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吵架（2 / 2）
她可真是朵盛世白莲花。
“主子？”何嬷嬷小心推门进来，太子爷走的时候是黑着脸的，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事。
叶英露出脸看了看和蔼的嬷嬷，咬了咬唇闷声道：“爷生我气了……”
原先何嬷嬷是想着自成婚以来，太子爷不是宿在主子这里就是宿在书房，长久下去，就算后院的格格们不敢有怨言，皇上和太后也该敲打主子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还不如主子自己开口，没成想却好心办了坏事。
何嬷嬷又着急又自责，“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去跟太子爷说。”
“别别别……”叶英叫住她，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嬷嬷让我静静吧。”
“主子……奴才就在外头，您有事就喊。”何嬷嬷无奈退了出去。
这一晚是叶英过的最难熬的了，明明身体还很累，合着眼却又怎么都没有睡意。
往日胤礽睡在书房没过来她还窃喜没人和她争床睡，如今才知道独守空房是什么滋味，真是够矫情啊。
自己作得死，自己受着。
从这一天开始，毓庆宫的日子开始难过了，倒不是说主子们吵得多凶，关键是不吵，就冷着，尤其是太子，简直是生人勿近。
就说在演武场上，胤礽正借着和侍卫比试发泄怒气，人都打趴下一堆了，大阿哥又不识趣的凑了过来：“哟，太子爷这是吃火.药了？”
胤礽眉眼都结着冰，怒极反笑：“大哥不来一场？”
“求之不得。”胤禔正为上次的事忿忿不平呢。
两个人一拍即合，当场就扭打在了一起，刚开始众人还拍手叫好，打着打着突然发觉不对，这俩人怎么越打越凶了，都不像是比武而是单纯打架了，而且是专挑最痛的地方打。
众人忙上去劝架，又不敢下重手，正巧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也在，实在看不过眼也扑上去拉人，可那俩打红了眼的人力气大得不得了，鸡飞狗跳中三位阿哥都挂了彩，袍子上乱七八糟全是脚印。
最后还是个机灵的跑去禀了万岁爷，这才成功阻止了一场闹剧，最后的结局就是五个阿哥鼻青脸肿安静如鸡的跪在乾清宫。
康熙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太子，衣服扯破了，头发也抓得乱糟糟，一只眼睛淤青，脸也肿得不成样，再看看老大，嗯，跟太子半斤八两，肿得不能看，其他几个，多多少少也带了伤，衣服比起两个哥哥来竟然更乱。
不能看了，好气！
“你说说你们，堂堂阿哥，也不看看自己身份，学那市井泼皮打架斗殴？！你们想干什么！”康熙指着他们破口大骂，一副气到喷火的模样。
“儿臣知错。”阿哥们乖乖伏在地上认错，不管怎么样，先认错总归是对的。
“老大，你先说！”康熙指着胤禔道。
“儿臣……”
“皇阿玛明鉴！”胤礽突然高声打断胤禔的话，磕了个头直起身，正气凛然道，“儿臣只不过是和大哥切磋切磋，一时兴致高涨没控制好，用力过度了。”
胤禔愣愣瞥他一眼，正要再说，胤礽悄悄在他腰上拧了一把，正拧着伤处，顿时吃痛嗷了一嗓子，捂着腰扭头怒瞪胤礽：“你干什么！”
静——
胤禔吼完，看着胤礽一脸你是智障吗的表情，冷汗就下来了，忙伏低身子请罪：“皇阿玛恕罪，儿臣……儿臣……”
“朕看你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啊，当着朕的面就敢大呼小叫，以后是不是就更什么都敢做了？”康熙眯着眼睛，话语中令人辨不清喜怒。
“皇阿玛息怒！”胤禔委屈不已，心中又默默给太子记上了一笔。
“还有你，胤礽，你是太子，是表率！朕何时教过你这般野蛮粗鲁之事！”对于这个嫡妻所出的儿子，康熙从他出生就寄予了厚望，期望着有朝一日能放心的把这个江山交到他手里，胤礽也一向争气，作为太子胤礽气度不凡，于政事不曾有一日懈怠，今日实在是让他失望。
胤礽知道自己今天冲动了，干干脆脆的领了罪：“儿臣知错。”
康熙正要再骂两句，他这么配合倒是叫他一句话噎在喉咙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余光瞥见缩在后面几个小的，再一次开炮。
“还有你们！兄长打架不知道劝的吗！兄友弟恭，兄友弟恭！你们哪个理解了这四个字！”
无辜被牵连的胤祉、胤禛、胤祺三人叫苦不迭，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谁叫他们好事要去做这个和事佬呢，该！
“是儿臣的不是。”
康熙摇了摇头，摆摆手：“都回去养着。”一群臭小子每一个叫他省心的，看了就烦，就连他的宝贝太子也学坏了！
叶英正想着今日回来的早了些，得赶紧想法子把自家傲娇太子哄高兴，两人一东一西走来，刚好撞上，胤礽大老远就停下了步子，下意识抬手遮脸想寻个地方躲进去，叶英又不是眼瞎，当然瞧见了，刚走近了些就觉得不对啊，这袍子怎么烂了，脸也遮着不让她看，顿时急了，蹬着花盆底就飞快的跑了过去，后面的人赶忙追着喊主子慢些。
“爷这是怎的了？”靠的近了些胤礽哪里还瞒得住，肿胀的脸颊几乎没了之前的英俊，惊得叶英倒吸了一口凉气。
胤礽在康熙那里被训了一通，这会儿看到她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但他还记得不能在外面落太子妃的脸，只淡淡道了声：“回宫。”
胤礽举步就走，叶英也忙跟上，太医已经跟着来了，进了屋便放下药箱开始处理太子爷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嘶！想要疼死孤吗！”胤礽嘴角肿得厉害，这会儿口齿都不清了，左眼睛也肿成了一条缝，模样颇滑稽，叶英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太医可有法子止疼？”叶英心疼坏了，这是出什么事了，好好一张脸怎么就成这样了。
太医一边手脚麻利的上药包扎一边道：“这奴才也没法止，疼是一定疼的，上了药过一会儿会好些。”
幸好都只是些皮外伤，没伤着筋骨，身上那一片片的淤青还得靠药酒推开，叶英顿时就想起了当初和胤礽换身时后背摔得那一片青紫，那可是真疼。
“爷今日做什么去了？竟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叶英担忧的摸着胤礽额头一小块肿包。
“你别碰，疼着呢！”胤礽烦躁的拂开她的手。
“爷好歹跟妾身说说啊，您这样多叫人担心。”叶英急了。
胤礽坐在一边露着全是伤的上半身，扭头不吭声还是陈林小声在叶英耳边道：“爷和大阿哥打架了。”
“陈林，你脑袋不想要了是不是！”
陈林低眉顺眼告了罪，把下人都领了下去。
“现在没人了，爷可以说了吗？”叶英坐到他身边温柔道。
憋了半天，胤礽忍不住冷冷讽道：“还不是怪你。”
她？她又做什么了？
“妾身做错什么了，也不能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把错都推到妾身身上啊。”叶英一脸正气。
胤礽猛的站起身：“你还敢顶嘴！嘶……唔！”
真是……疼死他了！混蛋老大下手也太黑了！
看他捂着脸颊疼得都扭曲了，叶英也不敢正面跟他怼了，忙哄着他坐下来：“好好好，都是妾身的错，您先把伤养好再教训妾身，妾身绝无怨言。”
胤礽哼哼唧唧坐下来，思忖着回头怎么叫这妮子知道他的厉害。
大阿哥那边也颇不好过，伤得比胤礽轻一些，那张嘴却是骂骂咧咧停不下来。
“果然是爷的好兄弟啊，看看！看看！平日里装的兄友弟恭比谁都好心，这下真面目露出来了吧，我倒要看看谁还有那个脸说他太子爷温文尔雅，风华过人！”
伊尔根觉罗氏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今天回来她家爷已经骂了同样的第三轮了，难得生气的大福晋用力按了按胤禔伤口，屋子里顿时响起压抑的嗷嗷叫唤。
“福晋你干什么！”胤禔扭头怒视。
不料那温柔如水的大福晋这次竟丝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也不说话，就只是抿着唇瞪他，瞪得大阿哥讪讪收了脾气，弱弱唤：“福晋……”
伊尔根觉罗氏不说话，只是默默在掌心揉了药酒，啪的一声按在大阿哥脊背上，用力揉啊揉，她曾学了些医理，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胤禔本就肿得不能看的脸有一瞬间扭曲变形，但他忍住了没有哭，不是，没有叫出声，虽然很疼。
他家福晋好像生气。
“婉柔？”胤禔试探。
“妾身在。”冷淡。
“你生气了对吗？”
“妾身不敢。”掌心药酒揉完了，伊尔根觉罗氏又倒了一些，继续用力揉啊揉。
胤禔眼睛一眯，顾不得自己这一身伤，用力扯住福晋手腕把人拉到了怀里，仔细看看伊尔根觉罗氏脸色，他确定了：“你气我和太子打架吗？”
伊尔根觉罗氏眨眨眼睛，突然就哭了，一下子把胤禔哭慌了。
“你别哭啊，今天我只是个太子比划比划，谁知道……”
伊尔根觉罗氏一直都是个胆小的性子，边哭边说：“爷就不能太子爷作对吗？太子爷有皇阿玛护着做什么都没关系，爷多吃亏啊。”
“那没有，今日太子也被皇阿玛骂了个狗血淋头，没比爷好多少。”对于这一点胤禔颇有些幸灾乐祸。
“您……”这怎么就抓不住重点呢，伊尔根觉罗氏哭得更加伤心了。
胤禔无奈，只好继续解释：“你放心，爷有分寸，太子爷也是手下留情了的，真要下了死手，你以为爷还能自己走着回来？”
伊尔根觉罗氏睁大了哭红的眼，“爷说真的？”
“自然真的。”胤禔点头，摸摸福晋脑袋语重心长，“婉柔，你要知道爷虽然是长子，却是庶子，太子是皇后所出，身份高贵，这个爷比不了，但那个位置爷若不争上一争实在是不甘心，爷不求你为我分忧解难，至少作为我的妻子，你应该支持我。”
说这段话时的胤禔眸色沉静稳重，和往常大大咧咧的模样判若两人，伊尔根觉罗氏讷讷点头，也许这才是她的爷，不为人知的真面目？
隔了一日，康熙传旨下来禁了大阿哥和太子的足，显然这次的事情让他很是不悦，相比起两位兄长，只得了抄书的责罚的胤祉三人则是暗自庆幸。
听闻此事，惠妃当场惊得摔了茶杯，这怎么突然就禁了足，也不说禁多久，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不由得她不胡思乱想，这一想就想到了圈禁，几乎吓晕过去。
匆匆忙忙去乾清宫面圣，惠妃本以为自己要在外面跪好一会儿，不料却见梁九功很快就出来请她进去。
惠妃心下稍安，皇上既然还肯叫她说明事情还不算太糟糕。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
“起吧。”
惠妃起身看了眼康熙脸色，不由诧异，不说满面怒容，怎的，怎的看着还挺乐呵？
许是她眼中的惊讶太过明显了，康熙咳嗽两声摸了摸脸，明知故问道：“爱妃所来何事啊？”
惠妃噗嗤笑了出来，浑身一松，嗔道：“皇上真是的，故意吓臣妾。”
康熙瞥她一眼，嘀咕：“朕可什么都没说。”
“今日保清那孩子究竟做了什么，竟热得万岁爷那么生气？”不过如今看来倒也没那么生气。
康熙哼哼两声，露出些笑意：“你儿子都学会和太子打架了，你说朕该不该生气？”
惠妃心中惊了一瞬，转念想到康熙态度又放下了心，只肃容道：“他竟这般大胆？臣妾回头定好好教训他！”
“不必了，朕看着，保成和保清打了一架，关系倒似乎没那么僵了。”别以为他没看到胤礽悄悄在地下拧胤禔肉的小动作，他这个大儿子就是个直肠子，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当时指不定就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胤礽这才赶紧叫自己这傻大哥闭嘴。
想着这俩从来都互看不顺眼的儿子也许能有相互扶持的一天，康熙老怀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