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2 / 2)
他眉眼微微一挑以示征询,眸中随意泄露的半分风光就教娴意险些失神。就像是……眼中住着细雪微风,又清澈、又灵动。
“娴儿?”
“好……啊?”对面的少女讶异地睁大了杏眼,显出几分难得的迟钝与稚气。
“我想着也许可以亲近些……”纪琢侧过脸去抿着嘴笑,有些为此赧然似的,“是我唐突了,三小姐只当不曾听过就是。”
娴意默然。她一时觉得他此举太过轻浮,一时又为此有些隐秘的欢喜;两厢为难下,只好低下头去,假作不知。
这一会儿,他们两个都不言语,对坐着等水滚开,等风自来,等茶香满室,等一个机会,好偷偷地彼此相望。
她循规蹈矩了十六年,头一回知道,什么叫作心如擂鼓,满心春意方知。
两人喝罢了茶,各带着自己的婢子小厮,想要再逗留一会儿,沿街走一程,看看风景,同彼此说说话。
娴意说着说着,忽而想起他们阳春宴上初见那一回。
她有些好奇地问纪琢:“你我此前并未见过,世子却笃定地唤我三小姐。你是如何知道那人一定是我呢?”
“我,嗯……是我好奇,央母亲打听了你的样貌去寻。”纪琢显然没想到娴意会有此一问,开口时支支吾吾的,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也不敢看她,“我总是在你面前如同个浪荡子,实在……”
他埋着头,娴意只看得到他长而翘的眼睫,极可爱的样子。
“纪子玉!”
不待娴意再问,街对面忽而跑出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来,一转眼就到了跟前儿:“叫你好几声了!哦?原是今儿有佳人在侧。”来人毫不避忌,仿佛视礼教如无物,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瞧。
娴意一惊,急退几步,手上也将幕篱拨下来遮住了面容。
即使离了几步远,她还是清楚听见那人遗憾地“啧”了一声。
“北垣寻我是有公务么?我们去那边谈。”纪琢听着有些慌乱,似乎并未想到他的出现,急于去拉那位“北垣”离开。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想起娴意还在街边,转头十分抱歉道:“事出紧急,娴儿且稍等我一会儿可好?”
大约是有极重要的事要谈,纪琢甚至来不及等一等娴意的回答,就这样急匆匆地到一旁去了。
“姑娘?”今天跟出来的是锦书,这会儿正心疼她家姑娘在烈日底下晒着,“咱们往后退些罢,您本就容易犯头疼,仔细晒昏了头。”
娴意撩开幕篱张望几眼,又瞧了瞧身边的人,犹豫道:“还是算了,人这样多,等下他回来怕是不好找到咱们。左右等不了多久,便在这儿罢。”
“您这心眼也忒实。”锦书拗不过她,便站在娴意身前,帮她挡着些行人。
她金尊玉贵的姑娘,怎能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
过了约摸盏茶功夫,纪琢送走了那位北垣,急匆匆回来。他看着神色不虞,客气地表示方才那位是同僚,自己临时有事,可以派身边小厮护送娴意回府。
“世子自去忙便是,府里的马车一直跟着的。”娴意对意外并不介意,“不过……我从前倒不晓得世子表字子玉。”
时人常以表字称呼,她虽是女子,纪琢也该将表字告知与她。
“我……实不相瞒,我不大喜欢这个表字,金啊玉的,俗气得很。”纪琢急急忙忙地解释,“这字是我母亲取的,我也不好直言,绝不是什么不肯告诉你!”
娴意被他轻易逗笑了。越与纪琢相处,她的笑容也越多。
“没关系……现在,我知道了。世子且忙自己的,娴意这便回府了。”
“再会。”
“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