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2 / 2）
只见江雪芙下巴一抬，“我不出声不代表我怕了谁，而是秉持着尊老爱幼的美德，不跟上了年纪的人计较，可有些人就是那么不自觉，为老不尊满嘴喷粪，将好好的空气都给污染了。”
说着，江雪芙还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真臭！”
原主嫁到本大队时间也不长，性格上给大众留下的印象一直是话少内向，好像还有着点新媳妇的羞涩。
可江雪芙这番话却说得娇蛮又泼辣，再配上形象生动的动作，大家惊讶过后就是一片笑声。
李兰英便认为大家是在笑她，而且江雪芙说的那些话她虽然没完全听明白，但“满嘴喷粪”，还有那“真臭”的表情却懂了。
江雪芙分明是在骂她嘴臭！
当下便怒不可遏地指着江雪芙的鼻子骂道：“你个小蹄子骂谁呢！老娘说你是骚狐狸有错吗？你可不就是个骚狐狸，连马春兰都说看见你偷人了，啧啧啧，你男人刚上黄泉路就偷人，两腿一掰给人gan的烂货！”
跟一个荤素不忌的老泼妇打嘴仗肯定吃亏，萧桂花等人深知这个道理，于是忙拉着李兰英劝着，生怕她再说出什么难听下流的话来。
江雪芙勾勾嘴角，温温柔柔地说出一句，“这位大婶急什么，我又没说你嘴臭，这么急着对号入座干什么？”
做作的小模样让李兰英恨得牙痒痒，她就说这婆娘是个坏的，这下可不就露出真面目了？！
可是被萧桂花等人围着拉着，她无法冲过去划花那张让人恨的小脸。
而那边本是远远围观的其中一个男人，竟然在此时走了过来。
那人有点驼背，一副猥琐样，冲江雪芙嘻嘻笑道：“嫂子，今天是不是你给我们打饭？一会可要照顾照顾弟弟啊。”
李兰英可算是找着了把柄，高声笑道：“看看看看，我说得没错吧，骚狐狸就是骚狐狸！李二苟，听说你前儿个大白天进了江寡妇家的门，跟我们大伙说说，你都跟江寡妇干什么了？”
萧桂花更怒了，李兰英未免太过分，说这些话可是要坏了江雪芙的名声！当即就大声喝道：“李兰英！马春兰都承认自己说谎了，你还在这满嘴胡说，安的什么心？！”
萧桂花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发起脾气来也没什么威力。
至少，李兰英就不怎么怕。
“我可什么都没说，这不大伙好奇，所以问问李二苟嘛。”说着还催着周围人应和她，“是不是啊大家伙？”
其余人没应和，但也没反驳。
其实那天发生的事，早在队上传遍了，是这阵子大家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一开始，大家津津乐道的是马春兰被“江雪芙”的诈尸吓得屁滚尿流，从而不打自招这个滑稽事。可后来不知是谁先提起的话头，“永平媳妇到底是不是偷人了？”这个话题渐渐扩散开来。
照理说，马春兰当时以为“江雪芙”诈尸，吓得已经将事情交待得一清二楚，这件事就已经有了定论。
可终归不是所有人都在现场，或者总有些自以为聪明的人，认为自己分析出来的才是事情的真相，比如有人就说：“我觉得马春兰没说谎，因为她不可能把污水往自个亲侄儿媳妇头上泼，没道理啊！”还有人说：“那永平媳妇突然诈尸，吓得马春兰说些求饶的话也很正常。”
得出的结论就是，“江雪芙”说不定真偷人了，马春兰只是被突然诈尸的“江雪芙”吓得说自己说谎。
伴随着这样的结论，还有佐证，比如“我第一眼见到永平媳妇就觉得她不安分，看那长相，多勾人！”之类。
这种说法虽然不是主流，但说得久了，其他人的心里也会不由产生疑问，毕竟“寡妇偷人”的新闻比“马春兰说谎陷害寡妇偷人”更劲爆。
所以此时，大家虽然拉着李兰英，但却没反驳她的话，颇有点想看戏的姿态。
特别是在李二苟没有表态，而是暧昧一笑之后，大家脸上的神情，一下就变得十分精彩，纷纷将不可置信又果然如此的眼神投到江雪芙身上。
江雪芙不知道队上那些传闻，但在场众人的神情却看懂了，心想要是不立马消除这个误会，过不了几天，恐怕就会传遍说她跟李二苟怎样怎样了。
心念一转，江雪芙先是冲着李兰英呸了一声，“马春兰都已经交待说自己说谎了，你还在这给我泼脏水，安的什么心？为这事，马春兰还被大队批评了，你没听说过吗？还是说你认为大队判错了，想要找支书给马春兰翻案？”
李兰英噎了一下，找支书给马春兰翻案？她吃饱了撑的啊！
江雪芙冷哼一声，又转向李二苟，质问道：“她刚刚问话的时候你怎么不澄清？哑了还是聋了？还是故意要害我？”
李二苟一愣，笑道：“好嫂子，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不说话。这样吧，我现在就在这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我跟嫂子可是什么事都没有，我向毛.主席保证！”
“既然是姘头，当然要帮着你说话了.......”李兰英小声嘟囔着。
这个李兰英！
江雪芙气得无语，指着李二苟大声说：“你看看他，你们大伙都看看，这样一副猥琐长相，还好吃懒做，偷奸耍滑，家里穷得叮当响，我江雪芙就算眼睛瞎了也不会看上他吧！说句难听的，我现在就算顶着寡妇的身份改嫁，随便找一个也比李二苟强吧？！”
这话倒是在理！
几个大婶对视几眼，都好像一下清醒了。就是李兰英都没了话说。
是啊，就凭永平媳妇这长相，怎么可能看上李二苟呢？
李二苟却是不愿意了，“我说嫂子，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差哪了？虽说家里穷点，可成分好啊，你不能看不起穷人啊，那可就需要改造改造思想了。”
江雪芙微微一笑，“你的缺点还真不是穷，既然你感兴趣，我就跟你数数吧。首先，你这长得就不行，五短身材，弓腰驼背，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再一个你品德不好，听说平时偷鸡摸狗的事可没少干？最后就是你太懒，穷不是错，如今社会好，只要勤劳就能吃饱饭，我们大队年年丰收，你还吃不饱肚子，这怪谁？”
李二苟没少被人骂，但没有哪一次让他像今天这样臊得慌，可能是因为......说他的是个漂亮婆娘？
于是不免有些恼羞成怒。
江雪芙见李二苟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过后，就撸起袖子......要打她？
江雪芙正往萧桂花身后躲时，就听到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李二苟，你在干嘛？”
李二苟动作顿住，看向来人，脸色一变，“嘿嘿，辉哥......”
江雪芙也随着众人将目光转过去。
刚刚升起的太阳不太强烈，往那人身上铺了一层柔和的金光，灰色的土布衣服不再质朴，就连衣服上扬的尘土也好像在阳光里跳舞。
高大的身影慢慢走过来。
背着光，那人的脸处在一片阴影中，江雪芙看不清，却没来由心里一跳，捏着萧桂花衣襟的手渐渐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