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婚礼(1 / 2)
二月初二,宜嫁娶。
司梨从?清晨醒来就被简夫人和请来的化妆嬷嬷摆弄,从?兴陵府赶来的大舅母简齐氏与简夫人一左一右,古老的梳头歌一声又?一声,简夫人托着司梨的长发,有些哽咽了。
被现任文德书院山长简济文和如今风头正劲的商行掌柜简秉德两位舅老爷占了地方?门神似的压着院中一切的司府无一人敢上前触霉头,简家的护院和东宫出来的禁军将司梨的小院守得严严实?实?,两位舅兄根本不跟他说话,司白甫被赶到站在府门侧等?着太子迎亲,负手而立维持着仅剩的气派,面上勉强带了些笑。
一直被老师课业压着的孟陶陶没有错过司梨的大日子,早早带了礼来,瞧着司梨上妆换衣,原本俏丽?朗的容貌变得艳丽迫人,气势十足,对好友兼东家的婚事也?多了些安心。起码,司梨自己是愿意的。
司梨脸上被人控制着,只能僵着手接过,入手却是厚厚一本书,她抽了空子仰着头翻开一页,扉页后的第?一页就是“食”字,旁边还画了碗筷图形,下面是造句组词,用词浅显常用,几乎相当于大宁的识字字典了。
“哇,陶陶你也?太好了吧!”司梨先前还想过给?伙计们做教材,没想到孟陶陶先一步送来了。
清河帮忙将书收了起来。孟陶陶噙着笑,“原本是给?你做及笄礼的,但没来得及,后面又?请老师帮忙装订修改花了些时间?,能帮上你的忙就好。”
“你送的那幅画也?很好看啊,挂在往来居里,都成了新的风景了,客人进门先看一遍画,经常还能在上面找到自己家呢。”司梨忍着头皮被箍紧的难受,和孟陶陶说着闲话。孟陶陶及笄礼送的是一幅长卷,看得出用心精细,往来居的招牌处在正中,人脸简单几笔,却都能看出谁是谁,好似大宁版的清?上河图。
“既这样?说,那我不去舔几笔画上你那夫婿,你怕是要同我闹的。”孟陶陶促狭地开起玩笑,萧绮也?笑起来,翻手递来一个匣子,摸摸鼻子,“马我不好带进来,算在你的嫁妆里了,你晓得我没什么首饰的。”
司梨拆开一看,却是一条精致的马鞭,样?子和萧绮用的有些相似,手柄上缠着细细麻绳,吸汗又?不割手。“好啊,之后我还要找你跑马的。”
渐渐熟了几分?的书院少女们陆续来为?司梨添妆,江如翡专程来送了司梨一套首饰,翡翠手链绿意欲滴,衬得司梨的肤色愈发白了几分?。
司棠和司夫人只早上避开人群露了面,司棠添妆的一套首饰是红宝石攒金的,倒没有做得过于难看。
往来居的伙计们今天全守在司府外院,由阿福出手,其他人出钱,打了一架并蒂鸳鸯的木屏风,精工细作,活灵活现。早上被抬着放进了嫁妆里简家人和司府一同准备齐的家具堆中,贵重的木料摆了一地,看起来相当有气势。
司梨的女红一塌糊涂,嫁衣是江衡云让人准备的,也?不知这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打的这个主意,光是太子妃制式的婚服据说就要十几个技艺高超的绣娘赶工三个月,金线绣凤,染红的揽月缎上凤凰振翅欲飞,一动就是波光一片,映得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和这样?的手艺一比,司梨把自己辛辛苦苦绣出来的荷包藏得更严实?了一些。嫁妆里的绣品是简家人备下的,她只在荷包上动过针线,本想挣扎一下追随传统绣个鸳鸯,然而成品实?在一言难尽,干脆自暴自弃绣了个荷包蛋以示特色。
当然,跟为?了她女红头秃的舅母说的自然是绣的太阳。
催妆诗念过十首,司梨被简家表弟简全福背上了身,简晴雅扶着母亲,两个人眼圈都是红通通的,司梨摆了摆手,“瞧,我都不哭,别担心我啦。”
“胡说什么呢!”简夫人破涕为?笑,“来把盖头盖上。”
东宫迎亲的车辇在司府门前接了人,江衡云扶着司梨上车,自己架着马车在前,司梨的嫁妆连带着送来的聘礼一同缓缓走出门外,直到绕城巡街的江衡云绕回司府门前,嫁妆队伍才堪堪走完。身上都带着红绸花的禁军和内侍们跟在车辇旁,一边撒着喜钱喜饼,一边吹奏吉乐。
西贵东富南贫北贱是京城里说惯了的,偏偏这次婚礼双方?都是高贵身份,西城尚且只是羡慕和围观,到了南城时却有许多户平民百姓自发地身上换了红布或是红绳,取出精心制作的饼子送给?迎亲的队伍。他们声音里都带着期盼,“司掌柜与太子殿下一定?会白头偕老!”
绕城三遍,马车才正式往宫中行去,道路两旁的京城百姓脸上都笑意满满,口中不住说着吉祥话。
唯一脸色不好的是站在门前想要按规矩嘱咐出嫁女儿的司白甫,司梨从?出门到上车连半句话都没跟他说,周围人挡的严严实?实?,江衡云也?只点了点头,竟是半点不给?他面子!
“司大人,东宫备了酒席,缺了你可不行啊。”为?自家殿下扫尾的钟柳儒适时出现在司白甫面前,将他的怒气堵了回去。
太子娶亲,自然不像民间?嫁娶需要叩拜高堂,司梨前一天被叫进宫走了场册封仪式,却连皇帝面都没见到,册封的宝册就到了手。不过,不用看司父脸色不必拜他,也?免得她心里窝火,司梨只当正常走完了流程。只是今日又?要进宫,司梨也?说不好皇帝是否会在东宫宴上出现。
没过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司梨蒙着盖头,牵着红绸总感觉前路心中没底,刚生起不安,就被江衡云握住了手,带着她跨过火盆,“这里。”声音温柔坚定?,是她未来的丈夫。
被江衡云引着自欢笑连连的接待宴上走过,一路上熟悉或不熟悉声音道着祝福,司梨在简家桌前福身施礼,简济文和简秉德手搭在那块写了简月娘名字的牌位上,泪流满面。
全了仪式,司梨跟着江衡云的步子离开,东宫里的新房是先前来看过的,等?金秤挑起了她的盖头,入眼是那张熟悉的脸,她的心才算彻底定?了下来。
“等?我回来。”江衡云抬手碰了碰司梨的脸,“早上吃了些什么?”
“一碗汤圆。”司梨说起来就心累,婚礼时间?太长就是这点不好,怕途中上厕所,只能少吃少喝,上妆换衣还是五更天,等?出门时已经过了晌午,再绕城三圈,如今外面天色都暗了。
“饺子呢?”江衡云回头寻宫中嬷嬷,嬷嬷迟疑一下,“殿下,这么早吃,与礼不……”她剩下的话在江衡云注视下咽了回去,回身就去厨房拿饺子。
“殿下,饺子来了!”
备嫁一个多月时间?,婚礼习俗司梨清楚得很,对喂进来的第?一个饺子一点期待也?没有,配合地说了句“生”,这才有了吃正常饺子的机会。
“我很快回来。”饺子是专门准备的,个头小小,一口一个也?不会蹭花司梨的口脂,花生馅和荠菜馅各半,都是司梨喜欢的口味,听?着江衡云依依不舍地告别,只抬了抬手,含糊道,“嗯。”
有这没完没了的告别时间?,他还不如赶紧去照顾好客人,给?她一个吃饱饭拆首饰的时间?。
司梨的脾气江衡云清楚得很,也?没放在心上,径自出了门,留下东宫众多内侍彼此交换眼神,对这位常常为?人所不为?的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的地位有了新的认识。
东宫喜事临门,江如翡和江朗算是半个主人,在宴上招待客人。来的都是有些交情的京城人,除了简家那桌留着等?江衡云招待外,其他人已经和两人彻底闹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