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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件事,康熙下朝之后和福全把事情商量完,特意去了一趟慈宁宫。太后正抱着十阿哥的妹妹,她给这个格格起了一个名字叫恩和,说成汉语就是太平。太后可怜这个女孩没了额娘,在贵妃的丧礼上,恩和作为亲女没少被折腾。
康熙来的时候就发现太后把恩和抱在怀里拍着,旁边围了一圈的蒙古女奴,端着吃的喝的哄着小格格吃下去。
用太后的话来说,养孩子和养那些牛羊是一样的,只要能吃就能长大。一开始听这个说法,田蜜真?的不适应,但是回头想想,太后养了这么多孩子,个个养的白白嫩嫩圆圆胖胖,很少生病,并且没有夭折的。就足以证明某些时候养孩子和养畜生或许真的有些相通之处。
田蜜曾经为了这个等式还脸红过?,还是康熙给她解释,蒙古人对待草原上的牛羊像对待家人一样,对它们呵护备至。这是蒙古人的财富,走哪里带到哪里,哪怕是一只小羊,也会得到蒙古人的悉心照顾。
所以康熙每次来到慈宁宫,不是孩子们在吃东西,就是太后哄着孩子们吃东西。这一次也一样,恩和格格嘴里塞着东西被这些女奴们抱下去之后,留他们母子俩说话。
“前几次不是说好了吗?要请皇额娘一块儿去江南呢,这次真的就不去了?”
“苏麻喇姑病了,虽然病好了,但是看着没以前那么精神,她年纪也不小了,自从太皇太后回归长生天的怀抱,这宫里面的蒙古女人一年比一年少,要是我出去了她有个万一,我会后悔一辈子的,还是在宫里呆着吧。再说了,那些南蛮子的地方去不去都行,我也没有那么想去。”
康熙听完之后哭笑不得,“既然皇额娘是这么想,那这次就先留在宫里吧,到时候朕把皇贵妃和三个皇子带走。”
“去吧去吧,不用担心我,太子妃天天陪我说话。早去早回来,外边再好终究不是家里。”
农历二月中旬,田蜜带着扬丹和康熙坐在一艘龙舟上,经过了半个月的航行,船队终于到达了扬州。
而此时此刻,江南的大部分官员都把眼光放到了孙文成身上。连曹寅这个时候都控制不了怒气。
早就知道皇上要来江南,当?时曹寅还特意询问孙文成,扬州织造府那边儿房子打扫干净了没有?能不能接驾?
没想到自己这位表兄弟如?此实诚,他就是把院子和房子里面打扫干净了,除此之外其他什么事都没干!
没有翻修院墙,没有添点花花草草,没有扩建织造府……也就是把一些窗帘帐幔换成了新的,除此之外屋子原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连门窗都没有上一遍漆水。
谁家这么实诚啊?!
李煦也忍不住叹气,他和孙文成是儿女亲家,以前光知道这个亲家与众不同,等到现在了才发现不是与众不同而是胆大包天。
你就让皇上住在这么破烂的房子里?不说把院子收拾的美轮美奂,好歹也应该有的接驾的样子呀,屋子里的桌椅板凳能不能弄点新的?那翘起来的地砖能不能弄平整了,别到时候绊倒贵人了……
几个总督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人拖长了声音,“曹大人,孙大人,李大人,三位当?初信誓旦旦的保证,说是能够接驾,可如今看着……”
就有一个府尹摇了摇头,“眼前所思所看,与接驾两个字相去甚远呀。”
其他人交头接耳,纷纷点头。
曹寅就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办砸了,“不知道诸位大人以为该如何?”
有人尖酸的说:“我等小官,哪能对这种事情品头论足,咱们又不是皇上身边的亲信人,哪能收拾得了这种摊子?”
还有人幸灾乐祸:“再有半天皇上的龙船就到了,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让皇上还在龙船上住着。”
李煦心中暗恨,把那些说话的人都记了下来,想着找机会好好的给他们的事情里面加点料报上去,让你们这会说话,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曹寅眯着眼睛想主意,孙文成就更无所谓了,神神在在的坐着,他能不知道要粉刷房子吗?不都是被银子闹的吗?主要是手里没钱,有钱绝对把事儿干的漂漂亮亮。
曹寅想着,这确实是自己做事不够周到,没提前问清楚,也没有提前来扬州这边看看,接下来不如?找一个盐商的园子接驾。
想到这里,他转头和李煦商量,李煦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半天功夫人家搬不干净,就算是搬干净了,咱们也要各处检查一下,更要收拾收拾,还要安排侍卫查看地形,如?今……时间不够呀。”
“兄长只管先去找,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我去跟皇上解释”。
按道?理来说,在扬州这片地头上应该让孙文成去办,可是曹寅这个时候不敢再把这件大事托付给这位表兄弟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龙舟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眼睛里,不少人站起来整理着衣服朝珠,看着江南三织造的眼神就带了明显的幸灾乐祸。
没想到船队的速度如此之快,李煦急忙看曹寅,曹寅一抹脸,这事……这事就这样了,估计今天会被骂个狗血喷头。
江南几省的官员将近万名,一起整理衣服朝珠,互相检查仪表,快速排队跪好。
第一艘龙船是康熙的座驾,高大威武龙旗飘飞,停靠在岸边没有动静。一排木板搭在码头上,后面船上的御前侍卫都穿黄马褂,踩着木板跳上码头组成队伍,负责安保。
这些人各就位以后,确认过?安全,康熙才出现在人前,一时间三呼万岁如?波涛一样滚滚而来。看得人心潮澎湃,听在耳朵中是震耳欲聋。
据说当?年刘邦去咸阳,看到始皇帝的车驾,感叹了一句“大丈夫当如?是也”。不知道这个传说是真是假。这会八阿哥是真的有了如?此想法,原来皇帝是如此的有权威,江南大员此刻已经匍匐在地,皇阿玛手?中掌握着生杀予夺,他们战战兢兢。这种感觉,让他心驰神往,让他神魂荡漾,让他迷醉不知归路……大丈夫当如?是也!
田蜜坐在船上从窗口向下看,看见康熙明黄色的龙袍已经在那些官员们中间了,把手?从扬丹的耳朵上拿下来,“好啦,他们不喊了,别怕了。”
扬丹点点头,伸出手让陈公公抱着他,从窗口向外看,嘴巴张的大大的,指着码头问:“江南啊?”
“江南可不是一处码头,这个季节的江南到处风光好,也不知道你这么小的年纪,将来记不记得江南美景呢。”
“娘娘,阿哥肯定记得,毕竟和京城风物不相同。”陈公公把扬丹放下来,已经看到有人端着衣服首饰进来了。
田蜜要带着扬丹进后边更衣,把旗袍换了穿一身汉家衣服下去见命妇,每次来江南,都是怀柔而来,必定要和气一些。
曹寅根本就来不到康熙跟前,他明面上才五品官儿,那么多二品三品的都在等着觐见,他这种五品官儿如今有一千多位,扔进人堆里真?的显不出来。
曹寅急得擦汗,李煦挤过来,“怎么办?咱们没法和主子爷身边的人说上话啊,要是皇上真?的住到织造府,那……”
曹寅和李煦都已经想到皇上的脸色黑成锅底了,而且还是熬药的锅底,又黑又苦。
曹寅擦着汗看了一眼大船,“如?今,要么找娘娘说一声,要么请几位爷说一声。”
李煦心中一动,听说这次有八阿哥,他可是替大阿哥来的,自己这个时候上去请安,把这件事说了,错的是他孙文成,黑锅不在于自己身上,阿哥肯定记自己一功。阿哥能趁着这个机会和皇上说话,抓住这个机会和江南官员富商见面……这是一个你好我也好的事儿,李煦忍不住说:“我去找八阿哥。”
曹寅没办法,点了点头,“快去快回。”
李煦钻入人群一会看不见踪影了。
孙文成走过来,“表弟怎么在这里?都排队等着觐见呢。”
曹寅不想理他,这还是表兄弟呢,简直是坑货,还不得有人说“老表老表,坑死拉倒。”但他是个读书人,说不出难听话,一肚子怨气只能变成唠叨,“表哥,皇上驾临这样的大事我早就跟你说了,你不是说要让皇上游西湖,开凿水路大兴土木吗?”
“说了,”孙文成点了点头,前面他是真的打算的,后来……“后来我做了一个梦,我把这些做完了,主子爷不高兴骂了我,后来再没来这里,反而在孤山行宫对付了几天。”
“一场梦而已!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表弟你别生气,要是真的惹怒了主子爷,只管推我出来,不管是摘了顶戴还是押回京城,我都认了。”
曹寅不可能让他戴着枷锁回?京城,为了家里的老太太也不能让孙文成的下场太难看。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都说我书生意气,你比我更意气。大哥去找八阿哥了,咱们指望着八阿哥求情吧。”
“八阿哥?”孙文成叹口气,“十年后找他还有用,他现在是个光头阿哥,说话没分量,这会不如?您去找皇贵妃。”
“嗯?”
“表弟你想,出了事儿,不找顶头管咱们的女主子,去找一个不管事的小爷,有用吗?”
曹寅惊得一身冷汗,今天大意了!大阿哥和太子爷轮番勒索的事儿就在眼前,八阿哥和大阿哥同出一门,如?果这个时候求他出手,太子怎么想?皇上怎么想?更要命的是李煦给了大阿哥一船银子,主子爷已经不高兴了。
他作为情报头子,直觉大舅子李煦和大阿哥互抛媚眼,但是,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它发生了,曹李孙三家已经联姻了两代人,甚至第三代也要联姻,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李家不仅仅是李家,更是曹家孙家同进同出的盟友。
“表哥,想办法赶快把大哥找回来,晚了就迟了。”
孙文成诧异的看了一眼曹寅,“这有什么,他去就让他去,我让你嫂子去拜见娘娘不就行了。”
曹寅一想这也行,到时候跟皇上解释太急了没办法,各位主子都求一求……李煦去见八阿哥的事儿爷不突出了。
孙文成让人把老妻叫出来,让她去见娘娘。
孙文成的妻子没见过?世面,不像李煦的妻子出身书香门第,也不像曹寅的妻子那样从小富贵。曹寅两任妻子,去世的那位是出自江南大族,不卑不亢。续娶的是李煦的堂妹,从记事起,李家过?的就是富贵日子,说场面话做排场事已经是司空见惯,人家就在这个环境里长大的。
孙家太太上船见了田蜜,被赐座儿以后,就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一会说家里破败,一会说老爷要请罪,一会说怕皇上怪罪,一会又说他们家老爷急的差点跳河——还是被曹寅逼的。
说前面的时候,田蜜以为是客气话,谁知道说到孙文成要跳河,田蜜就觉得不对劲了。
“到底怎么了?”田蜜语气加重,这几年有了点上位者的气势,这位太太吓得就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在她的丫鬟口齿伶俐,“我们家的亲戚曹大人说我们老爷不诚心接驾,说房子破财,没有添置新东西,也没有种几盆花草养一些禽鸟,所以老爷让我们太太来请罪,还说怕皇上老爷看了生气,请娘娘说说好话,住到盐商老爷们的院子里,给点功夫就让他们腾空地方,我们孙家感激不尽。”
孙文成的妻子一个劲儿的点头,“我们老爷这会差点跳河,都说他要下大狱了……”
说着捂着脸哭起来了。
田蜜转头看了看陈公公,陈公公立即弯腰领了差事,“奴才下去问问几位大人,真?是如这位太太说的那般,奴才先找皇上请示。”
田蜜点了点头,又摆着笑容让孙太太别急,先吃点东西。
陈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下船,他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利索的钻进人群,这会曹寅盯着御前,几位二品三品官员正在回话。
有个小太监来到他身边,“曹大人,小的是承乾宫的小李子,借一步说话。”
陈公公很快从小李子那里得到消息,借着给康熙送茶水的功夫亲自端着托盘过?去了。
康熙看他过?来,就知道表妹有话转给自己,悄声问:“有何话说?”
“得到消息,孙文成没有大兴土木,仅仅是打扫了屋子就准备接驾,听曹寅说,房屋破旧低矮,实在是不足以接驾,恳请今晚上移居名园……”
“不用,修建了几年的织造府房子能破旧到哪儿去,如?此就好。告诉曹寅孙文成,不必惊慌,按照孙文成的安排准备吧,请皇女眷下船,安排人送她和皇子过?去。”
于是田蜜就带着扬丹先上了轿子,让青鱼和陈公公亲自盯着三位皇子。
八阿哥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和李煦聊天,打发了来传信的太监,表示迟一会再下船,今日和李大人一见如?故,要多说一会。
可躺在船底的九阿哥正晕船,难受的吐了一路,十阿哥因为母亲去世一直处在悲伤之中,就陪着晕船的九阿哥,不乐意看外边的热闹。
九阿哥在船停了以后才好一点,换了衣服走了几步,还觉得恶心想吐,赶快喝水压了压,“真?受罪,也不知道一路受罪跑江南干嘛来了。要不是皇阿玛点了我,打死我都不来,把这机会让给五哥得了,他一直惦记着来江南看看。”
十阿哥坐着不说话,他好几天都是这样。九阿哥看了忍不住坐过?去,“老十,别难受了,你这样子贵妃娘娘在天上看了也不痛快。我来的时候拿了不少银子,咱们去金陵的寺庙给贵妃做法事吧。”
十阿哥抬头看着他,“真?的?”
“真?的,这就是我打算好的,我都在京城特意问过了,南方都有什么有名的大和尚有名的寺庙,我也问过了哪里的香火最盛。”他从枕头下翻出一个册子,“你看看,给贵妃做法事我打算花八百两。如?果不够就找人借,郭络罗氏有不少人在江南做官,肯定能借来钱。”
“钮祜禄氏也有。”
“再看看这个,我准备花二百两给五哥六姐十一还有恩和买礼物,江南的东西他们肯定没见过?,如?果银子不够,我去找皇贵妃娘娘借,她肯定给,大不了我给所有人都买,只要她把钱给够。到时候咱们就把给老四的礼物上吐口水,让他不分清分皂白的打你,他就不该打你,要动手也该是老七,他算哪一块的?”
十阿哥抓了抓脑袋,“也不是,你以后别拿这事说了,别管哪个做哥哥的,教训弟弟都是应该的。以后要是十一犯错了,难道我就不能教育了。”
“你要教训十一我不管,但是十一也不是人人能教训的。老三就不行,他算哪棵葱,就他那样子抱着十一就能摔了,如?此不上心叫他哥哥都亏了!不说了,接着看下面……”
十阿哥听着听着问了一句:“你说我给嫂子们带着土仪怎么样?也给侄子侄女们带点?”
“老十你没事儿吧,你咋想的?”
“就是,就是……”
“我知道了,贵妃的事儿嫂子们确实够仗义,这样啊,咱们以后分开,哥哥们是哥哥们,嫂子是嫂子。咱们可以对哥哥翻白眼,但是不能对嫂子不承情。”
老十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她们对十弟你有恩,就是对我有恩,到时候我和你一起记着她们的好。我找笔记下来,把给她们买礼物的事儿放到六姐他们后面。”
“九哥,你真?好。”十阿哥感动的眼泪汪汪。
九阿哥把头扭开,颇为傲娇:“滚开,跟个娘们一样,看见你这模样就烦,是个爷们别唧唧歪歪。”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宅家里的小伙伴,趁着天气好去外边看看吧。外边春天来了,很美的,如果是京城的小伙伴,可以去故宫看春景,据说承乾宫有一颗老梨树已经繁花似锦了。这个时候南方有很多赏樱圣地,想来人肯定很多,可以去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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