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大美人回来了(2 / 2)
所以她定是出了幻觉。
不然,为何她才抹过满脸的潮气转过街角,就看到个墨黑身影笔直立着,像是在专门等着她一般呢?
摇摇头,不待她错身走过,就发现那影子一动,轻轻向她行了个礼。
“小姐。”
这声音轻缓,礼仪却是再周正不过。
阿笙眯眯眼指了指自己:“您是在叫我吗?”
她轻轻叹口气,只觉得这句话已经重复了无数遍:“我只是个添香的婢子,您怕是识错人了。”
拦住阿笙的人衣衫浆洗板正,发髻也是高高扎起,面容谨肃:“容老奴越矩问一句,您脖子上套着的乳白玲珑璎珞,可是从小就带在身旁的?”
难不成阔别十四年,一朝没有踪迹的家人居然在此时找上了门来?
阿笙细细道:“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向她深深一拜,来人端凝出声:“小姐可以叫老奴穗妈妈。”
五月鸣蜩,六月惊阳,转眼间就到了流火的七月。
阿笙及笄之日转瞬间就到了。
就如同公子离府之后的夜夜惊梦一般,不顾阿笙推拒,崔姑母依旧尽自己所能的为她操持了一番,穿着时兴衣裳的交好侍女,也笑盈盈送她些姑娘家的精细礼物。
阿笙换过续衽钩边的曲裾,向着眼圈微含着泪的崔姑母敛容拜下,任颤抖着手指的崔姑母为她将旧日的幼年钗环拆下,绾上新髻,礼便成了。
才接过个茶杯润喉,就看到不知道之前哪去了的百叶疾步匆匆过来,把还在饮茶的阿笙拽到一边。
阿笙面色丝毫不惊,淡定道:“百叶姐姐是要劝我早日嫁给许大公子吗?”
要说的话卡住,百叶蒙了一下:这确实是她本来想和阿笙讲的话,怎么被猜中的?
不愧同一个房间住了这么久,阿笙真是她肚子里头的蛔虫。
可惜,百叶现在想说的不是这么回事。
百叶眉毛揪到了一起,等不及喘匀跑得过急的这一口气:“阿笙你冷静些听我说。”
不待换上簇新衣裳的女郎微讶挑眉,就听到百叶附过耳,语气是又厌又憎的烦闷:“阿锄那个疯子不知道又受了什么鼓吹,跑到林子旁,把你总去探望的,那条狗的墓给掘了!”
阿笙瞳孔猛地一缩:“寒寒的墓?”
扶住桌子大喘着动作过急的气,百叶点点头:“可不是,我都好心跟他说,那里什么都没有。这个疯子偏偏觉得,你好像藏了什么宝贝书信在里头,自己扛着个锄头就去了。连他平日里交好的那些个马夫,都没拦住这个莽汉。”
阿笙粉润的脸一下子白了,也等不及百叶再说什么,她提起裙裾小跑着冲了出去,也没有听到百叶的后半句话。
“嗳,小公子才刚回来了,你知道吗?”
待阿笙跑到那僻静林子深处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中间劈折的锄头被丢到一旁,中间的松软泥土被粗暴地翻卷开,凌乱的石块上面,还有她前些日子捧过来的那一束野花。
现下也不过零乱成泥罢。
总是这样,她总是来得晚一步。
阿笙颤抖着捧起土,泪水不停地往下滚,她渐渐忍不住,在这夏蝉长鸣声中无言地呜咽起来。
她知道,有些事情就算再怎么样去努力复原,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
就在阿笙鼻尖微红,用手背擦过不停溢出的泪水时,有不知名的鸟振翅飞过,徒留下羽翼划过翠柏叶片的微微响音。
什么在窸窣响动着。
清越微哑的声音在唤她:“阿笙。”
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盛夏时节也披着深衣的公子萧疏轩举,眉宇间是舟车劳顿的一星倦色。
于是无数次在夜间重演的可怖梦魇,都被皆数抛诸脑后了。
微红着双眼的阿笙踉跄着向她的大美人扑过去,风声连同清幽的些许花香,都在眼睑余光之处,擦成了模糊的一片白影。
细细揪住公子璜的衣袖,阿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来的太迟了。”
她看什么,都是在被一层水色笼笼罩着:“都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寒寒。他一定会怪我的。”
轻薄的日光透着叶片的脉络凝滞住,也在悄悄临摹着世间难寻的毓秀公子秀色。
然后举世无双的大美人温柔道:“不怪你的,阿笙。”
“全不怪你的。”
他全都知道的。
从头到尾的事情,公子全部都知道的。
越是这样低柔地哄劝,阿笙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哽咽出声:“我一直在等你。”
一直一直一直都在等你,从黄昏到白昼,从数不清微光的黎明到没有闪烁星子点缀过的深夜。
再到数不清的噩梦与偶尔听到什么有趣的故事,冷汗涔涔想要找你诉说,亦或是莞尔笑过想寻你分享。
回过头来时都只不过是一场空。
“可是公子总是不回来。”
崔珩晏伸出指骨玉白的手指,如同儿时一般,细细擦过清丽滢滢女郎的泪水,清哑道:“是我不好,让阿笙等得太久了。”
他回握住女孩颤抖拉住自己袖子的手:“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朗空是久雨初晴的日头,有鸟声伴着小昆虫在轻吟浅唱。
对于阿笙来讲,这才当真是酷暑的盛夏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了回来了,这回是真的回来了
本来应该是下一章,但是我怕美人们挠我,就加了点字数先放上来
拼命暗示,美人们是要夸夸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