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福泽(1 / 2)
晚风穿堂而?过,掀起陶渺轻透的月白绡纱小衫,她将手肘抵在桌上?,借着昏黄的灯光,托额静静地翻着手上?的书卷。
顺着修长纤细的脖颈往下,若隐若现的薄纱料子透出她白皙如玉的肌肤和线条分明的锁骨。
一阵被压低了的脚步声在院中响起,少顷,只见青竹提灯踏进屋,谨慎地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关上了屋门。
“姑娘,奴婢托的人方才来报,说是他在安国公府外候了一阵,都不见秋娘里头出来。”
陶渺执书的手一顿,既是久久没有出来,看来事情是成了。
“我知道了。”陶渺淡淡道,她抬手自发间取下一支金簪,递给青竹,“拿着。”
青竹错愕地望着陶渺伸出来的手,眉宇间反显出几分失落来,她踯躅半晌道:“姑娘,奴婢不是因为这个,才为姑娘做事的,是因为姑娘对奴婢好,奴婢才心甘情愿……”
“我明白,我也?不是拿这簪子打赏你或封你的口。”陶渺笑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想来那些用来打点的钱,不够的都是你自己填上的吧,那都是你自己辛苦攒下的,不好用在我的事上?。”
“你就拿着吧,我也?不知这支簪子够不够,你若不拿我反倒不安心。”见青竹依旧不动,陶渺将金簪往她手中一塞,“今晚你也?不必守夜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青竹无措地捏着那支金簪,许久才施了个礼道:“多谢姑娘,姑娘也?早些歇下吧,明日一早还要启程去宁山寺呢。”
陶渺微微颔首。
翌日清晨天未亮,陶渺便带着青竹和琳琅赶往宁山寺。
除了抄经那回外,这是陶渺第二次来到宁山寺。
宁山寺不愧是皇家御寺,往来观者云集,香火不断,陶渺在大殿外候了一会儿,待人少了,才摘下帷帽进殿上香。
她将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了些许。磕了两个头,借火将三支香插在了香炉中。
虽上一回?以替孙玖娘祈福为由,借出了那封信,可那不全然是借口。在笄礼之前,她也确实想替孙玖娘和陶茗儿祈福,以告慰她们在天之灵。
尤其是陶茗儿,她很想告诉这个素未谋面的母亲,她当年未了的心愿,她会一一替她实现,还有她当年没报的仇,她也会将那些害她的人都揪出来,千倍万倍,让她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陶渺起身后,青竹便上?前将手中的香火钱塞进功德箱。
在殿门口洒扫的小沙弥无意往里望了一眼,便见一婢女正在为自家姑娘戴帷帽,白纱飘飞间,那姑娘的容颜若隐若现,虽未施粉黛,却唇若含丹,眉似远黛,眼尾微微上?扬,缠绕着丝丝缕缕,似有若无的媚态。
小沙弥一时看呆了去,双眸不自觉随着那姑娘而?动,直到她袅娜的背影远去,才恍然回神?,忙立掌道了几句“罪过”。
琳琅扶着陶渺的手,不悦道:“方才那小沙弥好不知羞,分明是佛门中人,竟那般目不转睛,肆无忌惮地盯着姑娘您看。”
陶渺轻笑了一声:“佛家有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怎知他看得是我,指不定在他眼中,我不过就是块臭石头呢。”
琳琅登时被逗乐了,“姑娘可不是石头,姑娘生得这般美,该是朵娇艳的花儿才对。”
“你这丫头。”陶渺在琳琅鼻尖轻轻一刮。
青竹问道:“姑娘,这上?完了香,我们可是要回?去了?”
“姑娘,我们好容易来一趟,哪能这么?快就回?去。”在陶渺身侧伺候了一阵,琳琅胆子愈发大了起来,陶渺还未发话,她就先迫不及待道,“听说宁山寺上?有两棵近五百年的大榕树,相依而?生,被不少人视为灵树,姑娘可要去看看?”
“我瞧着是你自己想去吧。”青竹拆穿她。
琳琅支支吾吾:“这……左右都来了,听闻在那两棵灵树下许愿,很?灵验的。”
陶渺见琳琅搅着手,做贼心虚般时不时瞥她,顿时哭笑不得,“那便去吧。”
三人穿过几道月亮门,进了宁山寺后院,远远就见那枝叶茂密的榕树树顶,如一顶翠绿的巨伞支在那里。
近了,榕树下的景色便入了眼,数不清的红绸带随风飘舞,若海上?层层翻滚的红色浪花。
“姑娘,奴婢去前头要两条红绸带来……”琳琅兴奋地同她告了一声,见陶渺点头,快步走向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僧人。
陶渺下颌微扬,抬首上?望,日光从树缝间穿过,化作细碎的圆点落在她银红的鸟衔花枝折领衫子上?。
“林三姑娘?”
一个轻柔婉转的声儿蓦地传来,陶渺侧首望去,便见一柔弱纤瘦的女子款款而?来。
她不仅面色泛白,就连肤色也白得几乎透明,仿若随时会在日光的照耀下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一般。
她以丝帕掩唇,低咳一声,“可是林三姑娘?”
陶渺冲她微微颔首,“苏姑娘,别来无恙。”
自上回?御花园的棋赛后,两人便不曾见过。
苏缨莞尔一笑,“林三姑娘是来寺中祈福的?”
“是。”陶渺答,“我是来为我母亲祈福。”
“那……你来这树下……”苏缨抬眸望了望那两棵相依而?生的榕树,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也?是来许愿的?”
陶渺没觉出她笑中的意味,只见她手上?捧着一条红绸带,点点乌黑的墨渍从正面透出来,似已写上?了愿望。
她天真道:“苏姑娘这是求了什么?,是求了父母亲人身体康健,还是求了诸事顺遂,平安喜乐?”
苏缨和其身后的婢女闻言愣了愣,不由得笑出声来,陶渺不明所以,“你们笑什么??”
青竹悄悄拉了拉陶渺,在她耳边低声提醒道:“姑娘,因两树相依的寓意好,到这儿许愿的都是求姻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