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拉钩(1 / 2)
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怒吼,于归默默红了眼眶:“对不起……知有……”
方知有喘着粗气,刚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心里一阵一阵地后怕:“于归你做事能不能用脑子想想,万一人救不?上来你也得……”
于归知道自己错了,捂着听筒缩进被窝里,有些甜蜜的心酸:“我知道错了知有,下次我一定……不不?不?,没有下次”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喘气的声音才平静下来:“拉钩”
于归冲着虚空伸出手:“拉钩,谁变谁是小狗”
时光拨慢了秒表,光阴缓慢流淌过去,对于于归来说,不?值班的夜晚是多么难能可贵,她可以和知有说上好一会?儿话,最后在她的声音里捏着手机沉沉睡去。
她梦到了增城百花盛开的时候,那是高一第一次摸底考试,决定文理科分班的历史时刻。
方知有底子很差,虽然人聪明但欠了太多功课,并不是短时间内能补得回来的。
于归早早地做完了试卷,趁着监考老师不?注意稍稍回了下头,正好看?见她满头大汗,在反复运算一道计算题,草稿纸上凌乱不堪。
监考老师走到教室后头,又转过身来往回走,于归赶紧回头,捏紧橡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擦掉了自己答题卡上的名字。
“四组第三排,干什么呢!”教室里一声断喝响起来,于归汗毛倒竖,监考老师虎虎生风从她身边走过。
方知有看?一下时间,离交卷还有十分钟,轻轻踢了一下她的椅子,冲她努着口型:“这道题怎么做?”
于归大致瞥一眼,就知道她错的起码有一半,心底一凉,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唰地一下抽出了自己的答题卡递了过去,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回来她的,监考老师刚刚好转过身来,
方知有一愣,顿时使劲踢了一下她的椅子,于归摇摇欲坠,监考老师走过来敲了一下方知有的桌子:“干嘛呢?写完了就可以交卷了”
于归的字迹干净整洁,答题卡上姓名那一栏空着,方知有站了起来:“报告老师,我……”
于归三两笔写上自己的名字也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老师,我交卷”
下课铃声响起后,同学们陆陆续续背着书包出了教室,方知有收拾好东西,重重往于归的桌子上一扔:“你干嘛我不?需要你让我!”
于归嗫嚅着:“可是……你错的太多了……”
这样成绩出来的话她俩一定分不?到一个班里。
少年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自尊心被打击得一无是处:“要你管我!!!我考多少分是我自己的事,我妈都不管我,要你多管闲事!!!”
据她所知,方知有每次拿考零分的试卷回家气妈妈都会挨一顿打,上次方妈妈不?小心拿烟灰缸砸到了她的头,现在印子还没消呢。
每次看见她身上那些淤青,于归的心都一颤一颤的:“你不?要和你妈妈对着干呀……其实我觉得她对你……”
“闭嘴!!!你懂个屁!”方知有勃然大怒,一脚踹在了她的课桌上,课桌呲溜一下滑到了墙角,发出一声砰地一声巨响。
于归被吓了个半死,从初中开始虽然她向来不怎么爱理人,但也鲜少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顿时红了眼眶,缩着脑袋,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方知有发完脾气之后,看?她这样又有些不?忍,今天少女扎了一个双马尾辫,看?起来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
她摸了摸鼻子,拎起自己的书包转身离去,于归拨开散乱的桌椅追了上去,终于在她即将迈出教室门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腕。
“知有……我想和你在一个班……”不?管是什么时候,她在她面前总有些战战兢兢的,也许是第一眼方知有就给她了太过强势的感觉,并且初中三年一直承担着保护者的角色,所以在她面前说话总有些低声下气。
“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我不?想和你分开……”
她说完这句话后,泪水就簌簌而落,顺着脸庞滑下来,落到唇角被人轻轻抿了进去,哽咽着。
方知有捏着书包带子的手紧了又紧,最后松开,书包掉在了地上,她把人拥进了怀里。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又没欺负你……”
于归缩在她怀里哽咽着:“呜呜呜……欺负了……”
过往隔壁班的同学向她投来了鄙夷鄙视匪夷所思的眼神,方知有浑身不自在,赶紧把人扶了起来,撑着她的肩膀,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和你在一个班的,而且以后我们还会?一起考大学,做舍友,毕业了一起工作,养猫养狗,以后老了就一起住养老院”
于归这才?破涕为笑:“那你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就没有办法结婚了呀”
方知有皱眉:“结婚什么的,完全没想过”
对方的眼神亮晶晶的,圆圆的像杏核,睫毛很长,挂着泪珠忽闪忽闪地,好似羽毛轻轻拂过她心头。
仅仅只是一个瞬息的功夫,她脑海里闪过了合适的结婚对象。
“知有,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
方知有舔了舔嘴唇,神色莫名郑重起来:“会?”
于归伸出白皙的手腕,在她眼前晃了晃:“那……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是小狗”
这个梦很长,零零碎碎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从那之后方知有开始发奋学习,和她一起泡在图书馆里,一起补课做练习,互相给对方听写英语单词,背课文写公式。
方知有其实不?算笨,甚至比于归还聪明那么一点儿,基本功一点一点补扎实之后,物理成绩更是突飞猛进,而于归的化学物理差的一塌糊涂,于是刚好互补。
于归做完卷子之后给她看,被人拿铅笔猛地一下敲在了额头上:“笨死了!这道题要这么算……”
她拿过草稿纸唰唰唰笔走龙蛇验算开来。
于归捂着头,看?着她在昏黄台灯下的柔和侧脸,抿着唇微微笑起来。
方知有回头,正好看?见她一脸幸福中带着猥琐,猥琐中带着淫荡的笑容,又是一记铅笔狠狠敲了下去,脸却不可抑制发起烧来。
“看?什么!做题啦!”
医院职工宿舍没有空调,老旧台扇吱呀呀转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于归就这么睡了过去,恍惚间梦见了过去许多年,她蹚着名为岁月的河流缓慢前行,穿过迷雾重重的现在,抵达了未来之海。
空间骤然重叠,失重感让她有微微的眩晕,她听见自己声嘶力竭地喊:“你是我的病人,我不?会?让你死!”
于归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满头大汗,她看了一眼台灯上的时间:凌晨四点。再也睡不着了,赤脚踩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凉意浸透了肌肤,让急促的呼吸稍稍平复了一些,草草洗了把脸之后,于归又坐回到桌前,打开电脑,翻出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