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chapter49(2 / 2)
病房是灰色的,所有陈列在病房内的家具,病床,甚至躺在床上的病人也是灰色调的,只有摆在桌上的那束鲜花,张扬又浓烈地绽放着,颜色是鲜血般的红艳。
病床上的人脸部裹满了绷带,只露出眼睛和小部分完好的皮肤。
陆勋言低头,发现自己手里拎着果篮,于是把果篮放到床头柜上,和插着鲜花的花瓶并排摆放着。
他沉默地站在一旁,只有身边那个男人和病人在激烈地对话,他们在说什么,他甚至听不清,但他却知道躺在床上的病人言辞恶毒,令他生厌。
身边的男人不知说了什么,让病人十分激动,甚至于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跳起来。
陆勋言感到疲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一切都很莫名其妙,像一出奇怪的默剧。
他在病房里待不下去了。
装作关心地安慰几句,不其然同病人那双悲伤又愤怒的眼眸对上。
这双眼睛让陆勋言怔愣住,他转瞬间意识到躺在床上的人是谁。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看着梦中的那个自己迫不及待地大步离开,把病人彻底留在那间灰色的病房内。
走出病房,他听到自己同身边的男人在说些什么,又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两人举止亲密地一同离开。
陆勋言心情复杂。
场景一转,他已然来到医院外。
他发现这家医院的住院楼盖得十分高,仰头看去,竟然一眼望不到头。
然而,奇妙的是,他却知道,此刻在住院楼最顶层天台上,有一个人爬了上去。
风很大,吹得他迷了眼。他的视力像是一下子被放大了数倍,看清站在天台护栏前的那个人的脸。
他的心脏瞬间被恐惧扼住。
他大喊道:“希罗,不要动!”
“陆勋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陆勋言,我恨你!”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天台上的人影,像一滴红色的雨,猛地坠落下来。
陆勋言乍然惊醒,衣衫已被冷汗染湿,手和脚都是冰凉冰凉的。
他一下坐起身,仍是惊魂未定,急喘如破败的风箱。
闭上眼,那哀泣的喊叫声和从天坠落的身影便清晰地回荡在脑海中,令他颤抖不已。
他掀开被子,双脚虚浮地下了床去,坐在沙发椅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点了根烟。
看了眼时钟,此刻是下午四点四七分,距离他抵达酒店,草草躺下倒时差才过去两个多小时。将窗帘拉开,利瓦德陌生的街景让他徒生一股苍茫失落感。
他安慰自己,那只是一个梦,不代表什么。
然而潜意识里却隐隐感觉到这个梦的真实感。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面对沈希罗的死亡呢?
想到这里,陆勋言彻底失去了睡意。
不一会儿,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头。
五点半时,有人过来敲他的房门,是同行的摄影师,招呼他一起到酒店餐厅吃晚饭。
陆勋言也想换一个心情,便拿上手机和房卡,跟着一起出了门。
巴林斯的签证比他预期的还要快通过,他在国内的关系帮他联系了上了一家正要前往利瓦德做战时跟踪报道的新闻团队,并且为他安排了一个记者身份,有了这层背景,他才能比较安全的在利瓦德活动。
他在和父亲通电话时,得到了一个更关键的消息。
华国不日便要撤掉在巴林斯的大使馆,并敦促在巴华人离开巴林斯。
此举何意,不言而喻。
陆勋言知道,利瓦德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巨大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