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女将13(1 / 2)
营中轻易不打军棍,一旦执行,就会郑重?待之。
鼓声响起,排列整齐的各营按照以往的位置站好?。
明溪自己走?上演武台,四狼被两个人架着上去。
明溪解下背后的重?剑和小腿上的匕首,沉默不语地趴到?地上,将?左腿搭在右腿上。
张副将?接过士卒递来的扁担。
扁担有一定宽度,接触皮肉面大,痛虽痛,但不至于把人打废。
四狼也被拖到?地上趴着,右腿搭着左腿,反正棍数过半,要上下换腿。
“啪——”扁担打在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明溪咬紧牙关,硬生生把挤到?嗓子眼儿的哼声吞下肚。
张副将?用的是“拖打”,扁担碰到?肉后顺势摩擦一下。
五军棍下去,明溪便被打的皮开肉绽,鲜红的血浸湿衣裤,看起来十分吓人。
她将?左手送入口中,用力咬住,不一会儿舌尖便品尝到?腥甜的血味。
“将?军,不能再打了,”阿南单膝跪地,神色焦急,“她虽身子骨硬朗,但到?底是个女子,再打她就没?了!”
听?到?阿南为趴在地上的少女求情,张副将?适时停手,杵着扁担看向舒将?军。
到?这时,明溪已挨了八军棍,还差十二棍。没?人为四狼求情,他的十军棍已经打完。
哪怕林一顾念着和他曾经的上下级关系,十棍下去还是打的四狼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他被两个士卒拖下演武台。
此刻,演武台上只剩西口关守将?舒将?军和几位千夫长,以及舒将?军的近卫副将?,还有趴在地上的明溪。
四千双眼睛齐齐望着演武台,又或者是那个一声不吭的女子。
突然,二十九营传来骚动?。
大虎带领营中百来号人单膝下跪,呼喊声震耳欲聋:“请将?军饶过宛平!”
二十五营也跟着二十九营跪下,替他们未来的百夫长求情:“请将?军放百夫长一马!”
与此同时,明溪的顶头上司千夫长也抱拳下跪:“还请将?军看在宛平英勇杀敌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
自家千夫长都跪了,二十一营至三十营小千人乌泱泱跪一地。千人齐声求情,一声高?过一声。
舒将?军的视线扫过站在他左右两侧的其余千夫长,除林一外,其他两位千夫长也都拱手求情。
林一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最终还是服从多数,开口说道:“将?军,说到?底是四狼有错在先,末将?恳请将?军免去她余下的十二军棍。”
“哈,哈哈,”舒将?军拍掌大笑,“军营齐心盛况难得一见,本将?若不免,岂不是辜负了兄弟们的赤诚之心。”
“传本将?令,免宛平余下十二军棍。”
明溪艰难地抬起头,扯出一抹笑容:“多谢将?军慈心。”
她用胳膊支撑着上身,一点?点?爬起来,努力维持一个跪地的姿势。
她先冲演武台上的几位千夫长和为她求情的近卫拱手致谢,然后慢慢挪动?身体,正对台下。
明溪望着乌泱泱的人头和跪了一地的士卒,虚弱地笑了笑:“谢……”
谢未说完,明溪两眼一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再醒来时,她已经回?到?西三帐,伤口被处理过,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阿水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等在稻草铺旁,看见明溪醒来,她欢喜道:“宛平,你终于醒啦!”
明溪轻轻点?头,腰部稍稍用力,好?使上半身离开稻草铺。
她接过汤药一饮而尽,浓烈的苦味瞬间萦绕舌尖,苦的她眉毛鼻子皱成一团。
“苦。”明溪放下碗,继续保持趴着的姿势。
阿水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块栗子糕塞进明溪嘴里:“春四娘那还剩些?栗子糕,我怕你嫌药苦,特意向她讨了一块。”
栗子糕中和汤药的苦味,一双剑眉微微舒缓,明溪缓缓闭上眼。
阿水开始念叨:“叶副将?背你回?来的时候可把我们吓坏了。你屁股上都是血,染红了裤子。”
“还有,”她吞了下口水,回?忆一天前?的场景,“你趴在叶副将?背后,整张脸煞白,脑袋扭到?他的胳膊肘,看起来就像脖子断了一样。”
初听?叶副将?,明溪依旧恍惚了一下。
她总是习惯称他为阿南,忘了他本家姓叶。
“是阿南背我回?来的?”明溪吞下嚼碎的栗子糕,转过头盯着斜倚帐篷的重?剑。
阿水点?头,感慨道:“你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叶副将?也足足在帐外守了你一天一夜,两只眼睛都熬红了。”
她眯着眼回?忆怀抱双剑的男人。
他席地而坐,目光如鹰隼,盯着西三帐来来往往的人群。仿佛谁在他眼中,都是要暗害重?伤少女的嫌犯。
前?来寻欢的士卒看到?他这副模样,硬生生被吓得绕路走?。
“后来还是张副将?来劝,他才回?帐休息,”阿水掰着指头算了算时间,“他回?去半个时辰都不到?。”
听?她提到?张副将?,明溪闭上眼,轻声说:“多亏了张副将?,否则我只怕真要受二十军棍。”
“张副将?下手也太毒了,”阿水露出疑惑的神情,她愤愤不平道,“才八军棍他就把你打成这样,要是真打二十军棍,那还得了?”
明溪嗤笑:“如果不这样打,我的伤怎么?会看起来严重?,他们又怎好?为我求情?”
军棍有两种打法,一种叫“拖打”,也就是将?人打的皮开肉绽。看起来吓人,但实际不会伤到?根本。
另一种打法叫“弹打”,不至于把人打的皮开肉绽,但会让淤血积于皮下。过后要么?用瓦片刺伤皮肤把淤血排出来,要么?就是等死。
张副将?用第一种打法,让她看起来被打的很惨。但其实是为阿南开口求情找一个借口,也为她更?好?恢复。
而且她晕过去的第二个原因是一天一夜没?合眼,再加上醉酒打斗,跪在舒将?军的军帐外吹了一夜凉风,身体吃不消罢了。
听?她解释完,阿水恍然大悟:“所以是我错怪张副将?了。”
她猛地一拍脑袋,懊恼不已:“完了,我今天还把他推出西三帐,不准他来看你。”
“没?事,”明溪出言安慰,“你也是关心我,以后我去和他解释。”
“宛平小娘子,伤怎么?样了?”大虎洪亮的嗓门穿透帐篷,接着便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花嫂大声训斥:“没?规矩。哪有随便掀姑娘的帐帘的,万一人家在换衣裳怎么?办?”
“行行行,阿花教训的是,我都记住了。”大虎言语中满是戏谑。
花嫂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说话,阿水掀开帐帘:“花嫂,”她接着看向大虎,“虎哥,宛平请您进去。”
大虎神气地斜了眼花嫂,大摇大摆走?进帐中。
明溪努力偏头,看向迎光走?来的壮汉,感激道:“昨天的事,多谢虎哥。”
“嚯,有点?重?,”大虎掂了掂她的重?剑,不在意地摆手,“这事你又没?做错。四狼欺负女人,他自找的。”
“不过,”男人话锋一转,轻嘶了声,“我见过手段很辣的女人。但像你这样狠的人,还是少见。”
“狠吗?”明溪低声反问。
大虎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似乎为她的问题感到?不可思议。
他指着阿水,诚实地点?头:“和她比起来,你确实够狠。”
明溪浅笑:“军营里不狠,不就和绵羊差不多?”
“这倒是。”对于这句话,大虎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