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躁郁》(1 / 2)
闻一墨走回宿舍后,额角已经出了厚厚一层汗。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马吃药,但是内心却有一股包着火的冲动告诉他“一切没用的。”
没用的。
吃药有什么用,如果有用,南野就不会在三年前离开。
如果有用,他就不会一次次在这种反胃的痛苦中挣扎。
闻一墨推开浴室的门,擦干净镜子,认真地看向自己。
双眼赤红,就像是惹了瘟。
明明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他却在自己的面容里看不见任何的光亮,就像...就像是毫无波澜的死水,激不起任何活气。
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
闻一墨撩起袖子,露出他右手腕,解开手链,光洁的皮肤上有好几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一道一道得,像极了绝望。
很久之前,他就不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没有意义。
闻一墨重新看向镜子,伸出手的那一刻,肺腑之中那股如同愤怒般火终于被彻底地激发出来。
厌恶。
无边无际的厌恶。
为什么他要活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人睁开眼睛后身体就不再属于自己。
他摊开的手握紧,拳头用力砸向镜子。
“砰”得一声,他根本体会不到痛觉,他的手却已经开始流血。
一个声音在跟他说:又开始了。
另一个声音却跟他说:停下。
两股声音如同藤曼般一点一点从地底涌上,淹没他的五官。
“砰!”“砰!”“砰!”
闻一墨一遍又一遍地砸向玻璃,皮肉绽开,血混着玻璃渣子流下。
去死吧,闻一墨。
去死吧,这个世界。
“闻一墨!”
南野推开浴室的门,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跳几乎停止。
“闻一墨!”
南野从背后一把拽住闻一墨,但闻一墨力气太大,一时间没控制住,闻一墨带着南野两个人摔倒在地。
“你到底干什么,不是说已经治好了吗?”南野没有半点松懈,立马抓住闻一墨的捏成拳头的手,用力扒开。
果不其然,闻一墨手心的玻璃都已经扎进了皮肉,血顺着手纹往外滴落。
被拽住手的闻一墨还在不断挣扎,想要把玻璃嵌进自己的手心。
“闻一墨,你神经病啊。”南野急红了眼,直接把闻一墨摔到地板上,指骨在地板上砸出声音。“你给我放开。”
“晕。”朦朦胧胧中,闻一墨的视线间终于出现南野的相貌,不再是一片迷雾,“南野?”
南野没有应声,而是立马站起来把浴室的水龙头开到最大,拽着闻一墨的手往水里直接压进去。
突然恢复知觉,闻一墨疼到眉毛皱起来。“疼。”
“你还知道疼?”南野声音逐渐变小,“闻一墨,我问你,怎么会这样?”
闻一墨答非所问,“南野,你应该去训练室录节目。”他避开南野的眼神。
南野眉头皱起,但看着闻一墨一幅颓废的样子,又立马逼着自己放松神情。
他单腿跪到闻一墨的身旁,水流声汩汩不断,水池的水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却又马上被稀释成透明。
他把脸凑到闻一墨的眼前,放慢语气,耐心地问道,“情绪有没有好点?你告诉我这样做的理由,如果吃药不管用,那跟人交流总该能疏解对不对。”
闻一墨看着南野明亮的双眼,先是怔愣,而后立马反应过来,在陷入之前立马将自己的视线转向浴室的墙上。
南野叹了口气,把水龙头关上。
闻一墨扶着墙站起来,佯装毫无问题地走出浴室,拿起刚刚没有吃的药喝下去。
南野一边收拾浴室的残局,一边思考解决的办法。
闻一墨。
你怎么还是这么让人放心不下。
闻一墨当然不仅仅是这一次这样,在之前那六年里,南野见证了闻一墨被这躁郁症一次次缠绕而束手无策的痛苦。
往返重复,治好了又复发,最严重的一次...
南野一想到那时的场景就后怕,立马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这些年,他为了闻一墨也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知道这事儿也不能怪一墨。
躁郁症是一种情感障碍疾病,临床反应既有明显的抑郁或躁狂症状,也有精神分裂样症状。
躁狂体现在会产生暴力的冲动,而抑郁则是身体内部多巴胺大幅度下降,让人产生生无可恋,轻生的想法。
换句话说,闻一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闻一墨坐到沙发上,被沾湿的刘海正不断往下滴水,沿着脖子往下滴落。
“闻一墨。”南野走出浴室,把手上的毛巾直接盖在闻一墨的头发上,“我们谈谈。”闻一墨闭上眼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