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局中局（十）（2 / 2）

一路穿林踏草而去，行了约有两盏茶的功夫，来到一个相对开阔的地界。仔细看去，杂草凌乱的半山腰上，蠕动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人。眼前的人正是纪参领。

戚猛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翻过纪参领的身子，顿时被面前的景象吓得抽了口凉气：刚刚还生龙活虎的纪参领，此刻满面满面都是三寸余长的抓痕；更为严重的是，他的左眼框中已是一团血污，眼球怕是被金雕整个啄了去。

“这......”饶是在沙场见惯血雨腥风，这等残忍地驱使猛兽折磨人的法子，戚猛也还是头一次见到。大梁地处中原，华夏文明发源之地，以礼仪正统之邦自居，朝中诸人向来看不惯周边蛮夷之族驱使猛兽的作战方法，便是萧景琰带着佛牙打了不少胜仗，也常常被御史等人参奏是“歪门邪道”。而佛牙再过凶狠，也不过是扑出去一“口”致命而已啊......

“扑嚓”，戚猛头顶一阵大力袭来，险些将他打了一个踉跄。他回过神来，正好对上那金雕锐利的眼睛。它不高不低地盘旋在戚猛头顶上，示威一般地扑着一对铁扇般的双翅，毫不掩饰眼中的挑衅之意。

“这畜生......”

“我这雕儿颇具灵性，谁心中不怀好意它自是知晓，不然它也不会平白伤人。”柳生横了一眼戚猛，转过头，掏出一支三寸来长的黑玉短笛，搁在唇边，吹出一段带有东瀛风情的音符。

那金雕随着音符忽而高飞，绕着柳生的头顶盘旋三圈，长啸一声，向远处飞去。

“恩......”戚猛心虚地舔了舔嘴唇，“这神雕......又去哪了......”

柳生隐和揣起黑玉笛，向□□的纪参领走去。

“我总是放心不下竹惜一个人在中军大帐中，让雕儿去，一方面可以快速地给我们传递消息，另一方面，也可以在危机时刻保护她。”

“哦。”戚猛点点头，“那......这纪参领......咱们怎么办......”

未等柳生开口，那纪参领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忍着全身的疼痛，跪在戚猛面前。

“戚参领，末将不是有心背叛太子殿下，请您饶命啊。”

“哼！”戚猛生性耿直善良，却也最恨吃里扒外的卑鄙小人。

“你不是有心，难不成有人拿刀逼着你干吗？！”

“说说吧，”柳生隐和倒是十分平静，不过于他而言，杀人也不过是件头点地的事，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夏江是怎么把你安插到太子殿下的军营中的？你既是个参领，想来从军年头也不短了，巡防营原来是谢玉的手笔，那你是先忠于谢玉，后又换成夏江喽？”

“不是的，柳生先生，不是这样的。末将在巡防营中从未得到过谢侯爷的垂青，便是后来归到太子殿下麾下，也是个最不起眼的参将，平日里连老林都不如，夏江又怎么会瞧得上我？这次......只不过是因为家中有事，急需银两，我才逼不得已，出卖殿下的。柳生大人，戚参领，我家中老娘还等着我的钱回去看病啊，你们发发慈悲，就饶我这一次吧，日后为了殿下做牛做马，我都没有怨言！”

纪参领的两只眼睛，一只渗血，一只流泪，倒是看得戚猛十分心酸。刚想开口替他向柳生求求情，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小纪，你老娘得的是什么病？怎么要花那么多钱？咱们殿下虽说不是那财大气粗的主，可对手底下的兄弟，向来是十分大方，从不克扣朝廷的军饷，遇到机会还能多替咱们争取点。你看老林，他养活一个老娘、两个儿子、三个未出阁的妹妹，还能十天半月的给他媳妇打几件金银首饰。我记得你家里没有兄弟姐妹，膝下也只一个三岁的女儿，有什么大的去处，连病都看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