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崔寺卿请自重(1 / 2)
血刃案一经告破,便一下子传遍京城,成了长安市民们茶余饭后激烈讨论的热点话题。
街头巷尾,茶馆戏楼也纷纷流出了不同版本的“原版”故事。
最玄乎的一版是这样的:据说崔佑口含仙丹,眼能透视,贺屠户柴房墙里的白骨,陈宅大院地里的血刃铁模子,全是他老人家透视眼看出来的;
徐胜男也不得了,掐指一算,就知道这人的前世今生,阿九他娘当年被贺屠户吃了,就是徐半仙掐指给算出来的。
这个案子办的漂亮,天后嘉奖大理寺全员,特赐“探案如神”的牌匾一块。更是召了大理寺卿崔佑、大理寺正徐胜男入宫觐见,想要搞事的张六郎,也很有眼力见的暂时收齐了醋坛子,暂时偃旗息鼓了。
然而,据说他在一次非正式聚会上放话:“崔佑咱们走着瞧!”事后却声称是“老酒喝多了,纯属醉话。
大理寺众人自然与有荣焉,他们可不敢调侃崔佑,便暗地里把徐胜男叫做“徐半仙”,算是半抬举半玩笑了。
徐胜男三天没着家,虽然差小厮回去禀告过母亲,可家里总是悬心,且她一直惦记着一件事,正好可以路上查探一番,就是父亲口中那颗致命的紫色药丸,究竟是何成分,从何而来。
或许不是父亲自制的,而是出自父亲隶属的某个秘密组织?
徐胜男正思量,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温和低沉的男音:“长卿这几日着实辛苦,今晚我请,咱们寻个清雅处,喝酒聊天可好?”
徐胜男头皮一紧,心说:
老大,我加了三天班了,案子都结了,还要陪上司喝酒?要知道,和同僚喝酒叫休闲,和上司喝酒算加班好嘛。
徐胜男蹙着眉回过头,为难道:“崔寺卿,我也很想去,然而三日未归,家中老母、内子十分记挂,特地嘱咐了今晚务必回家用膳。”
说到这,就见崔佑一脸落寞,她忍不住心一软,语气一转,接着道:“要不然……您若不嫌弃,不妨跟我回家吃顿便饭?”
这一番婉拒,有理有据有情,料想崔佑定会谅解。
至于最后一句,相信正常人都能听出来是疑问语气,是客气客气吧。
谁知,崔佑竟一口答应了,还顺手拍了拍徐胜男肩膀:“既然长卿极力邀请,我就却之不恭了。”
谁极力邀请啊?怎么就却之不恭了?崔佑你是有多寂寞啊,硬要去下属家里蹭饭。
上司要来见家长,多少算一件大事。
徐家小厮忙着提前回去通知多备些好菜,徐胜男则慢慢磨蹭,和崔佑二人同乘马车回家。
徐胜男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觉得自家马车如何简陋窄小,如今二人同乘,竟颇觉促狭。
都怪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崔佑此人,人高腿长,肩还很宽,他金刀大马坐在徐胜男身侧,双肘放松的撑在膝上。
这位爷倒是坐的十分自在,
却让她十二分的不自在。
一路上,她都在寻思,洁癖的崔寺卿,一会嫌弃人家脏,垫块帕子,一会嫌弃别人臭,退避三舍。
这会儿,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的腿部正紧贴着她的腿。
他的体温和坚实的肌肉触感,正隔着衣料不容置疑的侵袭过来,扰的徐胜男脸上直发烧,却也不好刻意躲开,毕竟崔佑一脸正常,她一个‘中年老男子’,太敏感反而不正常,只得假借马车颠簸,向内侧缓缓挪移。
崔佑可能做惯了敞阔的车辇,徐胜男越躲,他越是得寸进尺,腿又顺势贴了过来,徐胜男整个人就快化身壁虎,趴在马车内壁上了。
一对适龄男女,在狭小空间,肌肤相亲,呼吸相闻,却全无一丝邪念的,恐怕只有崔佑和徐胜男了。
“崔寺卿,您真是神机妙算,竟能想出血刃这么奇特的凶器,推理出如此特殊的制作方法,还提前找了铁匠做人证,逼得阿九不得不招,怪不得坊间都传您……有透视眼呢。”为了缓解尴尬,徐胜男支支吾吾的拍着上司的马屁。
崔佑狡黠的眯起眼睛,瞥了徐胜男一眼,道:“长卿不行啊,竟看不出我是诓他的,我是在审讯当晚,马仵作提到贺屠户伤口处有黑血和颗粒物时,才把凶案现场的疑点串起来,大胆推测出凶器是血刃的,又怎么来的及去陈府挖出铁模子,寻找铁匠呢?”
徐胜男瞠目结舌,心中深佩崔佑的急智。
谁知,她瞬间流露的崇拜小眼神,和略显痴呆的张开又合上的嘴巴,竟被崔佑捕捉住。
崔佑忍俊不禁,欣赏了片刻,有些突兀道:“长卿,你知我最看重你哪一点?”
这话让她瞬间心跳漏了一拍,哪敢接话,只能任他继续剖白:“见惯了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乍见长卿这般把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只觉的真挚可喜,让人忍不住亲近。”
也不知是不是自作多情,徐胜男只觉得他声音越说越低沉,一双深潭般的妙目也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加速,耳朵更是不受控制的红了。
崔佑凑过来,眸光锁在她耳朵上,细细端详她细白滑腻的耳廓,晶莹欲滴的耳垂,耳后还有一粒芝麻大小的红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