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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番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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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入了深冬,天?空常是闷重的大片铅灰。

江景白背靠软垫,目光投出窗户,心头被外面的云层死死压住,同时清楚感觉到,身旁男人的眼睛正牢牢锁住自?己。

一件事情重复的时间久了,人的确容易产生厌乏心理。

江景白喉结一滚,做足了坦言的心理准备。

他刚要出声,南钺伸手点在他的膝盖,提醒道:“腿别?弯得这么厉害,对膝关节软骨不好。”

江景白坐在健身房的腿举器上,涌到嘴边的话顿时被噎住,一脸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南钺尽数看进眼里,嘴角显出一点笑,收手时顺势在他膝上轻拍鼓励:“只剩两组阔腿举,再坚持一下。”

江景白闻言,掀高?了眼皮去看对方?。

满满的心不甘情不愿。

南钺强压下笑意,假装没看懂他眼神传达的信息,神情平静地同他对视。

江景白任由踏板下压到最低高?度,两条长腿憋屈地曲缩在狭窄空间里,委婉道:“……今天?你多加了配重片。”

这话的意思是,既然配重增加了,那适当少?做两组也不算偷懒,不如今天?暂且到此为止,剩下的改日?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南钺光是看他做到一半开始磨叽就能读透江景白的小心思,被暗示得更想笑了。

他领对方锻炼不是一两天,起初只半诱半哄的带人玩些还算有意思的户外小项目,本意是想慢慢调理江景白的弱体质,也没指望他能正儿八经的练点什么。

不过后来有一晚两人兴致都好,胡闹过了头,江景白心力交猝得哭都没法哭,南钺却依旧龙精虎猛,照顾人时还能顺嘴逗他几句。

同为男人,事后状态上的悬殊天差地别,被逗弄的次数一多,江景白越琢磨越不服气,缓过劲儿来便要跟南钺一起健身,决心以后一雪前耻。

南钺自然求之不得,隔天就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江景白打小怕运动怕惯了,各种力量项目罗列出来,对他来说委实是场酷刑,最开始还能靠一雪前耻咬牙挺住,等慢慢悟透“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句话,再想走人,认真尽责的南教练已经不打算放过他了。

“最后两组,”南钺被那双眼睛瞧得沉默几秒,狠了狠心,没做退步,“做完回家。”

江景白腿弯纹丝不动,不甘心道:“我是真的有点不适应现在的……”

话没说完,南钺走近弯身,掐住他下巴左右轻晃:“上周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上周。

江景白顺着提示找回相应的记忆,半小句话原封不动咽了回去。

就像小学生没写完作业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一样,江景白上周偷懒被南钺发现的时候,也没少作口头保证。

南钺见他记起来,撤手笑问:“坚持做完,还是继续耍赖?”

耍赖???

江景白下意识要反驳,张开嘴又感觉自己刚才想做的事情似乎真有点耍无赖的成分,他老老实实闭上嘴,认命地开始调整呼吸,将踏板缓慢推了上去。

相较于原本的身形而言,江景白被南钺养得结实了许多,尽管肌肉刚有薄薄的一层,但形状十足的匀称漂亮,腿部肌肉线条在动作间明显流畅,散发出并不强势的强烈引诱力,很是惹人注目。

南钺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目光寸寸移走,逐渐攀到江景白脸上。

那双桃花眼在运动后格外透亮,眉头因为发力稍稍压低,是看起来特别有骨气的表情。

可惜这骨气没能坚持满三分钟。

江景白又一次踩推踏板,腿根内侧肌块快速短暂的颤了两颤,那股微不足道的震幅顷刻便让那点儿骨气荡然无存。

南钺看得一清二楚,瞬间发出几声低笑。

江景白绷住表情,直接扭头过去,小小翻了对方一眼。

他抖腿不是力气不够的缘故,完全是因为南钺刚才一直拿眼睛对他扫来扫去,视线跟粘了胶水似的,贴到他身上就不挪开了,让人有种难为情的不自在。

南钺很给面子止住笑,再回想江景白佯作恼怒的神态,嘴角又勾上去:“一组。”

“我知道还有一组。”江景白气哼哼地挑眉。

南钺满心愉悦:“我是说,只做一组就可以了。”

江景白愣了下,将信将疑地看向南钺,得到肯定的回应后眼神顿时变了:“……不好吧,我上周还保证以后绝对不偷工减料了。”

嘴上这么说着,双脚却将踏板顶在了适合停住的高度。

南钺被江景白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逗得不行,无奈笑着摇摇头,上前拉好固定器械举架的把手,主动帮江景白分担一部分卖乖的压力。

他用眼神示意江景白下来:“我想了想,家里的事还是得听你的,毕竟马上过年了,不能让你在这种时候‘恨’上我,不吉利。”

江景白“噗嗤”笑出声,习惯成自然的握住南钺递来的手,同他一起走去浴间洗澡。

两人今天来的这间健身房设在中明集团旗下某企业的顶楼,年关当前,南钺比往日忙了许多,今天来这里也是工作需要。

江景白比他早些得闲,便没等南钺去店里接他,直接过来陪对方处理事务。

结果他万万没有想到,南钺忙成这个样子都不忘督促他锻炼身体,也是失策。

走过健身房最后一扇落地窗,江景白不经意往外瞥了一眼。

楼下是一条还算繁华的商业街,低楼层的店铺大多换上了金红相间的装饰品,以图喜庆。

虽然距离春节还有一小段时间,但是年味儿已经处处可见了。

有几年了?江景白暗想,他似乎很久没像现在这样,期待春节快些赶到了。

简单想象了一下今年除夕会有的情形,江景白不由想将南钺的手握得更紧,他力道还没使出来,那只干燥宽大的手掌已经抢先一步,更严实、更用力地包裹住他的手背。

江景白收回视线,眼底全是明晃晃的笑。

看来想快点过年的人,不止有他一个。

两人洗完澡离开公司,南钺开车,江景白坐在副驾驶,捧着热乎乎的奶茶连喝几口。

南钺领他健身是为了提高身体素质,不怕他饮食高热量,甚至还提醒江景白,储物箱里有一盒注心曲奇。

江景白取出来,拆开包装,照常先往南钺嘴里塞上一块,这才自己吃了起来。

后天就是小年,老黄历上记着好几个宜嫁娶的好日子,他们回家必经路上的一家酒店门前便竖了两列带有“囍”字的百合花篮。

江景白嚼着东西打量两眼,眼神里完全没有羡慕向往的成分。

刚立秋那会儿,南钺就有为他补办婚礼的打算,江景白好说歹说一通软磨才让南钺不大乐意地搁下这个念头。

男人平日里为了多多陪他,工作起来当真是一小时当三小时用,江景白已经够心疼的了,如果两人真补了婚礼,南钺肯定凡事亲力亲为,以南家的交际网,光是名单筛选就能要去人半条命。

这累的可是自家先生,江景白可舍不得。

当一个人切实感受到另一半对自己毫无保留的珍视,仪式感这种东西真的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再说得矫情点,他们婚后生活的每一天都是仪式感,两个大男人真不差这点小仪式了。

不过南妈倒像自己有了婚礼遗憾似的,接连好几天都在叹气,最后不甘心地拉上南爸,办了一场偏向私人的慈善酒会,慈善做了多少不重要,主要是想借机会好好炫耀自己的新儿子。

可怜江景白毫不知情被南妈忽悠过去,一脸懵地被夫妇俩一左一右夹在中间,等出差赶回的南钺到场,他已然成了当晚的C位。

想到这里,江景白忍不住笑了两声。

前方路口跳了红灯,南钺换好挡,凉凉看向他:“怎么?想到明天要丢下我一个人出门,开心到憋不住笑了?”

“嗯?”江景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跟南钺对望了好一会儿才反驳说,“哪有,你这话说的怎么跟留守老人似的。”

江景白的老家在本市一个临近县级市的村子里,那里有农历腊月二十四小年的上午去祭拜逝世亲人的习俗,江景白在老家过年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逢小年还是会为了生母回去一趟。

南钺抬手给他理了理毛衣的衣领,数不清是第几次跟他商量:“等我半天,好不好?我明天晚上陪你一起过去。”

集团例行的年终部署会议就在明天,南钺不得不出席,实在赶不上江景白的计划。

“我才不呢,等你忙完再走,到了乡下都好晚了,大半夜的,肯定冷得要命。”江景白明明是心疼南钺年底太累,却故意先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说完才宽慰对方道,“老一辈的风俗而已,不用太在意,年后清明再去也是一样的。我后天下午就回来,晚上咱们一块去爸妈家里吃饭。”

这里的“爸妈”自然是指南钺的父母了。

南钺劝不动他,只能跟孩子正处叛逆期的大家长一样重叹一口气。

“你开完会记得早点回家休息,尽快把精神状态调整过来,”江景白冲他眨眨眼,“之前你答应我过年几天陪我好好玩的,到时候可不能拿累了困了敷衍我啊。”

南钺闻言笑了,手指夹住他鼻尖拧了拧:“小没良心的,谁敢随便敷衍你?”

江景白一把拍开他的手,咬着吸管也笑起来。

南钺最近一直在忙,江景白本打算跟他素上两天,结果睡前一记晚安吻擦枪走火,转眼又荤上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过了九点,南钺去了公司,只剩江景白一个人迷迷糊糊地陷在大床里。

他打了个哈欠,翻身摸过手机,看清南钺给他发的消息,困兮兮地哈出了声。

别看南钺长相冷淡,其实背地里粘人得紧,属于即便找不着话题,也要事无巨细跟江景白报备行程的类型。

以往南钺在他醒前出门,不仅会留言提醒他吃早饭,到了公司要和他说,看报表了要和他说,准备开会了还要和他说。

而今天,南钺只告诉他早饭是什么,在哪里,其他的一概没提。

倘若换了别人,这时候八成会产生心理落差,可江景白对南钺太熟悉了,知道男人是因为自己不等他的事闹了小情绪,只觉得好笑。

他笑完点开键盘,不假思索地打下一行字发过去:[谢谢老公,今天也好爱你哟。]

江景白不常说这么腻的话,但只要说了,哄起南钺一哄一个准。

果不其然,南钺没多久回复道:[嗯,我也爱你。]

江景白憋笑,挑了个扑过去抱抱撒娇的表情。

南钺熟练接了一个回抱的表情,接着又发来一张办公桌的照片,亮着的电脑和堆叠的文件,甚至还拍进了一点正在汇报工作的助理小姐的身影。

[辛苦你啦,]江景白换了个姿势,[忙归忙,午饭要按时吃噢。]

他今天是没办法和南钺一起吃饭了。

南钺正在输入了片刻:[等我三小时,我尽早下班。]

把“半天”换成“三小时”,这是要在工作时间继续压榨自己了。

江景白:[不等,不听,我要起床洗漱了。]

南钺再次被拒,回他一个背过身子生闷气的小熊动图,神情委屈巴巴的,是从江景白那偷去的那张。

江景白笑了笑,又哄了男人两句,不多打扰他工作,很快结束了交谈。

他严重怀疑南钺昨晚就是生着小脾气对他蓄意报复,尽管只做了一次,但那股劲儿顶得他胃都要穿了。

这要是换成半年前的江景白,估计连床都不想起,而他现在除了腰有点软,倒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江景白放下手机,又阖眼贪了会儿睡,这才懒洋洋地从床上下来。

他只在老家待短短一个晚上,要带的东西很少,南钺事先帮他全部收整在一个小尺寸的行李箱里。

一共五小时的路程,江景白习惯在中午十二点左右出发,下了车正是刚要天黑的时候,吃过晚饭可以直接睡觉,不用跟家里有太多接触。

春运期间难免堵车,自驾跟客车都不如火车节省时间,江景白照旧先乘火车到小县城,再搭城乡公交往乡下去。

虽说是乡下,近年来却建设得很不错,除了交通不大便利,环境堪比县城郊区,家里的老房子离村口不远,江景白在村口桥头下车,顶着薄薄的夜色慢慢向前走。

这是一条非常宽敞笔直的水泥路,两侧种有很高的杨树,枝干光秃秃的,有点荒凉萧瑟的味道,不过每隔五米就立起一架的充气拱门将这幅图景点缀得没那么冷清了。

拱门是大红色的,顶上带有龙凤呈祥的装饰,正中间还贴着金色大字:恭贺新郎江永杰,新娘XXX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江永杰正是江景白同父异母的那个弟弟。

民间认为,诸神在小年都上了天,往后六天百无禁忌,做什么都很吉利,江永杰的婚期就是明天小年。

江景白不傻,定在小年结婚绝对是家里故意的,他们清楚江景白不会参加婚礼,但他一定会在小年回家祭拜自己的亲生母亲,不管他是报以什么目的回来的,只要能在乡里乡亲、亲朋好友跟前露上一面,面子上就不会太过难堪。

江景白之所以执意不让南钺跟来,就是江永杰明天结婚的原因。

办了喜事,本村的邻里乡亲和别处的亲朋好友自然齐聚一堂,农村人大多爱嚼舌根,谁家闺女怎么了,谁家儿子干嘛了,屁大的事都能添油加醋侃上大半天。

江景白以前就受过议论,他不想让南钺也成为流水席上的饭间谈资,江景白不在乎自己被编排成什么样子,但是南钺不行,就算那些风言风语这辈子可能都传不进两人耳朵里,南钺也绝对不行。

江景白在第一道拱门下站住,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五点二十分,南钺估计还在工作,他没拨电话,打算只发条报平安的消息。

字句才拼写一半,南钺的电话先打来了。

江景白一笑,很快接起,边走边说:“我刚下车,正要给你发消息呢,你那边忙完了吗?”

“嗯,差不多。”南钺的声音里穿插着一段刻意放轻的键盘声,“怎么这么晚才到?堵车了?”

江景白答:“路上没怎么堵,只是打不到出租,城乡公交也晚点了。”

小县城的出租和公交没大城市正规,过年期间出租车大都不愿往乡下跑,回程接不到其他乘客不说,路上耽误的那点时间足够在县城多赚好些单了,得不偿失。而城乡公交也为了多多拉客,故意压点跑慢。

但凡春节前后坐车方便一点,江景白晚上也不会去老家暂住,实在是没车可打,各地风俗不同,这里的祭拜应在早上□□点钟,如果在县城酒店歇下,次日很大可能会赶不上时间。

“那你还不让毕方送你?”南钺差点被气笑了。

毕方是南钺的专职司机,和江景白也是老熟人了。

“这么远的地方,让他跟来做什么?”江景白道。

毕方太太上个月怀了二胎,孕吐正厉害,毕方接送江景白时喜欢和他聊天,常常谈到准妈妈的辛苦,江景白知道他心疼老婆,不想给他多添加班时间。

“你就别担心啦,真拿我当小孩子看啊,以前我都是这样坐车过来的,没有接送的必要。”江景白被风吹得眯了眯眼,“你先处理工作吧,睡前我再打给你。”

南钺:“视频。”

“好,”江景白笑,“睡前我们视频。”

挂了电话,江景白开始加快脚步。

明天一早就得迎亲,家里早做好了万全准备,门口垒了灶,搭了流水席的大棚,入眼便是一片刺眼的红“囍”。

江景白到时,江永杰在给过来帮忙的师傅们递烟,他烟还没递完,抬眼便见一位身形颀长的青年缓步走来,清爽漂亮得同周围很是格格不入。

江永杰一怔,随即面上一喜,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的,急急把烟盒塞给领头,忙抬腿迎上去,到了江景白面前又局促起来,小心翼翼地唤道:“哥,你回来了。”

江景白没说话,只淡淡对他笑了一下。

江永杰心知自己这位哥哥和家里掰成这样,跟自己小时候做过的那堆混蛋事脱不了关系,江景白只要回来,他就鞍前马后的尽力弥补,从来不敢认为对方态度不好,今天也是寸步不离地和江景白一起进了大门。

院子里,江民生和崔霞正兴致勃勃地与邻居谈论将要过门的儿媳妇。

江永杰扬声:“爸,妈,哥回来了!”

于是站在那里的几个人同时扭头,目光齐刷刷落到江景白身上。

“回来啦,”许久不见的儿子回家,江民生眼底的喜悦没有造假,“路上怎么样?没堵车吧?”

江景白沉默一瞬,简短答:“还好。”

崔霞本还有点尴尬,见江景白应话暗舒一口气,咧嘴热络道:“坐了这么久的车,就算不堵车也怪累的,别急着收拾行李了,咱们先吃饭吧,我特意炖了鸽子汤,可香了。”

当着邻居的面,她怕江景白不搭理她,说着便钻去厨房,自顾自地准备开饭。

江景白也确实没理她,拎起箱子直接上了二楼。

家里这栋二层小楼是他高中时盖的,仍是典型的农村户型,楼梯是水泥的,设在户外,一楼是主要活动区域。江景白初中起住校,常年不回家,因此他的卧室单独在二楼。

他如今长大了,继母崔霞不敢像小时候那样怠慢他,房间提前打扫得干干净净,被褥也是全新的。

江景白在床前打开箱子,衣物和日常用品被南钺分类收整,找起东西非常容易。

他拿出充气器,刚给手机充上电,下一秒房门被人从外面叩响。

江景白充耳不闻,又开了空调。

敲门的人犹豫了一下,只能在门外说:“下楼吃饭吧,天冷,等会儿菜就凉了。”是江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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