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冷月（三）（2 / 2）

“......好，谢侯爷，我姑且相信你说的话。”不知过了多久，梅长苏伸开袖口中蜷了已久的双手，雪白的衣袖，瞬间被手掌中的鲜血沁透。刚刚未曾留意，原来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插入了肉里，自己竟然也不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与林家和祁王确有渊源，你选择了我，便再不能与夏江有牵扯。你放心，我会保你性命无忧，你谢家上下，我也会替你保全。只不过，今日之事，你若是向夏江透露一个字。”梅长苏眼中冷冽的青光一闪，“夏江在林小姐身上做过什么，我便会加了倍的回报在你身上。跗骨钉.....可不是夏江的独门秘籍......”

谢玉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提起这件陈年往事，也耗尽了他的心力。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他才勉强忘了眼前的那一片血红，不曾想起，这个曾经客居在他家的年轻人，竟然呢么轻易地，就翻起了众人都想要尽力遗忘的过去。

也许这就是命吧。谢玉慨叹。或许自己真的不如夏江那般狠心，也就做不到豁出一切孤注一掷。如今，他只愿自己能保得性命，谢氏一家，和莅阳，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谢玉被带走了。梅长苏依旧盘膝坐在黑暗的囚牢中。当年的祁王，就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绝望中，饮鸩自裁的吧。一封手书，一封伪造的手书，一个正气凛然的皇长子，一座赫赫扬扬的帅府，顷刻间，毁于一旦。该怪谁？谢玉？还是夏江？梅长苏心中哀恸，凄然而笑。

都不是。谢玉只不过是夏江在军方的一把刀子罢了，而夏江，也不过是善于揣度梁帝的意图。真正的凶手，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是梁帝，萧衍。

以前，只觉得他凉薄多疑，心思回转。然而作为一个皇帝，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如祁王一般坦荡。可是现在，梅长苏心中血气翻涌，为了一点点疑心，他便能置整个大梁的安定于不顾，置黎民百姓于战乱水火。当年大渝皇属军实力非凡，赤焰军覆灭之后，皇属军趁乱占领了大梁边界诸多城池，鱼肉百姓，陷苍生于水火；而后来的党派之争，也是梁帝为了平衡太子实力，使其俯首帖耳而有意为之。两党相争，搅得朝局一片混沌，百官不思实务，只以忖度上意为己任，各地平民，也早已民不聊生。

曾经是为了私意，如今是为了苍生。毕竟当年一起许下过金戈铁马，保卫天下的宏愿。

赤焰已灭，忠魂却在。只是......梅长苏皱了皱眉，心中晃过竹惜的身影，心如同被揉皱了一般，酸涩疼痛。

小惜......哥哥，终究是对不住你。哥哥命不久矣，不能常伴在你身边，本想将你交到景琰手中，可是如今......祁王已死，身后无人，各皇子中，只有景琰能担得起这个天下。从某一刻起，他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只能是，天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