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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自己能少一百多万的负担,钟乐如释重负:“太好了,我只要找我妈再借点就好了。”他喝茶,“说真的,我妈说她能拿得出120万,我都没什么高兴。”
“为什么?”郁玲想,一个独苗儿子,以后这钱不都留给你的?
“我们家没那么多钱。”钟乐坦白。
“你爸是主任了,你妈是护士长,怎么没钱?”
钟乐摇头:“他俩工资是比一般人多点,但不可能存得下上百万。我家从小时候起就月花月的钱,没什么积蓄。我有三个叔一个姑,两个舅一个姨,那时他们都在农村,只有我爸妈是78年高考考上大学后分配了单位的。他们总是隔三差五的来,一会是带孩子来市里看病,一会是盖房子要借钱。我爸妈都借,甚至给了不用还。我妈跟我讲,我家条件好这些亲人太多了。这个月钱花光了,下个月工资又来了,苦不到哪里去。但是叔舅他们一年到头,是盼不到几块钱的。他们会把几块钱看得很重,但我们没必要。”
果然是儿子随娘。郁玲由衷的说:“你爸妈人很好,心胸很宽广。”
“我一直以他们为骄傲。我爸看病,要是那人是农村来的,太穷,他真不收钱。他们没有外快,也没收过红包,在医院里一直都是坦荡荡的。”钟乐停顿一下,“没有什么能让他们改变自己的处事,大概除了我这个儿子。”
郁玲没想到钟乐心思会这么细腻。“你觉得这钱……”
钟乐摇头:“我不知道。我问我妈了,她说她把爷爷留下的房子卖了,在小商品城买了铺,这些年收了不少租金,去年又把铺子卖了,收回八十多万,他们自己有存款,再找亲戚借了些钱。”
“那你还担心?”
钟乐说:“我妈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商业头脑的人,知道十年前去买个商铺。但是她确实把爷爷的房子卖了,所以我也分不清她讲的是不是真的。”
郁玲低头,想自己理解错了。钟乐不是突如其来的细腻了,他一直如此。他看上去马虎,其实心里什么都知道。偏偏她还说苏慧那么多坏话,其实他心里都有底,他只是太好了。
“那就劝苏慧,买个二手房,不要加重他们的负担。”郁玲说,“我相信你爸妈,现在医生收入好高,越老越俏,你爸爸工资不会比你少到哪里去。”
钟乐也容易想通这些事:“你总是有条理,能想到最好的办法。我一直不买房子,就是不想用我爸妈的钱。这三十年,他们在医院里忙得天翻地覆。我爸经常说等退休了,要带我妈去旅游去,五湖四海,英美德日,通通都要去。我爸还有三年就退了,我怎么能把他们辛苦一辈子的钱给用了呢。多大本事住多大房吧。”
甚合郁玲的见解,年轻时一起奋斗,乐天开怀,老了一起环游世界。
钟乐能够坚持自己的想法,她也高兴。
左前方传来吉他声。那个朋克男孩拿起吉他,自弹自唱了一首歌。郁玲没听过,也许是他自己写的,也许他们是个乐队。这附近有所艺术大专学校。
钟乐走过去和他们交谈。然后他在桌上放了两百块钱,男孩爽快的把吉他递给他。
他坐高脚凳上,随意弹了几个节奏,熟悉调后慢慢弹了起来。前奏弹出来,郁玲还不知道是什么曲子,音乐方面她既没有天赋也没有爱好。
直到钟乐略低沉的嗓音唱了出来:“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她才恍然大悟,这是逃跑计划的《夜空中最亮的星》,而这首歌她居然会唱: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知道曾与我同行的身影如今在哪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在意是等太阳升起还是意外先来临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请照亮我前行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