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2 / 2）

她以往的前生虽是嫁过人，却从未有过自己的孩子，每一个围着她喊母亲的，无一不是侧夫人或妾室所出，有些记在她的名下，有些随母为庶出。

好像为人父母的，天生就能包容孩子的一切，陆憬之于姜国公如是，她之于平宁长公主亦如是。

但阿鸢自己没有生养过，却是不太能理解的了。

她的母亲，平宁长公主，这样一个天之骄女，向来最是骄傲的，却能在弥留之际放下一切傲气，对曾经鄙夷不屑之人低声下气的哀求，只求她的女儿宋知鸢能安然一生。

而姜国公，原配逝去这么多年，留下个患有痴愚之症的嫡子，不说他平日到底待陆憬如何，只说在听月居这短短一个时辰，便能看得出来，姜国公从未放弃过陆憬，哪怕希望渺茫，哪怕他闯下弥天大祸，他依旧坚定的站在陆憬身前，无怨无悔的替他撑起一片天。

而她这个做女儿的，却百般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

阿鸢笑了笑，不经意间抬手拂去眼角的泪，却没注意到自己眼尾有些泛红，眨着润亮的眼眸看向突然闭口不言的陆憬：“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陆憬睁着黑黝黝的眸子，直直的望着阿鸢的眼睛，唇丰微抿。

在眼底嗜血的红开始翻涌，被阿鸢看到之前，垂下头来，。

陆憬没有错过阿鸢那一闪而逝的眼泪，以及眼底沉痛的哀伤，他不清楚缘由，可才六岁的阿鸢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才对。

他记忆中的宋知鸢，是平宁长公主珍爱的独女，是当今太后最为宠爱的外孙女，是嘉康帝无比疼爱的外甥女，因受无上宠爱，而无忧无虑，天真无邪。

纯福郡主受宠最盛之时，嘉康帝曾言，若纯福生而为男子，太子之位非她莫属。

但这一切，都在阿鸢及笄那年戛然而止。

平宁长公主殁了，阿鸢悲恸万分之下，遵从亡母遗命与镇南侯世子定亲，三年孝期过后与镇南侯世子完婚。

此后太后与嘉康帝的宠爱如同随着平宁长公主的薨殁而烟消云散，再也不曾提起那个曾经千娇百宠的姑娘。

明媚如骄阳的宋知鸢淹没在镇南侯世子的后院里，再不复以往。

陆憬闭上双眸，复又睁开，癫狂的血色尽收墨色的眼瞳之中，他再也不要见到那般暮气消沉的阿鸢了。

他希望阿鸢一辈子都如同现在这般，像个小太阳，太后和嘉康帝不是疼她爱她吗？那就好生疼她爱她，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变。

他曾经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可如今他从“赵煦”变成了“陆憬”，那一切的一切，就由他说了算。

陆憬抬起头，朝着阿鸢咧嘴傻笑，又是那个傻兮兮的姜国公世子了。

阿鸢看着他笑，忍不住也笑出了声，指尖戳了戳陆憬单薄的胸膛，一边说：“你叫陆憬，陆，憬。”

陆憬忍着心口被阿鸢指尖触碰的酥麻感，知道阿鸢这好为人师的小毛病，心底失笑，面上却乖乖的张嘴，一字一顿的跟着念自己的名字。

阿鸢有些高兴，一边的姜国公更是兴奋得恨不得仰天大笑，连连指着自己，两眼放光，唇边一开一合，做着“爹”的口型。

陆憬却半点不配合，固执的望着阿鸢，柔声重复着她的名字，见她笑得眉眼弯弯，颊边的酒窝像是盛满了蜜，直甜进了他的心底。

姜国公不甘心被儿子冷落，故技重施，趁陆憬被阿鸢迷得晕头转向，毫无防备之时，抓起陆憬往肩上一抗，还非常有先见之明的辖制了他的双手双脚。

不顾陆憬反应过来在他肩上又咬又扭，一脸春风得意的对平宁长公主说：“多谢平宁长公主，多谢纯福郡主，郡主当真是福气绵长，犬子才有幸恢复正常，如此大恩，实在不知如何道谢才好。”

平宁长公主冷眼看了半响，对陆憬能开口说话着实有些惊讶，甚至是震惊，这么多年，姜国公为这痴儿请的太医名医也不在少数，无一不是摇头叹息，让他另请高明。

没想到这陆憬一泡一摔，竟又能开口说话了，虽说言行还有些糊涂，但只要能开口说话，假以时日悉心教导，长成个正常人不是什么难事。

如此一来，倒有些阿鸢因他受罪，而他却因阿鸢得福的意思了。

姜国公也不等平宁长公主答话，自顾自的问柳氏：“陈太医可到了？若没到便派人快去请。”

柳氏道：“是太医到了才发现世子不见了……”

姜国公此时无心计较在松鹤堂伺候的小厮婆子的过失，转头便对平宁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