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她的少年踏上了云端。...)(2 / 2)
陶枝来了兴致,翘着腿直接开始跟对面的人不带脏字的互相切磋国骂技术,季繁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等了一个大以后冲进红名堆里一顿飘逸操作,打了个完美1V3全身而退,一边开口:“最近老妈联系你了没?”陶枝正噼里啪啦地打字,没抬头:“没有啊,她怎么会联系我?就算要找也肯定找你啊。”
她这话说得太过自然,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脱口而出之后,两个人动作齐齐顿了顿,季繁愣愣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陶枝没看他。
季繁抿了抿唇,移开视线,低声说:“她最近也没找我,我给她打了两次电话都没接。”
少年心思并没有那么细腻,但也不是傻子。
他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小的时候,季繁总觉得季槿跟陶枝更亲一点儿。
会给她扎漂亮的辫子,会给她买喜欢的小裙子,陶枝小时候会闹觉,很难哄睡,季槿就靠在床边给她讲故事。
虽然有的时候,还是会有些羡慕,但他是小男子汉,每天调皮捣蛋的,皮实一点儿也没什么,女生都是娇气鬼,更依赖妈妈,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何况从那个时候开始陶修平工作就很忙,经常不在家,比起相处时间比较少的爸爸,他们都跟季槿更亲一些。
但后来,季槿却选择了带他走。
她抛弃了陶枝。
她不要她了。
季繁不想这样,闹了好长一阵子,没什么结果,后来他也再没提过。
他们走的那天,陶枝没有露面,季繁哭了。
他本来是不想哭的,他不是爱哭的性格,跟人打架受伤进医院都没有掉过眼泪,但那一天,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总是止也止不住。
双胞胎之间大概是真的会有一些无法解释的联系的,就像他偶尔可以非常敏感地察觉到陶枝的情绪。
那一天,季繁觉得除了他自己以外,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悲伤。
两天假期结束,陶枝给自己的休息时间正式拉闸,周一一大早,季繁下楼吃早餐再次听见了熟悉的英语听力声音。
老师们把订好的期中试卷带回家里批改,两天的时间足够出成绩,陶枝一到班级,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月考都是小打小闹,期中和期末的成绩才是重点,是可以作为学校里市里各种评选的加分项的。
她到的时候已经快要早自习了,江起淮的位置空着,人还没来。
他一般很少会到的太早,几乎都是掐着点儿来,陶枝没在意,坐在座位上挑出早自习打算做的卷子,垂头写题。
一直到上午几节课上完,江起淮的位置始终空着。
连季繁都问她:“我同桌怎么没来?”
陶枝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是你同桌又不是我同桌,我怎么知道。”
季繁抱着臂,嘲笑她:“这不是你俩是不纯洁的普通同学吗,情报怎么也比我这个同桌多点儿不是?”
他特地在“不纯洁”三个字上面加重了读音。
陶枝不想搭理他。
一整天过去,江起淮都没来,陶枝憋着也没去问,下午自习课,王褶子带着成绩单进了教室,随手撕了块透明胶带,把成绩单往黑板旁边一贴:“我先去开个会,回来再给你们做期中总结,不多说了啊,自己看吧。”
静悄悄的。
王褶子说完,出了教室。
门关上的一瞬间,教室里瞬间沸腾,一群小孩儿也顾不上是不是在上自习课了,放下书本一窝蜂涌到成绩单前,开始了他们每个月的日常。
陶枝心里装着事儿,坐在位置上犹豫了一下,才动。
她突然觉得江起淮今天没来,也许是一件挺好的事儿。
如果她没考到呢。
反正让他晚知道一天她成绩不够,也挺好的。
她慢吞吞地走到前面去,成绩单前已经围了一群人,陶枝站上讲台,从他们的脑瓜顶眯着眼看。
她习惯性地从后面往前找自己的名字,一眼扫过十几排,没找到。
陶枝心跳如鼓,身体里像是藏了一只小兔子,上蹿下跳地蹦Q。
她继续往前看。
越过了顾娜娜,赵明启,一直到班级第39,她看到了自己。
陶枝屏住呼吸,视线从那长长的一条成绩条上滑过,落在最后的总成绩上面。
――583。
没够。
她又没有考够。
她的英语和语文跟标准的120相比确实帮她往上拉了二十几分,但还是补不上她数学和理综上的缺。
但,是看得到希望的。
陶枝没觉得难过,甚至还莫名地有点儿开心,她已经朝着江起淮往前跨了大大的一步了。
周围的学生都在议论,蒋正勋叹了口气,看着成绩单第一行的那个熟悉的名字:“真服了,这人是个妖怪吧,都这样了总分还能比月考往上蹦啊,考不过考不过。”
“跟我们跟本不是一个等级,”吴楠摇了摇头,“这种题对于他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度。”
“毕竟都去集训了,”厉双江这次考得还行,他活蹦乱跳地说,“区区一个期中考试,淮哥看不上眼,我们围在这儿对着成绩单唉声叹气的时候人家在准备全国奥赛呢。”
陶枝愣了愣,转过头去:“什么全国奥赛。”
厉双江也愣了愣,有些意外:“就数学竞赛啊,之前淮哥不是去参加了吗,过了一试和复试,要参加冬令营集训准备全国决赛啊。应该要去一个礼拜吧,我还以为淮哥跟你说了呢。”
厉双江有些兴奋地继续说:“如果决赛拿到名次,淮哥可以保送吧,肯定很多强校抢着要他。”
陶枝抿着唇,好半天,轻声说:“他没有说过。”
他没有。
他什么都没有跟她讲过,好像也是合情合理的,她根本不知道决赛的事儿,也都没有问过。江起淮也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来跟她说,喂,我要去集训参加竞赛决赛了。
陶枝很清楚,就算是全国决赛,江起淮也一定可以拿到很好的成绩。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陶枝咬了咬嘴唇,垂着眼,眼睫轻轻颤了颤。
她刚刚的那一点开心像一缕抓不着的烟雾,缓慢地升腾,然后一点一点烟消云散了。
她以为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快速的缩短,陶枝尽了最大的努力,拼了命地想要追上他的脚步,她终于取得了一点点成果。
她抬起头,终于朝着山巅伸出手。
然后逆着光,看着她的少年踏上了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