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来家(1 / 2)
严文征连夜派曲澍和工作室一名叫孟颖的小姑娘赶赴深圳接春蕊。
春蕊直接从医院跟俩人走的,甚至没回酒店收拾一件行李。
她算悄无声息地消失,只因懒得应付苏媚和李俊霖,反正网络上维持了和平,还顺理成章地上了次热搜,双方姑且算都没有损失,私底下的客套她便一秒也不想伪装了。
只是从中斡旋,苦了小婵。
自家艺人出院先斩后奏就算了,关键死活还不交代去哪,单单留下一则补偿短信:给你放假,自己去玩。
小婵追问:你让我去哪儿玩?
春蕊回复:随便,总之不想苏媚使唤你就跑远点。
小婵给她打电话。
可彼时,春蕊已经被搀上飞机,扶摇直上九万里。
头等舱,她与曲澍并排而坐。
曲澍脑神经搅成一股麻绳,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尚未理出头绪,戏杀青多日了,他以为严文征和春蕊早老死不相往来了,怎么就……暗度陈仓搞在一起了。
他贴着窗舱,隔三秒偷摸瞅春蕊一眼。
春蕊起初任他看,后来被看烦了,歪过去一点,主动跟他说:“你要是有话?问我,你不妨直说,欲言又止很讨厌。”
曲澍:“……”
惹不起。
飞抵上海已是下午四点,曲澍驱车前往青浦区,依照吩咐,将春蕊送到严文征的别墅。
曲澍和孟颖没有进屋,在家门口,曲澍递给春蕊一把金属钥匙。孟颖则指着春蕊的胳膊,示意说:“小蕊姐,你平时有什么不方便之处,随时联系我,我?这几?天随叫随到,呐,我?的电话号码。”
她奉上自己的名片。
春蕊接住,看了一眼,孟颖是严文征工作室宣传部的,她问:“会不会太打扰你?”
孟颖摆摆手,言笑晏晏的:“老板答应给我?开一份护工工资的。”
“好吧。”即是严文征的安排,春蕊欣然接受。
目送两人驾车驶离,她转身,拾阶至门前,用钥匙旋开大门,一瘸一拐地进了屋。
夕阳余晖,桃红色的柔光透过客厅超大的玻璃窗铺洒进来,照得房间暖洋洋的。
入眼是客厅,面积宽敞,装修简约,浅色的沙发搭配咖色的地毯,背景墙挂了两幅梅墨生先生的山水画,疏淡清迈,家具采用全木质的,给空间平添了几?分温润感,跟主人的气?质确是十分相配。
春蕊环顾四周,兀自欣赏了片刻,不由感叹严文征的个人品味和审美相当在线,起码合她的口味,她是极喜欢的。
越过客厅,一楼还有两个房间,一间房门紧闭,一间半敞,春蕊想想,缓慢地踱至半敞的那个房间参观。
是书房。
红橡木书柜嵌了整面墙,各方面的书籍摆满,从书槽若隐若现的折痕判断,都是被翻阅过的。
春蕊想起他的一个访谈,记者问他私下怎么样精进业务能力。
他回答,读书,演员可以从书里汲取表演力量。
如此看来,他并没有在镜头前立虚假的知识分子形象,而是真的在不断学习进步。
春蕊挨着书桌桌角站,放平视线,又被一方柜子格吸引,里面摆放着两个物件,一个是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奖杯,旁边则是一只旧的相框,里面夹着一张泛黄褪色的老照片,照片里一位模样英俊的男人揽着一个十一二岁男孩的肩膀,面对镜头腼腆地微笑。
二人眉眼相似,春蕊猜该是严文征和他已经逝世?的父亲。
他这样将两人合照搁在如此显眼的位置,定是非常思念他的。
胯骨隐隐作痛,春蕊不再继续参观,返回客厅沙发坐下了。
总的来说,整栋房子里的东西不空不满,像是有人常居住于此的。
摸出手机给严文征发了条微信。
——已到家。
没刻意等他的回复,她打开电视,投影了一部电影来看,是严文征的早期作品《西瓜树》。
单从片名可以辨别出是一个抒情短文诗似的故事,讲述1994年的夏天,一个名叫葛小树(严文征饰)的高三艺术生,怀有浪漫幻想,用看不懂的画作描摹内心?世?界却不被理解的故事。
炙热冗长的盛夏,青春洋溢的男孩子们穿着白色背心?嬉笑打闹,蜿蜒的汗水在他们单薄的脊背流淌,画面甚是养眼。
春蕊看得津津有味,大概时长过半,屋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叮啷响。
春蕊循声,攀着沙发沿,朝玄关的方向费力探出一颗小巧的脑袋。
严文征早听到家中的响动,门甫溜开一道缝,他和春蕊对上视线,估摸着是不习惯,怔了下,才不咸不淡道:“来了。”
语气模式贼像接待春节登门拜访的亲戚,关键这亲戚还多少不被待见。
春蕊岂会满意,白白激动一场久别重逢的欢喜,她脸色垮掉,气?恹恹道:“严老师,你打招呼的方式,真不怎么样!”
严文征噎住,沉默着换了拖鞋,行?至沙发边,瞧着春蕊正试图扒着椅背,把斜趴的怪异姿势扭正,无奈,一只胳膊半吊在胸口,行?动不便,他伸出一只胳膊,用手掌拖住她的后脑勺,借她一股力。
然后,他挨着她坐下。
扫一眼屏幕,看到电视里,葛小树的母亲正催促他出去跟朋友玩,嫌他整日闷着,神经不正常。
他说:“怎么把这个片子翻出来了?”
春蕊答:“没看过,好奇。”
“好奇什么?”
“你青春稚嫩的样子。”
“跟现在比变化大吗?”严文征纵上一截衬衫袖。片子的拍摄经历尚历历在目,可十五年已经悄然过去了。
“更成熟了。”春蕊形容,“像一片叶子神奇般长成了参天大树。”
严文征失笑:“就你会拍马屁。”
他的目光来回在春蕊身上逡巡,她穿了一件法式连衣裙,右腿伤痕斑斑,膝盖处鼓了巨大的一个肿包,为了缓解疼痛,膝窝垫了个抱枕。
“你……”严文征一转口,说:“我?看了现场视频,你们剧组没安排男演员提前熟悉摩托车驾驶吗?”
“不怪剧组。”春蕊委屈巴巴道,“是他要炫车技给粉丝看,结果连累了无辜的我?。”
这点是严文征没想到的,点评道:“缺乏安全意识。”
春蕊“嗯”一声。
严文征问:“公司没有要求补偿吗?”
“同一家经济公司的艺人。”春蕊长叹一口气,“只能认栽了。”
严文征蹙起眉头,这事搭事的,反倒把她架到了无处伸冤的台阶上,“你怎么这么倒霉。”
春蕊自己也很无奈,习以为常道:“我?的霉运向来是遵循能量守恒定律的,总悄没声地来个大的。”
不知该形容她乐观还是缺心?眼,严文征朝她后脑勺不轻不重拍了一巴掌,淡淡地说:“给自己积点口德吧。”
“哦。”春蕊眉眼一垂,似笑非笑的,竟觉得这一巴掌相当的亲密。
严文征起身,到冰箱里拿了一串红提,清洗干净,盘子盛着端过来。
夜幕阒然落下,草坪坡道旁的景观灯亮起,宛如一排灿烂的星火。
“饿了吗?”严文征问:“晚饭想吃什么?”
“你下厨吗?”春蕊惊喜,“严老师,你都会做什么?”
哪想,严文征悠悠道:“点外卖。”
“……”春蕊一下子兴致缺缺,呛他,“我?大老远过来,您就让我吃外卖啊。”
“太忙了,家里一直没开火。”严文征解释,“明天让曲澍到超市采办些食材。”
春蕊顺坡道:“然后你这一星期都给我?做饭吗?”
“难不成你做?”严文征反问。
“我?不会。”春蕊连忙摇头,却一不小心牵扯肩膀,疼的倒抽口气,缓了半响,补全后半句:“打小不进厨房。”
“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