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铁树(2 / 2)
傅天森听完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他就说后天晚上,我还没来得及问是谁呢,他就挂了。”
“再打。”
“打过了,转接,估计在开会。”
自从上次傅绍恒叫停她的相亲安排,她就愈发愁儿媳妇的事,“你说——他会不会是被我逼急了故意找人演戏?”
“不会,他再烦我们,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傅天森摘下眼镜,“我去跟爸妈提一句,不管怎么样,人要真来了,我们好好招待。”
傅绍恒打完预防针便再没松过口风,出差回来后,他大会小会不断,下周又要去趟望城,唯一的空闲也就是后天,他想,时间应该够了,吃顿饭而已,第一次见面也说不了多少话。
丁念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后天晚上?”
“不然你以为要拖多久?”他提前封住她的借口,“如果要值班,可以跟别人调换,不行就请假。”
她语气不明:“怎么什么事情到你这里就变得特别简单。”
“本来就不复杂,到时候我来接你。”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直接挂掉了电话。
这不是个好习惯。傅绍恒想,得跟她提一句,不能在谈正事的时候耍这种脾气。犹豫间,助理敲响玻璃门,他起身出去,却不知另一头,丁念心里正百回千转。
每次都是这样。
这么重要的事,他不会问她有没有时间,做没做准备,只要他决定了,她就得配合。
好笑了,结婚难道不是两个人去民政局领证就行了吗?为此她还庆幸去年买完房忘了把户口本带回家,可是,现在为什么要去见他的家人?
于是,当傅绍恒准时出现在校门口时,她的质问如期而至:“我们说好的,尽量低调,不办婚礼,不通知亲友。”
这是那晚在千禧达成的一致。
“别想太多,只是带你回家吃饭。”
“可是这样你爸妈就知道了啊。”
“他们不该知道吗?怎么,你要跟我玩隐婚?”
“所以你也觉得我们在玩了?”
她语气挑衅,傅绍恒不明白她的抵触从何而来:“你在闹什么别扭?”
“我只是觉得这没有必要。”丁念说,“那天我们聊得太笼统,我以为结婚最重要的一步不过是得到法律认可,但如果我去见你父母,这就意味着牵扯的不仅仅是我们了,你确定要把问题搞复杂吗?”
傅绍恒总算理解了她的意思,他想笑,笑不出来:“你要是想领证,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问题是领完,恐怕这辈子也进不了你家的门了。”
丁念吃惊:“难道你还想——”
“我不只想,我还要做,等我忙完了,你要带我去见你爸妈。”他意味深长地看她,“难道你以为我们规定了期限,你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熬过这几年,然后离婚再嫁?”
他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
丁念被他戳中,一时语噎。
这两天她满心满脑都是那晚的谈话。她时而后悔自己的无知,被他一番话说得头脑发热就掉进了圈套,时而又怀揣期待,期待正如他所说,这是一次收益大于风险的投资,而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不惊动父母,最好瞒着所有人,把风险和影响降到最低。
但现在,傅绍恒的话已然打乱了她的小算盘。
“你现在是不是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打开窗户,天色阴沉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是,我是宁愿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好像已经来不及了。”他如此直白,她也无需遮掩,“决定是我做的,是我禁不住诱惑点的头,后果就该我来负。领证的事是我想得太儿戏了,对不起。”
她回得冷静,示弱不知是真是假。
傅绍恒没理她,车子还是上了路。
丁念在途中叫停几次,买了些保健品和水果放到后座,傅绍恒没有阻止,只说:“走个形式而已,没必要太夸张。”
丁念再穷,也知道上门不能空着手:“我的钱也买不起好东西,只希望你家里人不要嫌弃地扔出来才好。”
天黑前,两人到了老宅。傅绍恒停好车,从后座拎出她买的水果,她也下去从另一边拎出礼盒,跟在他身后。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丁念不察,差点撞上。
“拜托你,不要苦着一张脸。”
丁念努力地扯扯嘴角,效果却奇差。
傅绍恒无奈,带着她进去,张玉英还在厨房忙活,他便让丁念叫了爷爷奶奶,再介绍傅天森。
都是见过的,但见面缘由不同,气氛也不似之前那般自然。
一屋子的人鸦雀无声,直到张玉英走出厨房:“呀,丁老师怎么来了?”
没有人回答她。
很快地,她那张精心打扮的脸上惊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解,疑惑以及难以置信。
“绍恒?”
“先开饭吧。”他没有表态,轻轻握住了丁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