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玄武(1 / 2)
“事情起因大致如此,便是从那以后阿赦的水牢建好,才开始关入许许多多罪大恶极的犯人罢了。”寒诀摊了摊手,倒把这事儿化作什么轻巧的一件,说给了白凛听。
白凛越听攥着桌角的手捏得愈发的紧了起来,连带着手背上的青筋都有些暴起。他强压着怒气,到了最后还是拍了桌子。
他向来受的是最最正统的教育,就算是曾经自己家中亲族全被周修冶屠尽,他也未曾让自己手上沾染一丝鲜血。白凛一如他的姓氏一般,清白如一张纸,干净极了。
他更是不能理解寒诀与玄天赦这种想法,他从不觉得自己可以控制旁人的生死。他纠结着那些人合该受罚,又觉得他们罪不至死。
白凛不敢向寒诀发怒,就只向玄天赦怒道,“阿赦,你就是这么想的?”
玄天赦愣了一下,他本以为他师兄可以理解自己的,可却未曾预设到白凛竟会如此震怒。他原本还带着点笑意的一张脸,瞬间表情凝滞了下来。
他想过白凛会骂他会怨他,可总归是宠着他的师兄,又怎么会不理解他。玄天赦身子晃了一下,往寒诀的方向又挨近了一分。
白凛瞧见了他的动作,更是怒火中烧。眉毛蹙起个川字,恼到连平日里的温和气质都抛在了脑后。
他想要压抑住自己的声线,可还是微微阖了下双眼又睁开,怒道,“玄天赦!我在问你话呢?是不是你也是这么想的,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不是在草菅人命?”
寒诀上前两步站定在玄天赦的身后,陡然变化的背后温度让玄天赦心中多了几分坚定。他直视着白凛的目光,肯定地点点头说道,“是的师兄,我只认为自己在做为民除害、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不是草菅人命!”
白凛念念叨叨玄天赦口中的“天经地义”,有些怅然。他松懈了身子,撑在桌子上的一双手也有些颤抖。他目光低垂,似乎是在怨恨着自己未曾教好自己的师弟。
玄天赦叹了口气,蹲在白凛的面前,将他的一双手抓在自己的掌心之中。他沉着嗓音,一字一句地清楚解释道,“师兄,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不杀这些人。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又会有多少真正无辜之人,死于他们的手上?”
“那你也不能……不能将他们穿了琵琶骨,挂在你的水牢之中啊。阿赦!”白凛的声音都带上了些许哽咽与颤抖,他抽出了自己的手,将玄天赦揽在怀中。一遍遍抚摸着玄天赦的脊背上琵琶骨的位置,灵丹妙药和时过境迁早便让玄天赦背上的伤口愈合无痕,可他却觉得玄天赦心上的那个伤痕还在一刻不停地流着鲜血。
玄天赦猛然睁大了双眼,他和寒诀两人谁也未曾提到过琵琶骨一事,而白凛却直截了当地说起。那便一定是有人提前通知了他,而先前白凛予他看的那封信中却对琵琶骨也只字未提,他到底是怎么知晓的?
寒诀也在意外,并且刹那间便想到了玄武座的撼地阵法。他看着还被白凛揽在怀中的玄天赦,便也愈发的扎眼起来。他伸手扶起玄天赦,虚虚地括在了自己怀里。
白凛被他这所作所为惊异到了,忙问,“寒宗主何意?”
寒诀刚冷哼一声想要言语,但却被玄天赦一个眼神打断。玄天赦抿了抿嘴,问道,“师兄从何而知,那些个人被我穿了琵琶骨吊在水牢之中?方才瞧着信件上,可未曾提到这件事。”
白凛沉吟,“是……玄武峰的密信。”
玄武峰,果然是玄武峰!
玄天赦的心中如被刀绞一样,又酸又疼,可不管这刀子怎么动弹,还是一团乱麻什么都理不清楚。可他到底还是想信白凛的,只因为白凛对他是真心的。
若不是真心,又怎么会十年如一日地待他如亲生弟弟一般;若不是真心,又怎么会在知晓此事的时候,真真切切的失望过恼怒过?
人心都是肉长的,玄天赦更知道他师兄那颗心更是七窍玲珑肉养起来的。只是他只是想不明白,明明是无影的事情,可怎得又偏偏和白凛的四象门玄武峰扯上了干系。
玄天赦神色黯然,语气也恹恹的,只哑着嗓子说道,“师兄,你可知这事是怎么引出的?我瞒了这么多年的水牢,却是被玄武座下一个撼地阵法炸出来的。师兄……你又说密信也是出自玄武座下,你叫我又该怎么想?”
“许是我识不到我的错误,不知道这事情到底对不对。可寒了我的心的却是……玄武峰啊!”玄天赦眼中有酸涩,身体亦有些颤抖,他似乎是废了极大的力气才将心中这段难以启齿的感慨说了出来。
他看着白凛因为他的话语而失落难过,心里却有些莫名的畅快。他像是怀中久一口浊气终于舒然吐出一般,连带着本来皱起的表情都缓和了下来。
“师兄,你从来便只知道旁人与世人,可曾想过我?”玄天赦怅然若失,这句话他何妨不是问自己。他自己都弄不清楚的东西,偏偏又要扣给了最疼爱他的师兄。
白凛哑口无言。他的目光流连于寒诀与玄天赦之中,不是暧昧关系,而是他们之间存在的那股子无可比拟的默契与信任,让白凛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