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十七掉马现场(2 / 2)
“快说。”忍冬颤声道:“萧...萧念...你这些破烂玩意儿还是留着送给自己用吧,老...老娘不稀罕......”
说完,整个院子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忍冬两腿一软,瘫在地上,磕着头道:“这是十七公主所说,太子殿下饶了奴才吧。”
萧念一脚将他踹开,气急败坏进了屋。那封信铺陈在书案上,他反反复复看了许久,洛玉的话字字句句在耳。
他抱着头,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支离破碎地闪回。
她躺在病榻上咳嗽着,手帕上满是鲜血,眼神里也没有光芒。
下一刻,她忽然露出了笑容,原来是那个叫祁溪的太医背着药箱来了。她捧着药碗一口一口喝着苦药,抬头看向?他时却有了些许的笑意。
那笑容是那么刺眼。扎得他辗转难眠。
忽然他又看到了漫天的大雪,就在这宫外。她疯了一样磕着头求他,身后是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祁溪。好像是许久未见她这般情绪激动,他觉得心头堵得更厉害了。
终于是在那小太医死前,她颤抖着握住了他的手,眼神里最后的一丝火焰也被他亲手掐灭了......
萧念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些奇怪的记忆到底是从何处而来?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倘若...倘若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她如今那满是怨恨的目光便说得通了。可是这一切明明没有?发生,真是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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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锦韶打了个喷嚏,总觉得这两日有人在念叨她。
嵘亲王那里她不太敢去,生怕自己管不住自己。不过?感情还是要维系的,于是她搜肠刮肚给萧羽让写了些肉麻不已的酸诗让人送过?去。
萧羽让那头倒是没什么回?应。
转眼到了开府宴这日。这酒宴明明是为她而设,她却一早来到了她的宫中。凌锦韶看着她身后乌压压的宫女和嬷嬷,心道不妙。
刚要逃就又被按在了梳妆镜前,一回?生二回?熟。凌锦韶认命地由着这帮人将她捯饬得花枝招展。
上次去东宫也就罢了,这一次这么多?人的酒宴上还打扮成这样,旁人只会觉得她可笑吧。
于是凌锦韶摸出了面纱,洛玉一把夺过来丢到了一旁,横眉瞪她:“今晚不许戴!”
“行行行,你做主。”
凌锦韶认命地随她一同赴宴。
酒宴就设在长乐宫中,两人去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洛玉一眼扫过去,低声道:“知道今晚太子要来,你瞧她们打扮得,跟开了染坊似的。”
凌锦韶看着自己这身藕粉色的广袖襦裙,相较起来确实素净不少。就是被勒得喘不过?气起来。
远处几个世家千金聚在一处,似乎是围着什么人。忽然听闻公主驾到,赶忙转身来齐齐施礼。
洛玉抬了抬手,瞧见了被围在中央的王婉宁。她今日的妆容十分出挑,衣着也很华贵。看做工比起宫中尚衣局也不遑多?让了。
这么一件衣服定然价值不菲,看来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王婉宁今日的神色与以往不同,和善里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骄傲。她上前来想两位公主施礼,洛玉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不与她搭话。
“十七,我问过了花月,今日备下了你最爱吃的东西。一会儿你可要多?尝尝。”她亲亲热热地拉着凌锦韶离去。王婉宁衣袖下涂了蔻丹的指甲掐进了肉里,面上还威胁着谦卑恭顺的笑容。
两人一同走到太后跟前施礼,太后笑道:“哀家瞧着人也来的差不多?了,你们且入座,待太子来,便可开宴了。”
很快,宫宴开始。凌锦韶与洛玉亲亲热热地坐在一处,四下的贵女们止不住窃窃私语。王婉宁离得最近,却连话都说不上,面子上十分过?不去。不过?没关系,太子殿下派人送了她信物,今晚还邀她御花园私会。
过?了今晚,她的身份便不同了!
凌锦韶正和洛玉品评今日众人的打扮,忽然听到有人通禀:“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施礼,凌锦韶和洛玉却都纹丝不动坐着。
萧念今日峨冠博带,颇有?一国太子的威严。凌锦韶知道,萧念确实是仪表不凡,否则当年她也不会那般瞎了眼看上他。
他目不斜视地走到太后身前,躬身施礼。太后笑道:“都是家宴,不必过?于拘礼。”
萧念这才转过身,对众人道了句平身。众人还未落座,忽然听得王婉宁道:“十七公主为何不向?太子殿下行礼?夫为妻纲,难不成公主如此目中无人?”
洛玉正要反驳,凌锦韶拍了拍她的手,挑眉道:“不行礼便是不将太子当夫君,那难道行了礼的你们,都将自己视为他的妻妾了?”
“你——你怎可如此污言秽语?!”王婉宁气结。
凌锦韶嗤笑道:“原以为王家书香世家,又出过不少大儒,应该知礼守礼。今日才发现,竟也不过?如此。难道王姑娘不知,孤只要一日未嫁,便都是黎国的公主。我两国是友邦,并非臣属上下。你让孤以一国公主身份向?他国太子行礼,是要我黎国臣服于唐国么?”
王婉宁变了脸色,赶忙上前跪到了太后面前:“太后娘娘明鉴,臣女并无此心。”
太后不悦道:“无心便可信口胡说?家中的礼仪还需再?学,回?去将《女则》抄写一百遍。”
“臣女...臣女遵旨。”
太后瞧向凌锦韶:“十七公主也不必介怀,我唐国并无此意。”
凌锦韶起身施礼道:“太后娘娘说的是,想来王姑娘也是对太子殿下过?于关切,才一时情急。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上次命我跪下领殿下赏赐的小太监,说起来王姑娘的心意与他还真是相像呢。”
话一出口,王婉宁顿时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四下传来了窃笑声。竟然将她比作是宫中的奴才,这般折辱,她还不能出言反驳,更是气到胸闷。
萧念却忽然道:“还有?此事?”
凌锦韶并未太过?在意:“一件小事罢了,不必计较。”她说着重新落座。
萧念看了眼一旁的小太监,冷声道:“两国邦交无小事,倘若几次三番折辱,倒好似我唐国有意怠慢。来人,将忍冬拖下去,杖责三十!”
忍冬连忙跪地求饶,却还是被拖了下去。
众人这才落座,却心有?戚戚。这位和亲公主可真是言语如刀,三两句便打压了王婉宁的气焰。
洛玉扯了扯凌锦韶的衣袖,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她抿唇轻笑。洛玉一抬头,却正对上太子的目光
。他正微微蹙眉看向?凌锦韶。他今日忽然回护,莫不是对凌锦韶生出了愧疚?
若真是如此,两人之间或许还有?那么些希望。她不希望凌锦韶真的成了弃妇,身为女子有?时候便是这般无奈。哪怕没什么过?错,但只要婚约解除了,一定会受人指摘。
能撮合,她还是希望尽量撮合这二人的。
于是洛玉对凌锦韶道:“你也别总与我坐在一起,太子都主动示好了,你再?给他点回应。一会儿能多拖延一会儿不就顺理成章了?”
这话确实是有道理,萧念今日给了她面子,想来是在示好。她既然设了局,这会儿就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该示好也要示好。
凌锦韶对洛玉耳语道:“我倒是也想与他喝一杯酒,可...要找什么借口才好?”
“你喜欢吃甜食么?”
“喜欢啊。”
“巧了,太子也喜欢吃。下一道菜是茯苓夹饼,你看他吃的时候你就说,原来太子殿下也喜欢吃甜食啊,真是巧了,我也喜欢。如此有缘,我敬你一杯。”
凌锦韶干笑道:“这...是不是也太生硬了?”
“你管他生不生硬,只要他对你还有?意,就会喝下你这杯酒。”
“好吧。”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下一道菜上来了,于是给自己斟满了酒。
她正要瞧一瞧萧念的动作,却见他端起酒杯道:“十七公主,你来长安数日,我都未曾陪你出去游玩散心,多?有?怠慢了。这杯酒敬你,只当是赔罪了。”
凌锦韶也起身,客气道:“太子殿下想必也是政务繁忙,有?洛玉公主陪伴,又有?太后娘娘照拂有?加,怎能算得上是怠慢。”
两人饮下了这杯酒,萧念又斟满了一杯:“有?些事,终究是不能替代的。我应允你,成婚之后,一定腾出时间带你好好游玩儿。”
凌锦韶的手僵住了,洛玉起身替她斟了酒,笑道:“说的也是。韶儿,我接下来要专心准备科考,到时候就没时间陪你了。若是有太子替我,我便放心多?了。”
凌锦韶看着那杯酒,却怎么也不想饮下。无数道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若是当面拒绝,将来解除婚约的罪过便都会落在她的身上。
萧念这是又给她挖了个坑。
凌锦韶咬咬牙,正要喝下。忽然听外面有人高声道:“嵘亲王到——”
太后和洛玉都有些诧异,在座的贵女们却都有些激动。嵘亲王可是唐国赫赫有名的美男子,可惜他从未出席过?这等酒宴,她们也想一睹他的风采。
凌锦韶却神色慌张,低声对洛玉道:“这...岂不是要穿帮了?”
“怕什么,穿帮就穿帮,你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救他。他还能怪罪你不成?何况有我在,我保护你!”
凌锦韶有苦难言,她这几日都与萧羽让鸿雁传书,情意绵绵。若是今日他便发现,这个时常“撩拨”他的女子是他亲侄儿的未婚妻,只怕是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此时此刻,凌锦韶觉得自己仿佛是只偷腥的猫被人抓了个正着,如坐针毡。
萧羽让今日披着鹤氅,身着一袭白衣,衣袖和下摆处都绣着竹叶的暗纹。行走之间宛如谪仙下凡。
人群里发出了难以抑制的低低的惊叹声,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再?也无法挪开。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知这位谪仙因为何事才要来沾染这红尘俗世。
萧羽让的目光落在了凌锦韶的身上,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惊疑。
凌锦韶心中一凉,完了,以嵘亲王这脾性,她怕是今晚要和这夜色一并凉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