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狐妖(1 / 2)
作者有话要说:【阅读须知】本外篇故事发生于平行时空,设定较正文有些许改动。
——
两年没见啦各位,作者菌想死你们啦~~~~~o(* ̄︶ ̄*)o
本外篇,献给被第二个世界or球球的番外虐到暴风哭泣的读者大大们,虎摸大家ing~~~
初秋傍晚,一场冷雨不期而?至。至申时末,笼罩在菖州偃春城上?的?那片天空,已是黑云低压,风雨晦暝。
湖畔桥上?,长街窄巷,皆是行人寥寥。百姓家中的?一盏盏青灯早已被挑亮。火光透过窗棂,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漫出了一滩湿润的?光晕。墙垣之?上?,胭脂红色的?木芙蓉花绽放在枝头,被逐渐急促的?雨点打?得一颤一颤。
瓢泼大雨将至,偃春南边的?那片人烟稀少?的?竹林里,却有一个窈窕的?身影独自走在了那条通向小涧溪的?弯弯曲曲的?石径上?。
那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姑娘。身着一袭淡青水纹裙裾,乌发懒懒绾堆在肩颈,右手撑着一把油纸伞,伞褶上?晕染了大片水墨丹青绘成的?莲蕊,左手挑着一盏玲珑的?玉兔灯。
灯笼中的?火焰噗噗摇曳,近在咫尺地拂亮了她那双掩在长睫下的?明眸。粉腮玉面,娇若芙蓉,稚气尚未褪尽,便已初露了一角清丽的?艳色。
这姑娘的?名字叫做宁婧,乃是偃春南边的?药庐老翁的?孙女。
十?五年?前,药庐老翁背着藤筐上?山采药。半路听见草丛中传来了一阵低微的?婴孩啼哭声。他循声走近,拨开乱草一看,吃惊地发现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婴。
彼时,九州正值兵荒马乱、诸侯混战的?时期。很多地方都能见到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大人,以及无父无母的?孩童。老翁心地仁善,见状,于心不忍,就将这无名的?女婴抱回了药庐,收作了孙女。
宁婧自小在老翁身边长大,耳濡目染,在六七岁还矮墩墩的?时候,就可以在药堂里帮忙拣选药材了。老翁发现她在这方面颇有天赋,干脆就将她收作了弟子,倾囊相授。
去年?年?末,已至耄耋之?年?的?老翁过世了,只留下了宁婧一个人继续打?理药庐。虽说她的?年?纪不大,但也照样?把药庐打?理得有模有样?,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今日?晌午,宁婧采药归来,沐浴着舒爽怡人的?秋风,看秋阳穿过枝叶的?缝隙,洒在林间的?斑驳形状,忽然心血来潮,绕了一条平时不常走的?小路,穿过了城南那片茂密的?竹林回家。途中遇到一条清澈的?溪流,还停了下来,玩了一会儿。
结果回到药庐,一照镜子,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头上?的?簪子不见了。
那是一支碧绿剔透的?玉簪,隆起的?末端伏着一只在睡觉的?小狐狸,水滴状的?玉尾巴会随着走动一晃一晃,煞是可爱。不是多名贵的?东西,但宁婧很是喜欢。
仔细回想?一下,她在溪边歇脚的?时候,倒影里还是能看到簪子的?。也就是说,簪子要丢,也只会丢在从小溪回到药庐的?这一段路上?。
见时间尚早,天空亦很晴朗,宁婧也没?多想?,放下了藤篮,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就原路折返,找簪子去了。
结果,在她踏入竹林,路程刚好过半时,天穹就倏然灰暗了下去。密簇的?乌云之?后,银龙乍亮,时潜时现,闷雷作响,空气越发湿润,显然是马上?要有一场雨了。
宁婧无可奈何地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天,心说这雨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弄得她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要是继续往溪边去吧,回程时肯定会被大雨淋成落汤鸡。要是就此打?道回府,她又有点儿不甘心——距离目的?地也没?多远了,不去看一眼岂能死?心。
就在犹豫不决的?当口,宁婧余光不经意一晃,忽然瞥见了不远处,被几株矮小新竹半遮半掩的?地方,竟坐立了一尊矮胖的?石像。石面受损严重,爬满了深绿色的?青苔。看不清是何方神祗,前头也没?摆什么?供奉。看起来已经荒废很久了。
宁婧呆了一呆。
让她惊讶的?并不是这尊石像有多残破,而?是此时此刻,它的?身上?竟然斜倚了一把长而?纤细的?油纸伞。不知道是前面经过的?游人不小心遗留下来的?,还是山中精魅的?杰作。
这可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啊。看来,连老天爷也在帮她,不忍心她这趟空手而?归了。
林风呜呜作响。一愣神的?功夫,湿润的?雨丝便潜入了风中,迎面濡湿了她飞舞的?碎发。
没?时间犹豫了,宁婧赶忙抬起了衣袖,遮住头面,快步跑到了石像旁。
才一撑开伞,稠密的?雨点便急骤坠落了。噼里啪啦地打?在薄薄的?伞褶上?,透明的?水珠四溅纷飞。被伞护在底下的?人倒是安然无恙,幸运地逃过了被淋湿的?厄运。
……
在时隔多年?以后,这个看似寻常的?傍晚,依然十?分清晰地印刻在宁婧的?心中。
黄昏,竹林,秋雨,遗失的?狐狸玉簪,绝境中出现的?油纸伞……环环相扣。仿佛是冥冥之?中,天上?的?神佛朝世间挥下了一笔造化命运的?浓墨。
这缕天意,越过了万丈红尘的?阻碍,来到竹林里的?这个分岔路前,无声无息地推了她一把。让她走入了其中一个方向,去与此生的?艳缘相逢。
……
雨幕中的?竹林透出了一种朦胧的?阴森感,视野不太清晰,天也几乎黑透了。
宁婧白净的?五指紧了紧灯笼的?竹竿,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终于听到一阵有别于雨声的?哗哗的?飞泉激石声。
溪边终于到了。宁婧精神一振,抬手拨开了拦在眼前的?一簇狭长的?竹叶。冰凉的?水珠流过她的?手背,滑落在了松软的?泥土里。
举灯往溪边的?空地一照,她却是一下子就怔住了。
并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也不是发现了簪子的?下落。而?是因为,溪边的?那片滚满白色小碎石的?浅滩处,竟搁浅了一个四四方方、盖子合紧、色泽斑驳的?旧藤箱。
在她离开时,大约一个时辰前,这里分明是还没?有任何东西的?。
众所周知,用藤条织就的?容器很轻,被流水随意一冲,就会打?着转儿飘走。然而?此刻,不管溪水如何冲刷涌动,这个藤箱都纹丝不动,显然是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将它压住了。
宁婧疑惑地走近,在藤箱前蹲了下来。
灯笼的?光照亮了周围一圈地,这才看见,藤箱上?斑驳的?花纹,似乎不是藤蔓原有色泽的?自然变化,而?是某种黑乎乎的?液体喷溅上?去后,又干涸了的?痕迹。
这是什么??
宁婧压低了身子,凑近了些许,好奇地吸了吸鼻子。一阵淡淡的?腥味就这样?飘入了她的?鼻窍。
宁婧的?脸色遽然一变,条件反射地直起了上?半身,往后退了些许。兔子灯被身体的?动作带得晃了一晃,焰光噗噗忽明忽暗,一如她此时此刻,“砰咚砰咚”声跳得飞快的?心脏。
这些深色近黑的?痕迹,竟然都是风干了的?血!
那么?,这藤箱里装的?,会是什么?东西?
宁婧的?手臂泛起细密的?麻意,生出了一丝恐怖的?猜想?,目光落在了藤箱外侧的?扣子上?——此乃最常见的?那种麻绳结锁,从外侧扣得紧紧的?,无法窥探内部是何物。
此时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不起眼的?粗粝绳结的?内侧,竟掠过了一丝黯淡的?银芒。
踌躇一番后,宁婧终究没?有敌过自己神差鬼使的?好奇心,将兔子灯稳稳当当地放到了旁边一块平坦的?石头上?,轻轻用二指捏住了绳结。
说那迟那时快,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绳结上?那道黯淡的?银光倏然亮起,刺得宁婧眼睛差点睁不开。璀若闪电的?银光一闪过后,便如同有了生命,钻入了她因为受惊而?凝滞了一瞬、已经来不及缩回的?指尖中。
它携着温厚的?灵力,在她的?四肢百骸中钻动、蔓延,最终上?冲,笼罩住了她的?神元。
宁婧在眩晕中低吟了一声,捂着发胀的?太阳穴。双目昏花一瞬后,一些断断续续、凌乱吵杂的?画面突然充诉在了她的?脑海里。而?且还在不断地跳转。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宛如记忆碎片的?画面终于在她的?脑海里从头到尾地过了一遍,彻底消失了。宁婧缓慢睁开的?双眸难掩错愕,额角已沁出了冷汗。
方才的?一切,并不是她的?幻觉。
这道钻入她身体里的?光,是一缕来自于狐妖的?灵力。
说起妖怪,追溯到数百年?前的?洪荒初期,九州就已经有他们的?身影了。那时天地混沌,妖怪横行于世间,时常滋扰人类。收妖天师却很稀有,实力也不足以和?强悍的?大妖对抗。
时至今日?,则是风水轮流转。民?间能人异士数量剧增。妖怪的?势头则回落不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的?天地灵气日?益稀薄。拜此所赐,妖怪不但修炼速度减缓了,在化作人形后,个体力量也失色了不少?。洪荒初期的?那些翻手即可掀百丈巨浪蔽日?,覆掌又可引万顷雷光下凡的?一方大妖,要么?就已经得道成仙,要么?就不知所向,在今日?,已是凤毛麟角,再难重现了。
宁婧所碰到的?这只在绳结处留下灵力的?妖怪,修为倒是不差,本体乃是一只五百多岁的?母狐。
三天之?前,母狐在巢穴附近遭到了数只觊觎她的?内丹的?狼妖袭击,受了重伤。巢穴里的?几只才出生了两个月的?小狐狸,也不幸地被狼妖咬死?了。
深知自己在劫难逃的?母狐,拼起最后一口气,暂时甩开了紧追不舍的?狼妖,将唯一幸存的?小狐装入了藤箱里,并耗尽最后的?灵力,在绳结上?留下了托孤的?遗言。
母狐无法预见,随湍急的?河水漂走的?藤箱最终会去到什么?地方,又会被什么?人捡到——也许是农妇、村夫之?类的?普通人,也许是和?自己一样?的?妖怪。她恳求捡到小狐的?人好生善待他,凝结在绳结上?的?灵力,便是留给收养者的?报答。
若打?开绳结的?是妖怪,得到了母狐的?道行,妖力自会增强。若是神智未开的?普通畜生,也会被这道灵气催化成精,拥有抚养能力。
宁婧是人类,腹中没?有运转灵力的?内丹。这道灵力入体后,没?有可以接住它的?“容器”,仅有十?分之?一左右被吸收了,其余都逸散了,十?分浪费。不过,仅靠这一丁点儿的?灵力,她的?寿元也已经延长了二十?年?。
与长生的?妖怪不同,肉|体凡躯的?人类逃不过生老病死?的?规律。前者或许会对区区二十?年?的?寿元不屑一顾,可对凡人来说,这已经是一份想?都不敢想?的?大礼了。
宁婧怔然坐在地上?好半晌,将母狐的?遗言囫囵地消化掉,才渐渐回过神来。她咽了咽喉咙,轻吸口气,抬手打?开了藤篮。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清内部之?物时,她的?眼眸还是一下凝住了,心尖无端一颤。
——果然,藤箱的?底部,蜷缩着一只团成了球状的?小白狐。
他的?身体只比她的?掌心长一点儿。本该柔软蓬松、色白若雪的?狐毛,此时都扁塌了下去,显得潮湿而?肮脏。还溅了星星点点的?污泥。与身形相比起来明显很粗的?大尾巴盘在的?身前,毛乱七八糟地粘成了发黄发灰的?一撮撮,杂如乱草,尖尖上?还有分叉,好不可怜。
雨雾纷纷扬扬地随风飘入藤箱之?中,宁婧连忙将油纸伞朝他的?方向倾斜了一下,为他挡住了雨水。
她的?动静不小,这只小狐却由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就这么?蔫了吧唧地趴着。呼吸时,身躯的?起伏十?分微弱。不仔细看还以为他在睡觉。凝目细望才看到,正有两行透明的?泪水无声地从他紧闭的?眼缝汨汨流出,淌湿了两只划满了细血痕的?娇嫩兽爪。估计已经哭了一路了。
方才,从母狐的?托孤之?言里,宁婧已经知道这只小狐的?本名叫做颜千澜,原是那一窝小狐里最瘦小懒惰的?一只崽儿。当他的?兄弟姐妹在争夺奶水、打?闹翻滚的?时候,他却只会躲到安静的?地方偷懒睡觉,小屁股往角落一挪,就不动了。
想?不到,最后反而?是最瘦弱的?这一只活了下来。
在妖怪之?中,狐妖是极有名气的?一支。本来,狡猾多端、通晓人性的?狐狸就是动物之?中最容易成精的?那一类。由它们化生出来的?狐妖,在民?间的?传说中,也素来以狡猾魅惑、风情?万众、玩世不恭而?著称。尤物颇多,而?且大多数都很聪明。性情?也偏于顽劣,而?非残暴。
作为狐妖之?子,颜千澜天生就开了灵智。虽说只有两个多月大,还不能说话?,但他的?心智实际上?已经可以媲美人类幼童了。
也就是说,娘亲和?兄弟姐妹遭遇了什么?,自己又为何会被孤零零地送走,他一定是知晓的?。所以才会缩在这里无声哭泣,连捡到自己的?是阿猫阿狗都懒得抬头看,失去了应有的?期待吧。
宁婧眉头微微蹙起,一时之?间涌现了许多纷杂的?念头。
无巧不成书?,她是为了找狐狸玉簪而?来的?。结果玉簪没?找着,却在溪边遇到了一只货真价实的?小狐妖。
从理智上?说,自古以来,人妖殊途,大多数人见到妖怪,第一反应都是喊打?喊杀。她又不是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实在不该因为一时的?怜悯,就将他带回人类聚居的?偃春。若是被发现了,说不定会招来天师,反过去害了他的?性命。
况且,她也不是很有信心能照顾并教导好一只小狐妖。
只是,这只叫颜千澜的?小狐是如此地虚弱,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若她执意不管,转身离开,他决计是活不成的?。连命都没?了,还哪里有那么?长远的?未来让她顾虑?
更?何况,她已经收下了母狐的?谢礼了。尽管上?天没?事先提醒她,也没?有给她考虑的?时间,但得了天大的?好处是事实。无功不受禄,她又岂能一转身就不认账,辜负一个有灵之?物的?托孤请求?
心念数转,灯笼的?火光跳动了下,宁婧缓缓吁出了一口气,有了决断,低头轻声道:“千澜,你且放心,虽然我是人类,但绝不会伤害你。既然今天你我有缘遇到,今后,你就跟着我在偃春生活吧,你愿意吗?”
颜千澜一声不吭,仍是闭着眼睛,仿佛没?听见她的?话?,眼皮却似乎颤抖了一下。
伞外的?冷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稀薄的?白雾飘在林间,纷纷扬扬,灯光映得雾珠犹如飞舞的?金色碎粉,拂掠过肌肤,留下一片湿腻。
宁婧收起了油纸伞,向颜千澜伸出了手,试探性地触了触他的?后背。
没?有反应,但也没?有反抗,更?没?有宁婧意想?中的?最坏情?况——咬人。某些时候,不拒绝就是答应的?意思,看小家伙的?反应,应该是愿意让她带走的?吧?
没?有被排斥,宁婧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她温柔地以双手将颜千澜抱了出来。没?有嫌弃他身上?又脏又湿,飞快地撩开外衣,裹住了他微微发着抖的?身体。
颜千澜耷拉着眼皮,发出了细弱的?哀叫声,爪子动了动,却没?有挣扎。
生平第一次与妖怪近距离接触,宁婧惊奇地发现,颜千澜的?体温比人类要高得多,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妖怪的?共通点。这么?一只娇弱的?小东西揣在怀里,却有一种抱了一个袖珍小火炉的?错觉。
回到药庐时,已是酉中,月上?枝头。
“庐”字在释义上?,有着“破屋”的?含义。但宁婧栖身的?这座药庐,实际上?和?“残败破旧”之?类的?形容词没?有半毛钱关系,只不过是取了这个字为名而?已。
它临湖而?建,以篱笆和?石头垒砌的?矮墙围出了一个小院,推开柴扉,沿着石路走进,映入眼帘的?就是平日?接触外人的?药堂。雪白的?墙,漆黑的?瓦,后方是一片天青色的?澹澹水波,扁舟泛于其上?,颇有几分江南水乡浓墨淡笔的?写意感。
药堂后就是住人的?地方了。东、南、西三个方向,分别是连着厨房的?厅堂,宁婧自个儿的?房间,以及曾经属于药庐老翁、在他去世后空置至今的?房间。
秋季雨后的?空气清新湿润,略微寒凉。晚风鼓动了宁婧的?衣袍,似乎也将药庐里萦绕着的?怡人草药香气带了出来。
狐妖的?知觉何等敏锐,衣襟里的?小家伙察觉到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又听见柴扉开合的?声音,就不安地动了动,想?从她衣服里钻出来。
“别怕,我们到家了。”宁婧隔着衣服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是很安全的?,我现在带你回我的?房间。”
这么?说完,颜千澜没?有再乱动了,安静了下来。
他果然听得懂她说话?。
宁婧绕过了药堂,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就单手翻箱倒柜,扯出一张小竹席垫到床上?,才将颜千澜放到了上?面。
颜千澜恹恹地蜷起了身躯。他的?眼泪在半路就止歇了,然而?脸上?的?白毛仍是湿哒哒一片。泥渍被泪水冲化了一点儿,反倒把整张小脸都被染得褐褐黄黄,看起来比原本更?脏了。
宁婧将兔子灯里的?火引到了桌上?的?烛台上?,房间一下子就明亮起来了。将灯挂起后,她换下了染泥的?鞋子和?被露水打?湿的?外衣,净手后,喝了口壶里冷掉的?茶润喉,眼光瞥向颜千澜,有点儿拿不定主意要先怎么?做。
她的?目光在颜千澜两只布满细小划伤的?前爪上?顿了顿,又移向了他的?肚子。
其实妖怪和?人差不多,也会饿、渴、累、困——除非是已至辟谷期的?大妖,即使不进食也能活下去,吃东西不过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颜千澜他至少?在水上?漂了两夜了,说不定早就饿扁了。这么?一想?,填饱他的?肚子,可比洗澡上?药要紧迫得多。
宁婧放下杯子,转身就去了厨房。灶台上?,还有中午吃剩下的?半锅肉丝粥。这种天气,吃的?东西就算放上?大半天也不会变质。
宁婧麻利地生火,将它热了热,肉丝的?香气氤氲在空气中。随后给颜千澜舀了一小碗。
母狐的?托孤之?言里,没?有交代过具体怎么?养颜千澜,不过那惊鸿一瞥的?记忆中,宁婧接收到了不少?妖怪的?常识。他们有内丹护体,是介乎于人类和?动物之?间的?存在。没?有寻常动物那么?多“这不能吃、那不能碰”的?限制。基本上?,人吃得下的?,妖怪也百无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