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荒星54（2 / 2）
对于时间的流逝，别斯年最?初还能有些?清楚的认知，但在黑暗中待久了之后，时间的流逝就模糊了起来。没有能用于辨认时间的标志之后，唯一存在的就是黑暗。
长期处于黑暗的环境中，无法?跟同类交流，很容易导致精神状态异常，毕竟黑暗本身就能给人带来巨大的压力，更不要说还是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状态。
对能获救抱有笃定的信念才能给予人坚持下去的动力，而眼下这个环境，获救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不太可能实现的难题。
毕竟，有胆量挑战博士的人，应该不存在。
所以按理来说，无法?坚定的拥有希望，又?长期处于黑暗，孤身一人的别斯年状态应该非常糟糕。
但事实是他的状态非常好。
黑暗、孤独以及无法?获救的绝境，都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足够疯狂的灵魂中拥有足够强大的内心。
别斯年的注意力集中在探索“深海”上，深海不?是很热闹，毕竟是S001的本体，来回游动的活物就只有别斯年，除此之外都是一些?难以辨认本体的存在。
各种被S001存储的食物——其中甚至包括一些?尸体，所幸别斯年还没有到需要啃尸体的地步。
S001的食物储存非常丰富，只要不?考虑那些食物真正的模样，别斯年都能啃得津津有味的。
还别说，博士的这些?研究产物生啃起来居然没那么恶心，甚至部分的口感比别斯年在地球时吃到的六倍蛋白质好多了。
除去食物和尸体之外，深海里还有一些?别斯年至今没搞明白到底是什么?的存在，黏糊糊、滑溜溜，啃起来特别难吃……
别斯年拽了一些?保存，等日后辨认——如?果有日后的话。
不?过就算没有日后，尸体保存下来也行啊，别斯年自言自语道，好歹能让人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黑暗一如?既往，别斯年换了个姿势飘浮在液体中，思维跳跃到了下一顿吃什么?上。
他正在脑袋里比划不?同形状的食物储备，周身的液体忽而剧烈晃动了起来。
在晃动中，下坠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束缚感。
像是水般任由他游动的液体忽而变成?了固体，将别斯年困在其中，然后在剧烈的震动中，液体层层翻滚，别斯年被一层层的“推”了上去。
博士终于发现异常了？
别斯年迅速闭上眼睛，避免直视强光。
漫长的黑暗经历让他的感知变得极为敏锐，在晃动中，别斯年踩到了坚硬的触感。
一直凭借浮力漂浮，突然转换成地表环境，身体本能没调节过来，别斯年没站稳，但也没摔倒在地。
有人半抱半扶的搀住了他。
别斯年歪了歪脑袋，在脑海里勾勒现场环境。
站在实验室内的博士，和站在实验室外的……阿全？
“阿全？”别斯年楞了下，又?反应过来，对方出现在这里，太正常了。
有胆量挑战博士权威的人，并不是不存在，起码阿全绝对敢。
这家伙，可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
阿全的语气不?太好：“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别斯年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诚恳道：“要是你没来的话，确实差不多?了。”
阿全被他这句话砸的熄了火，想起自己怒气冲冲冲过来时的场景：“你死了的话，我就永远没法打败你了。”
别斯年循循善诱：“换个角度想，我死的比你早的话，那不是恰好证明，你赢了。”
“这算什么?赢了？”阿全的声音大了起来：“没有真刀真枪打败你，就不算赢。”
别斯年声音小了几分：“那你恐怕永远都赢不?了。”
“谁说……”阿全的话没说完，警惕的看了眼突然靠近的博士，抱着别斯年往后退了好几步。
看来他还是知道博士有多?危险的。
别斯年有些?欣慰。
“我看看他的眼睛，”博士往前走了好几步，拉近距离道：“在黑暗里待了那么久，估计得落下毛病，我给他弄点药。”
阿全不往后退了，放任博士靠近。
博士一边扒拉别斯年的眼睛，一边疑惑：“你怎么掉进去的？S001没攻击你啊，它?发起攻击的话，你也不?可能活那么久。”
别斯年带过这个不作不?死的小意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瞧我在下面找到了什么?？”
别斯年扒拉下自己腰上缠着的不?明物体，递给阿全。
阿全接过，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半天，因为常识匮乏而没得出结论。
博士检查完之后，去实验室配置了个药剂。
几分钟后又走了回来，给别斯年的眼睛滴了几滴，然后摸出绷带，熟练的一缠一绕，别斯年眨眼间就成?了个货真价实的瞎子。
博士用分外权威的语气做出专业诊断：“这两天别用眼，两天后再摘，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
别斯年摸了摸眼睛上的绷带，对对方的熟练感到不解：“你还兼职做医生？”
“那倒没有，”博士语气轻松：“我调配了个简单的实验品，你到时候记得跟我说下反馈。”
别斯年跟阿全齐刷刷的朝博士投去了视线。
当然，别斯年投去的是蒙着绷带的“视线”。
可真是熟悉的感觉，别斯年再度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有点怀疑自己真要变成?瞎子了……
不?，在博士“简单的实验品”的影响下，他更应该担心的是自己没变成瞎子。
博士对他们的注视感到莫名其妙：“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简单的实验品……”别斯年摸着自己的眼窝：“有什么?作用。”
“简单来说，是一个微型治疗基因分子?，将眼睛受损的部分进行补全……”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别斯年才冒出这个想法，就听见博士继续道：“不?过这是我刚调配出来的，目前还不?能确定它?的具体疗效……”
阿全在一旁闷声问道：“会死人吗？”
“不?会。”博士的回答格外斩钉截铁。
阿全放松了下去……
不?是，虽然不会死人，但可能会造成?比死人更严重的后果，你就这样松了一口气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别斯年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符合眼前场景的脑筋急转弯，在场三个人中，有两个是疯子，请问是哪两个？
反正绝对不包括我，跟他们一比，我简直太正常了。
听到别斯年不?会死之后，阿全松了口气，将别斯年刚才递给他的那玩意递给了博士：“这是什么?？”
博士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从哪找来的草？长的好奇怪。”
别斯年一边遗憾自己没法亲眼看到它长的有多?奇怪，一边伸手指了指脚下：“S001中找到的。”
博士面露疑惑，转身回实验室，准备简单分析下这个不知名草类。
阿全扶着别斯年，偷摸朝博士投去几个视线，确认对方在聚精会神的操作仪器，才动作小心的靠近别斯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你跟博士吵架了？”
呼气间的热气喷洒在耳旁，很容易产生过度亲密的错觉。
别斯年歪了歪头，虽然看不?见，但依旧精准的锁定了阿全的方向。
这个动作没有拉开他们的距离，因为阿全没有动。
而别斯年转过脸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反而进一步缩短了。
年轻炙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别斯年都不用在脑海里勾勒眼下的场景，都能判断出只要他往前再挪一寸……
在突如?其来的柔软触碰中，阿全依旧没有退。
当然，这既不是生死之间的决斗，也不?是近在咫尺的死亡危机，阿全寸步不退也很正常。
毕竟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嘛。
只是现场真变成?呼吸缠绕的过度亲密了。
“你碰到我了，”阿全嘴巴张合，温热的触感一路沿着皮肤传到了大脑，对方的声音仍然在继续，带了几分疑惑和茫然：“有点奇怪。”
别斯年嘴角一弯，配合的压低声音，懒洋洋的指挥对方道：“你往后退一点。”
阿全没有照做，他深呼吸，喃喃道：“你闻起来好香。”
别斯年心生警惕，往后一挪，跟阿全拉开距离，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他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如?果非要说有，也只有他在S001中闻惯了的属于S001的特殊气息。
别斯年：“S001的气味有问题？”
给那些草做完分析的博士闻言一愣：“不?可能，我没发现它?的气味有问题。”
“那阿全闻到的香味……”别斯年：“是怎么回事？”
博士扭头看了眼阿全，严谨发问：“你知道多?巴胺吗？”
多?巴胺可太有名了，虽然别斯年没明白这玩意跟阿全有什么?关系。
博士笃定道：“我确定你闻起来一点都不香，至于他为什么?会觉得你闻起来很香……或许是因为他的多?巴胺正在迅速分泌。”
“不?过以防万一，等会我再给你做个检查，”博士随口道：“我刚分析了这个草的构成?……”
别斯年正在思考博士的上一句话，猝不?及防听到了惊人结论。
“这是生长在S001体内的植物……”
“等会？”别斯年迅速打断了博士：“S001能长出植物？”
在荒星寸草不?生的情?况下，S001反而能让植物生长？
博士语气平静：“我之前说过，S001能有效改善星球的生态环境，在它完全消化荒星之后，生态环境大幅度改善……”
别斯年再度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是，这个废弃荒星的环境已经改善到了能长出植物的地步？”
博士回忆了下自己方才的话：“没错。”
别斯年把?什么?多?巴胺抛到了脑后，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好家伙，幸好他之前没对博士做什么?。
这家伙确实非常危险，但同样他的天赋也足以让人感慨造物主的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