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祈愿成真(1 / 2)
这天晚上姜之?年依旧睡不着,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灯光,玻璃上蒙了一层水汽,霓虹和车灯似真似幻,一切喧嚣的杂乱的声音都被阻隔在外,屋子里静悄悄的。
羊脂玉般细白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窗台上的白瓷砖,他把?下巴搭在手上,听着另一个人渐趋沉稳的呼吸声,眼皮慢慢合上了。
意识却清晰地在拨弄他的神经。
他这样坐了一会儿,又直起身来走到床边,伸手去感受宁之?汌额头上的温度。
刚才打了退烧针,姜之?年闲不住又拧了毛巾给他擦了几下,这会儿已经恢复正常了。
姜之?年静静地看了看宁之?汌,收回手时却被意识不清的人抓住了,将他的手掌往炙热的胸口处贴上去。
“姜之?年。”
“我好难受……”
“喜欢你,喜欢……”
眼眸明目张胆闪烁着,姜之?年慢慢低下头,眼皮微微颤动,细密浓黑的睫毛像被猎人的枪声惊动的蝴蝶,在无人过问的深夜里显露出那份只属于某朵花的羞怯。
他知道不该这样,此刻的他就应该松开手离开这间病房,假装今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甚至假装从未认识眼前的人。
但他做不到。
姜之?年的心再冷,被宁之?汌灼烧着的火焰一碰,就会迅速化为沥水。
更何况他根本挣不开。
昏睡中的宁之?汌异常固执,没有姜之?年让他走他就走的温顺,也?不是温柔体贴怕弄疼他的绅士。他现在就像个得不到糖果的皮孩子,紧紧抓着此生最垂涎的糖人。
掌心下的皮肤触感是细腻的、火热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姜之?年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手可能会从那处断掉,很快又被松了一些。
小天使怕疼,宁之?汌睡梦中朦朦胧胧想到这件事,手上松了很多,又怕这场美梦会破碎,手上的力度又让人抽不开。
嘴里不知道在絮絮叨叨说什么,姜之?年一直都知道宁之?汌累着了或者生病的时候会说梦话,从高中时就这样。
他突然想到高三最后那堂课了。
是节物理课。宁汌高三那年很拼命,起早贪黑比班上任何一个同学都辛苦,最后那节课老师让大家自己看书,班里人心涣散,到处都在扎堆聊天,宁汌在闹哄哄的背景音下一直在背古诗词。
姜之?年趴在桌上假寐,听着耳边的“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他怀疑宁汌是不是卡带了,不然怎么一直在重复《赤壁赋》第一句?
他疑惑地把埋在臂膀里的头抬起来。
宁汌睡着了,神色怡然,俊俏帅气的脸冲着他这边,嘴里在反复背着那一句。
姜之?年正打算趴回去接着睡,却恍惚听到宁汌嘴里的内容变了。
他凑近听了听。
“姜之?年,我生日快到了……”
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姜之?年记得宁汌生日在七月来着,不过他顺口问了一句:“那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说出口意识到这人睡着了听不见?,结果宁汌在两秒后突然接话:“你陪我去坐摩天轮吧。”
姜之?年心头惊了一下,傻兮兮地去探鼻息,又伸手晃了晃,确认他还在睡……睡着了这么容易被套话啊……
“好。”
所以宁汌不知道的是,高考完后在他犹豫不决抓耳挠腮找借口让姜之?年陪他去坐摩天轮时,姜之?年其实早就答应他了。
……
早上六点半快天亮的时候姜之?年叫来了石苓,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让石苓假装没见过他,宁之?汌要是醒了就说是她把?他送医院来的。
石苓不清楚这俩的现状,看宁之?汌最近颓丧萎靡的状态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思?考片刻后答应了,姜之?年这才离开了。
等宁之?汌一醒,问石苓他怎么在医院的时候,石苓坐在一边修指甲,头也没抬张口就把?姜之?年卖了:“你的小公主送你来的。”
“……谁?”宁之?汌睡梦中感受到了姜之?年的存在,不过一时没敢信,看着石苓眼中的嫌弃和鄙夷,瞬间了然,一翻身就从床上翻下来,没穿鞋就往洗手间找人。
“他人呢?”
石苓看了一眼他光着的脚,暗道一句毛头小子,手上接着磨指甲边,“走了啊,半小时前走的,那个时候你还在说梦话。”
“哦……”宁之?汌翻脸比翻书还快,惊喜瞬间被冷淡替代,掀开被子又坐回去,看着石苓,“那苓姐你来干什么?”
石苓放下指甲刀,走近去拿额温枪量了量他的温度,宁之?汌身体素质好,昨晚发?烧是淋了雨失了魂,受到了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打击,知道姜之?年并非全然不在乎他就神清气爽了。
“36.7,正常,那就走吧,我送你去西藏。”
“……去西藏干什么?”宁之?汌瞪大狗眼看着她。
“拍戏啊!还能干什么?”石苓一寻思,蹙眉怀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想搞什么失忆梗来逃避现实吧?”
哪这么狗血?宁之?汌服了她的想象力,他就是睡迷糊了,被石苓两大声吼醒了,想起和段导的半月之?约,如今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就得开工了。
又不能踩着点去,必须提前半天去熟悉熟悉环境,和合作?演员聊聊天交流交流。
没看到姜之?年总归心里不够舒坦,宁之?汌让石苓回去帮他收拾东西,自己则又打开了那个软件,摸清姜之?年的位置后迅速换了身衣服往那个地方走。
天桥。
姜之?年站在这座崭新又破旧的天桥上,双手随意搭在栏杆上,吹着晨间的风,看着海岸处的雾。
雨已经停了,风里还带着湿意,这里的位置偏高,人也不多,气温比市中心低了很多,他外?面就套了件灰色的羊毛大衣,冷风刮得衣角闷闷作响,他这个怕冷的人却像没有知觉感受一样。
双眼迷茫又冷漠。
他是很久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夏媛死后头几年姜成湛为了赎罪每年忌日都带着他来附近的教堂祈祷,后来他摆脱了姜成湛的控制,舅舅和舅妈一家刻意让他忘掉过去,从来没提过要来拜祭夏媛的事。
夏媛的坟墓就在教堂后面的小山上。
从天桥那边看过去一眼就能看到那片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