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订制品(1 / 2)
“变回男人的感觉非常好,尤其是,当你的男友目前还是个女人的时候。啧,光是想想和他的相遇,我都感到快乐加倍。”林槐感叹道,“不过为什么,我感觉……”
他捉起一缕垂在自己胸前的半长不短的头发:“我的头发,有点长?怎么,这是你为了赔偿刚才弄掉我的所有头发而给我带来的开业大酬宾活动吗?”
“哼!”木偶冷笑着哼了一声,它像是终于抵达了自己熟悉的领域似的,即使正用双手以爬向前方,也再次记吃不记打地得意洋洋起来,“你都死过一次了,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
林槐对它和善地微笑:“再废话,我也可以免费让你体验一次死亡的滋味。”
木偶:……
“……那是因为,贪婪棋盘只抽取人的灵魂。”木偶不情不愿地给出了正确答案,“你的灵体是什么样的,在棋盘里,你就是什么样的——当然,基于整场游戏的特性,最开始,你是以女性的形象而存在的……”
林槐大致明白了:“所以我现在所展现的,是我原本的模样?”
“是的,不过我没想到……原来这具身体不是你的啊?你的灵魂和你的身体,完全是两个模样嘛!搞半天,你居然是个夺了舍的煞,难怪这么变态……”木偶咕哝着,“我最开始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还以为那股阴气煞气是你兑换来的某种特殊能力。都怪你这具奇怪的身体,居然一点其他灵魂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灵魂存在过的痕迹?”林槐愣了一下,咂摸着这个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灵魂存在过的痕迹?”
见木偶不肯说话,林槐低低一笑,把木偶放在地上,用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诱哄道:“小朋友,不要记仇嘛……”
“别叫我小朋友!”木偶咬牙切齿,“我可大了!”
林槐从善如流:“好好好,大朋友。”
“……一般来讲,一个人类的灵魂,和一具人类的身体,是一一对应的。换言之,一个人类的灵魂在出生的时候必然依托于一具人类的身体,一个人类的身体在诞生之时,也会附着灵魂。这是一种绝无仅有的双向联系,它是刻入灵魂、深入骨髓里的,这世上没有比它们之间联系更紧密的事物。即使身体的主人死亡,身体里也会留下这个人的痕迹,就像是……”
“就像是?”林槐若有所思道,“就像是掉了漆的二手房?又或者曾经存在过的灵魂,就像是鞋子里掉不干净的沙砾?”
木偶:……
一切恐怖诡异的气氛因林槐这句话而消弭于无形间。木偶顿了顿,用力道:“可你的这双鞋,太合脚了,实在是太合脚了。它就像是全新的、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我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夺舍的痕迹,要不是因此……”
我才不会这么倒霉被你活捉。木偶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林槐:“有可能是我的打扫能力太强了,一键清空,水平远超自如保洁。”
木偶:“这不可能,我说过,沙砾一定会存在!一般来讲,鬼物带着被夺舍的身体,会表现得相当诡异。那是来自两方的互相抗拒,因此你会看见人在被夺舍之后,嘴歪眼斜、走路不稳。甚至有时候鬼物只是想尝试翻个白眼,却一不小心把整个眼珠子都翻了过去——”
林槐对此深有同感:“是啊,刚刚得到这具身体时,我也只是想交个朋友,对人笑一笑,没想到一不小心笑得太用力,整张嘴都因此裂开到耳根了……”
木偶:“……等等,你是欺负我没当过鬼只当过恶灵吗?!裂开到耳根的笑,怎么看都是故意的吧!”
林槐摊开手:“我只是想加速一下友情,信不信随你。”
木偶:……
“在厉鬼排斥身体时,身体也会排斥厉鬼。想要融合好却又不损伤身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失去所有的能力,成为真真正正的人类,甚至由于两者不断粗粝磨合着的副作用,最终形成的人还会比普通人更虚弱一些,就像……”
“就像安嘉和和比利王的婚姻?”
“就像安嘉和……等等,比利王是谁??”
林槐回答:“比利王是一名战斗高手,安嘉和也是。”
木偶深以为然,兴高采烈,且学到了一个新的修辞方式:“对,就像比利王和安嘉和那样!”
林槐看着重复着这个修辞的木偶,和它默默地击了一下掌。
“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林槐若有所思道,“假如这具身体原本属于另一个人,我如今应该是‘林槐序冷月葬诗魂’,而不是‘林槐序倒拔垂杨柳’?所以……”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所得到的这具身体,原本就是没有灵魂的!”
原本平静的黑白棋盘面晃了晃,然后又晃了晃。林槐端立于棋盘之上,他捂着脑袋,眼前不断出现光怪陆离的场景。
他仿佛看见了一具身体——一具没有灵魂、没有感情、只是维持着最基本的生理活动的身体,在日记上,麻木而机械地写下了一段毫无意义的文字。
这是一个深夜——悄无声息。宿舍里的所有人都在沉睡,几乎不正常地沉睡着。无论是会熬夜看综艺的邵玮、会通宵打游戏的路锦、还是会躺在床上背单词的谭熙若……
他们一个都没有醒来。
他顺着楼梯,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宿舍。宿舍门口,属于阿姨的门房枯燥地亮着,白亮亮,明晃晃。每夜都会在大门上锁之前坐在窗口前、中气十足地训斥着晚归的学生的阿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具身体走出宿舍楼,没有弄出一丝动静,路上没有遇见一个人。
大楼楼下的门卫室里还亮着灯,隐约可以看见保安的身影。身体越过门卫室,旁若无人地按下电梯,上了楼。
红色的数字一个个跳跃。最终,停在上了锁的天台。
天台门被打开,其上呜呜地吹着风,前面,就是空荡荡没有遮挡的楼沿。
“他”从楼沿上跳了下去。这具身体,一路上畅通无阻,仿佛背后携带着命运的安排。整个世界对它的视而不见与让路,似乎就为了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