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红梅开落(2 / 2)
“失败。”“依苦海刑典,刺部裴戎领鞭刑,挞五十。”
裴戎解下腰间狭刀,交与刑奴,单膝跪地:“裴戎,领刑。”
深吸一口气,将头发挽起,束于头顶。
揭开衣襟盘扣,拉开外衣与中衣,褪至腰间,露出一色苍白身躯。
悍烈如豹,又幽白似玉。
童子见到裴戎身体,微微有些吃惊。上面伤疤实在太多,如同山野阡陌纵横交错——很难想象,一人受过如此繁多的伤,还能好端端的活着。
刑殿很冷,在裴戎伤痕累累的肌肤上激起细小疙瘩。
双膝着地,手被刑奴用绳索套住,分挂在两侧铁架之上。
刑奴从水盆中,拿出一条由麻绳拧成的鞭子。
粗糙鞭身吸饱了海水,宛如一条毒蟒盘曲于纠结臂膀,湿漉漉淌下冰冷蛇涎。
裴戎合上双眸,手掌紧紧地攥住绳索,腰腹收窄,肌肉紧张绷起,凸显出脊柱的痕迹,和两块形状优美的蝶骨。
嗖——风随鞭响,红梅开落。
裴戎疲惫地撑开眼睑,浓密的睫羽上凝着血块。
紧束的长发不知何时散了下来,被血汗浸透,如水藻般纠结成缕。头顶三枚白羽断了俩,染一层朱红。
缓缓舒展身体,吊在房梁上的刑具,在绳索的碰撞下叮当作响。
后背火辣辣的,海盐混着汗水渗入伤口,疼得发烫。
右眼高高肿起,在第二十九鞭甩下时,刑奴施力太久,手臂酸胀,那一鞭失了准度,狠狠抽于脸上,刮出一道血痕,从右眼拉到耳根。
刑室里空无一人,刑主、童子与刑奴在鞭挞结束后,便离开了。
裴戎的目光能从敞开的门扉,望进幽深逼仄的走廊里。
地面倒映一条条畸长人影,像是被挂在墙上风干的腊肉。长廊中绵长低吟回荡,如破败风炉的喘息。
裴戎知道,那些是被判钩刑的囚徒——双臂缚于背后,铁钩穿过下巴,悬吊半空。
这种刑罚将死亡拉伸得极为漫长,鲜血一点点放干,颈骨一点点脱臼。本能的挣扎,只能将加剧临死前的痛苦。
裴戎出神地盯了一会儿。
然后,有些难耐地动了动双腿。
受刑时,他流了太多的血和汗,顺着纠结肌肉陷出的沟壑缓缓淌落,没入裤中——也就是说,他的裤子湿透了,潮乎乎地黏在大腿上,犹如小儿失禁一般难熬。
腰带已被鞭子刮松,他可以蠕动蠕动地将裤子蹭落,但身边没有另一条裤子。
若有刑奴进入,会看到什么?
一个光着屁股的刺主?
裴戎漠然,还是“裆中失禁”的刺主好些。
就在胡思乱想间,一双温热的手,挟住他下颚抬起。
裴戎抬头,对上一双深瞳。
来人用低沉,轻柔,十分缓慢的声音说道:“我可怜的小狼崽……”
拇指擦过裴戎咬破的嘴唇,沾着鲜血,在他脸侧画出一抹嫣红。
有人来看望裴戎。
是他想见,却惧见之人,御众师梵慧魔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