,魔王陛下绝对会碾碎她美美的身体和她心爱的花园,给最丑恶的科鲁巴树做温床。
不过这点小小的游戏,就不要紧啦。千娇百媚的深渊领主像小女生般蹭着自己的手,扭了扭腰,等待最精彩的一幕上演。
呼……呼……希莉丝听见自己剧烈的喘息和心跳,只有她和唯一的部下在街上跑,恍惚与梦境重合。
“阁下!”琳达挡在她面前,一块石头丢中她的盔甲,几个孩子冲上来。
“住手!”生怕噩梦成真,希莉丝拔剑威吓,猛地响起一声脆响,她的副官被一把菜刀砍破头颅,双目大睁地倒了下去。
更多的市民围了上来,拿着木勺、脸盆、晾衣绳……包围住她,两眼放射出深切的仇恨,脸上是发自心底的杀意,指责她:你这个背城投敌的叛徒!
“杀了她!为城主大人报仇!”
“前城主有她这样的女儿,简直丢尽一世英名!”
“和西匪串通一气的逆贼!放光她的血,把她吊到城墙上!”
…………
希莉丝忽然什么也不想辩言,不想反抗,默默垂下剑,仰望清澈的蓝天。
在这最后一刻,她想起和朋友们一起回来这个城市过新年,那快乐的归乡之情,那和平富庶的市容。
看着下面被乱刃分尸的少女,再看向远方就要赶到的苍穹军团长,格蕾茵丝发出娇媚的大笑。
好久没更了,结果一找到点感觉就不得不连砍三个角色。
PS:血龙王预言的“将星”,是指贝姆特,不过我承认他死得不怎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