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蹋(不要对他笑!...)(2 / 2)
陈美兰本来想喊大哥一声,让他当面质问一下大嫂的。
娘家吸她的血,吸的还不够吗?
不过就在这时,周母先掐了周巧芳一把,再又搡了她一把,那意思,应该是想让周巧芳出面要绳子要锅碗瓢盆。
平常刚强要面的大嫂低着头,一言不发,现在要让陈德功看到她,他会一巴掌聋她的耳朵。
得饶人处且饶人,陈美兰也就不说什么了,让周母打吧,多打几回大嫂的脑子就清醒了。
回到家,把东西先收拾到阎西山的煤场里,再出来,陈美兰正好碰上阎西山,头上戴着顶绿帽子,站在煤场门口,志德意满,一脸姨妈笑的望着远方。
这顶军绿色的帽子是圆圆给他买的,按阎西山的性格,不应该喜欢戴绿帽子。
不过一回头,陈美兰看到圆圆和小旺在挨家挨户叫卖磁带,顿时明白了。
这个满腹心机的混蛋最近正在跟阎肇争宠,想让圆圆重新爱上他。
果然,孩子们一转身,他就把绿帽子摘掉,揉到裤兜里了。
“美兰,钱不趁手,安全生产的事咱胡日拐一下得了,你说呢?”点了支烟,他说。
阎西山在跟自己思想斗争很久之后,还是选择了先装采煤生产线,不是他有良心,是因为要不装,阎肇不会让他开工。
但他并不想按照目前国家最先进的那种来,因为装下来要整整三十万块。他很可能要贷款,卖车,筹钱来装,而在他装生产线的时候,别的煤老板们已经组装车皮,浩浩荡荡南下了,不如随便糊弄一下,装个样子,赶紧采煤。
“装,而且必须认认真真装。”陈美兰说。
“第一笔就得10万块,第二笔也是,美兰,我只有五万块,你把我卖了吧。”阎西山晃了晃,展示着自己瘦弱的身躯:“你看我能值多少钱?”
“我想办法筹钱,你只管装生产线。”陈美兰正色说。
“美兰,开煤窑就会死人,这是正常情况。你看看咱们陕省一年多少起煤矿事故,死多少工人,矿主都判刑了吗,不会的,只要塞点钱就不是事儿。你知不知道,阎肇的前妻周雪琴,是她把你介绍给我的,不过我从来瞧不起她,而你在我眼里,比她的胸襟要开阔一千倍才对,但你知道不,现在人周雪琴都赚大钱了,你再看看你?”
当初,确实是周雪琴把美兰介绍给阎西山的。
周雪琴曾经是毛纺厂一支花,又爱跳舞。
曾经是西平市所有舞厅里的头号人物,迪斯科跳的尤其好,几乎认识全西平市的暴发户。
但她却是婚姻市场上的老大难,因为没人会愿意娶一个天天跳舞,不着家的女人。
为啥嫁给阎肇,是因为他爸是毛纺厂的书记员在档案里把她夸成了一朵花,说她贤惠,说她回持家,她才能嫁出去的。
之所以婚姻能长久,还不是因为阎肇一直在外,一回来,为了那笔津贴,周家人集体给他演场戏的原因?
整个西平市的男人们从那时候就笑话阎肇的绿帽子,一直笑话到现在。
但就是那么个女人,听说现在炒国债赚了很多钱。
阎西山眼红,嫉妒,生气,想不通。
“要开窑,先搞安全,否则我马上换掉你。”陈美兰厉声说。
周雪琴炒国债大概是赚了很多钱,但现在报纸的社会头条上,经常有国债客们在火车上械斗,打架,死人的。
在赚钱和命之间难道不是命更重要?
而且她正在努力秦川集团的工程,万一拿下来,那笔钱就可以整体安装好生产线了。
“西山,西山,你来一下。”阎斌刚从村外回来,把阎西山掰了过去,悄悄说了句什么。
阎西山本来还在犟嘴的,听完阎斌跟他说的悄悄话,再回来,总算下定决心了:“美兰……听你的,装吧。”
越走,阎西山才发现他的路越发的凶险。
其实也在意料之中,范振华爱人在医院工作,齐冬梅在这个计划生育紧迫的年代想买个儿子是买不到的,偷都偷不到,丫头随便扔,只要有个小牛牛,那就是全家的宝。
不过范祥答应她,愿意说服自己的儿媳妇,从医院里想办法给她弄个刚出生的儿子出来。
虽说恰符合了阎西山的猜想,而且只要范振华的爱人敢伸手,阎斌就会举报到公安局,到时候证据琏都是完整的,就连范振华他都能一把拽下马。
但阎西山并不高兴。
他曾经为了胡小眉付出过多少真心,对齐冬梅也曾感恩戴德。
可那帮人就是这么对付他的。
听美兰一次吧,即使不赚钱,即使他只能听着别人暴富的消息心里难过,就当为他的小圆圆积点福报。
当然,临走阎西山还要说一句:“美兰,周雪琴会笑话死咱们的。”
陈美兰连骂都懒得骂阎西山一句,回家了。
……
陈美兰是真没想到,圆圆录的歌居然真有人愿意买。
村子本身不大,大家又都爱听磁带,小旺的磁带全是自己买的空磁带灌的,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卖的便宜。
至少有四五个傻瓜贪图便宜,买了他的精选磁带,她路过好几户,听见里面有圆圆的歌声。
圆圆今天又给她买了个礼物,一管小卖铺里卖的劣质口红,大概率是猪油加了香精,以及颜料,红的吓人,香的让人想吐。
“妈妈真的漂亮。”圆圆看妈妈涂了,给自己画了一点,又给小狼涂了一点。
小狼皮肤白来就白,涂上之后又红又艳,直接可以冒充小姑娘了。
但嘴巴有点粗野:“真他妈的好看。”
“说这种话,牙牙可不会长出来的,要说,谢谢姐姐,真的好看!”陈美兰轻轻点着他的小嘴巴说。
孩子都会学说脏话,你得从小就纠正它,小狼为了自己的牙,果然说:“谢谢姐姐,真的好看。”
陈美兰拗不过擦一点让俩孩子高兴一下,出门就揩掉了。
她也知道,男人对性会是一个抛物线,它终究会落下。
但当那个抛物线在高峰的时候,等它落下来也是个麻烦。
阎肇在收拾席梦思上蒙的那层布和里面还有海绵,他全拆了下来,洗干净了,正在衲针线,看样子是准备衲个褥子什么的。
陈美兰最近和阎西山来往得有点多,不是她想跟他见面,而是她必须盯着阎西山,稍有不慎,十几条人命,阎西山再重蹈覆辙,十几个家庭又要完蛋。
但她不能让阎肇对她产生想法,跟阎西山之间所有的往来,就都要说的清清楚楚。
“我今天见西山了,和他谈了一下安全生产的事,我说服他了,他愿意扎扎实实安装生产线了。”陈美兰先说。
“不要对他笑。”阎肇居然来了句。
意简言骇,而且特别可笑的话,陈美兰回头,他一本正经的,一脸浩然正气,可他怎么会说那种话。
这小孩子气的话就好像一个小高中生在生闷气,发脾气一样。
他这是认真的吗?
他该不会又在吃醋,而且是吃阎西山那个渣渣的醋吧。
“今天晚上我过来。”陈美兰于是主动声明一遍,让这个愿意干活的男人高兴是她的责任。
但还有个问题:“那个……疼,我妇科肯定没病,你说会是因你的原因?”
阎肇本来在穿针,穿了几下没穿过去。
陈美兰接过针,放在舌尖上舔了舔,替他把线从针眼里穿了过去。
阎肇接过针,居然来了句:“你是不是心里并不愿意,才疼的?”
难道女人要把我愿意三个字写在脸上吗?
还是要学琼瑶剧的女主角,大声的喊我愿意,就不疼了?
陈美兰难道要直接说尺寸,那他会怎么想,他知道她原来有过丈夫的,那她还要不要脸啦?
她把针递了过去,盯着阎肇,盯了很久,他耳朵通红,红透了。
引针入布,那铁砂掌还是一双灵活的,能做针线的巧手,就是缝的有点难看,那针脚简直,蜈蚣再世。
陈美兰等着听答案,她的意思是时间可以短一点,可以轻一点,可以……总之,他得给她个承诺。
“我会轻一点的。”
阎肇抱着大床罩走了。
当天晚上阎三爷得了一床舒服的大褥子,铺在身下,舒服的嗷嗷叫,直夸阎肇比西山好一万倍。
夜色朦胧,陈美兰哄睡了孩子,已经上了平坦,柔软,舒适的,不会嘎嘎叫的大床了,不过阎肇还在外面忙碌,在给院子外面两株大牡丹浇吃剩下的鸡汤。
秋来补牡丹,明年花开的繁茂。
听他忙碌着,陈美兰心里就是一声叹息。
阎西山家的老宅被阎肇打理的如此干净整洁,真有列祖列宗,那灵魂也会住的安安稳稳。
他家的老宅却被吕靖宇和周雪琴糟蹋成了个大猪窝。
虽说没有深聊过,但他父亲阎佩衡在首都,从来没给小旺和小狼敲过一个电话,更没跟她直接沟通过,甚至阎肇也不提让她上首都见见公公,大伯大嫂的事。
所以阎肇跟父亲之间矛盾也挺深吧。
要叫阎佩衡老爷子知道自己家的老宅子是现在那个样子。
阎肇和他父亲之间的矛盾,只会更深的。
但愿阎肇别去一支队,也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