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好性(1 / 2)
沈如是对章纪堂的了解,也是在嫁进章家之前做的功课。
演戏不是凭空想象,她总要对这个人又更多的了解。
只是一查之下才知道,章纪堂的身世,说不上坎坷,却是复杂而尴尬。
他父亲章思学是章家大房的独子,大房经商,生意做的如何,都不如家中有个能做官的读书人。
因为章思学小小年纪就开始跟叔父,也就是章家二房的举人老太爷读书。
二老太爷原本是有个儿子的,但后来各地时疫流行,那孩子没保住。
二老太爷是个读书人,家资也不如大哥那么丰厚,命中无子也无所谓。
两房仍旧过着各自的日子,不过是章思学平日更多往二房走动,照应叔父婶娘一二。
不曾想,某年当地竟然出了一派起兵造反的流寇,瞅准了大房有钱,把大房沿街的几个商铺全给劫了。
这一下,去了大房大一半的家资,伤筋动骨,其余的钱也周转不开,家里眼看着要陷入困境。
二房着实出了些钱拉扯大房,可惜杯水车薪。
正此时,传来了章思学中了举人的消息。
可家里却拿不出钱来办一场喜事。
大房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章思学年纪轻轻中了举人,前途无量,定然有大商户人家想要钓个金龟婿。
章思学虽然娶了表妹戚氏,但二房老太爷膝下无子,他可以兼祧两房,一是替二房续了血脉,二来那妻子陪嫁就能解了大房燃眉之急。
巧得是,正巧有一户楚姓商户看中了他。
二房老太爷左右一思量,觉得这样也不错,应了下来。
楚氏的娘家出不了读书人,有了章思学这个新科举人,也是未来的依靠。
这门亲事没有不说好的。
就这样,楚氏成了二房的儿媳,成婚当年就怀了身子,次年生下了一个男孩。
二老太爷亲自取名,章纪堂。
章纪堂的身世,听得丹竹目瞪口呆。
“章大人还真有两双祖父母啊!”
章纪堂虽然是大房章思学的儿子,却是章思学在二房名下娶妻生的孩子,依照习俗,只能拜二房老两口做祖父母。
“可章首辅同那大房的老太爷和老太太,流的才是一脉血啊!”
沈如是闻言轻笑了一声,“所以说,今日那位大老太太,自称是首辅的祖母,也不算错的。”
丹竹脸色立刻奇怪了起来,扯了沈如是的袖子。
“芒朝怎地还有这种事情?那首辅大人在两房之间,到底是两边都当他是孙儿呢,还是两边都同他不亲?”
这些内里的事情,沈如是就不知道了。
“我只晓得,首辅的生母楚氏在他幼年就已经过世,而二房的老太爷待到章纪堂年纪稍长也没了。他在老太爷离世后守孝一年,然后离开了章家。”
丹竹把这些消息都吸收了,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沈如是也就没跟她继续说,当时章纪堂离开章家,去了开封。
正是携了两大箱金银,寻到了她这个“红颜知己”。
沈如是没有说下去,丹竹也没反应过来。
她只是问,“姑娘,你说那大老太太来做什么了?”
沈如是目光往后面安置的院落看了过去。
那院落原本安安静静,院中的杨树上还有一只雀儿窝,如今不知怎地,雀儿全都飞了起来,扑棱着翅膀迅速飞远了。
沈如是默了一默,“不请自来,能有什么好事?可不管怎样,她是首辅大人的血脉亲长,我在得了大人的态度之前,只有敬着的份儿了。”
西山大营。
章纪堂伴驾在军营中刚走了一半,葛效便赶了过来。
章纪堂寻了个机会离了圣驾,走了过去。
“是有什么事?”
葛效连忙把京中章府的事情说了。
章纪堂沉默,微微皱了眉。
葛效问他如何处置,首辅在西山大营伴驾,总不能半途回去。
章纪堂想了想,却道,“我同皇上告假,亲自回去一趟。”
葛效闻言吓了一跳。
“您何必回京?夫人那边已经暂时安置了禹州来的三位,夫人最懂周旋,想必没什么事。”
章纪堂却不以为然。
“这本不是她的分内事,而且来的也不是好糊弄的。”
他说完,三步并两步回了圣驾边,两句把假了,只道是明日圣上回京前,再返回西山。
皇上应了,章纪堂立时快马加鞭往京城而去。
......
待回了京城,天已渐暗。
章纪堂已经习惯了下衙回家后,府里安安静静的从院墙内飘出饭香,今日却隐隐闻到了凝滞而紧张的气息。
仆从见他来了,皆大吃一惊,正要行礼问安,被章纪堂打断了。
“夫人呢?在正院吗?”
“回爷,夫人不在正院,在青荷小筑。”
章纪堂一听,脸色便沉了几分。
青荷小筑正是沈如是安置禹州来的那三位的院子。
他快步往青荷小筑而去,离得越近,那些隐隐约约刺耳的声音也就渐渐明晰起来。
待他到了门外,一句话直喇喇冲进了他耳中。
“......花楼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难道还能继续在这府里捱下去?便是不要贞洁,也不能连脸都不要了,不是?”
这话落定,刺到了章纪堂的耳膜。
他一步跨入院中。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竹林旁的纤瘦人影。
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影子落在她身上,忽然令她如同那青竹一般,纵然遭受狂风暴雨,也继续坚韧地忍着。
那坚韧的忍耐,让人于心不忍。
要知道,他是她请来搭戏的,却不是来受人侮辱的。
章纪堂一步上前,站到了沈如是身边。
“不知伯母方才说得谁人?这位是我章纪堂的内子,沈氏。”他的伯母也就是章思学在大房的妻,戚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