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 高考?你不能去(2 / 2)
“你这孩子,怎么乱花钱?”阮秀芝看到那女士手表很是喜欢,她有多少年没戴这时髦物件了。
可一想到这是阮文花了大价钱买的,她又心疼,“早知道把你的工资也收了,我给你攒着。”
儿子的工资阮秀芝掌握着,阮文的则是由她自己处理。
一直以来阮秀芝都觉得阮文听话不会乱花钱,哪想到这随便一花一百多块钱就没了。
“票还有吗?回头咱退了去。”
阮文抱着阮姑姑的胳膊,“这是给姑你买的生日礼物,怎么能叫乱花钱呢。你看这手表多漂亮啊,我就觉得姑你戴上好看,哥你说对吧?”
周建明忙不迭的点头,“对,妈你戴上试试看嘛,买都买了。”
他也想弄块手表,可惜没钱。
阮秀芝瞪了儿子一眼,“你也跟着胡闹。”
周建明:“……”他顶多就是个起哄的,怎么能说胡闹呢?
阮文趁机给阮秀芝戴上手表,白莹莹的手腕金灿灿的表链,“真好看,等回头我再攒点钱,咱们家一人一块。”
阮秀芝把手表撸下来往阮文手上戴,“我还得下地干活,用不着手表,你戴着。”阮文坐办公室的,戴着好看。
“那你就放着,您再往我手里塞,我回头丢墙外面去。”
“丢什么啊,看我能不能捡到。”村长王大壮笑呵呵的进了屋,“阮文出差回来了啊。”
阮文不在的这三天,王家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说出来,挺丢人的。
知青大院那边,女知青的衣服丢了。
一开始几个女知青也没啥反应,就觉得被风刮走了,在周围找一下就好了。
没找到衣服,反倒是找到了几个可疑的脚印。
这下子,知青大院闹腾了起来。
段美娟嗓门大,“哪个杀千刀的偷了我的裙子?”
赵胜男也很头疼,“我的那件绣花的衬衫没了。”
丢的都是女知青的衣服,小队长朱向荣当即就觉得不对劲。
连忙让女知青去核查,看还有什么衣物遗失没。
另一边他让人去请村长王大壮过来商量这件事。
可巧王大壮到了知青大院就听到女知青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我丢了内衣。”
这话让村长觉得老脸一红,他娘的这是遇到流氓了。
王家沟可不能出这种丑闻啊。
王大壮眼里容不得沙子,既然村民有手脚不干净的,那就揪出来。
不然今天还只是偷女知青的衣服,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去偷摸人屁股?
“那后来呢?”阮文一脸关切模样,其实她知道这件事,小说里写了嘛,是隔壁村的陈二蛋路过,瞧到知青大院的门开着,就色从胆边生偷走了几个女知青的衣服。
“后来我在村里查了一遍没查到,就刚才你嫂子她娘家过来人说,他们村的陈二蛋昨晚被长虫咬了,说了一夜的胡话,嚷嚷着往后再也不偷女人衣服了。”
这就破案了。
是啊,就很简单的破案了。
小说里就提了那么几句,为的就是突出一件事——祝福福是福运在身被庇佑的,不能得罪她。
阮文想了想,自己之前也得罪了。
要是真有什么报应的话,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还能怎么着?
不过阮文又觉得奇怪,“可村长你为啥还特意来我家?”
陈二蛋偷了女知青的衣服,该罚的罚该关的关,和她家没关系吧。
王大壮摸了摸鼻子,“那不是因为村里人胡说,说建明是偷衣服的贼……”
“哪个王八蛋说的?我找他理论去。”周建明的暴脾气一下子上了来,这不是败坏他们家的名声吗?
王家沟绝大部分村民以王姓为主,周姑父建国前投奔亲戚至此,亲戚虽然死了,但周姑父老家也没了人,到底还是在王家沟扎根了。
周家和大部分村民没啥宗族关系,偏生这家还接连出工人,这让一部分村民眼红。
听说女知青丢了衣服,尤其是祝知青丢了内衣后,就有人想起之前周建明对祝知青耍流氓,说周建明许是那偷衣贼。
流言是止不住的,王大壮以为周建明知道了,所以得知真相后先来解释,哪曾想周家人压根不知情。
阮文把人拉住,“整天就知道跟人打架,你后半辈子想在监狱里过是吧?”
这一嗓子,把周建明给吼住了,他最怕家里的这俩女人。
阮秀芝看了眼儿子,恨其不争,“还不如你妹懂事,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
周建明:我委屈,但是我不说。
村长瞧阮秀芝姑侄俩都是讲道理的,连忙保证,“这件事是我之前没处理好,先给建明道歉了,回头我去好好跟其他人说,往后要是谁再说闲话,我肯定从严处理。”
“村长这话说的是,我哥一个大男人无所谓,但是祝知青可是城里来的姑娘,名声可不能被我们家给毁了,要不然我们可赔不起。”
村长觉得阮文这话意有所指,他挺直了腰板说话,“谁的名声不是名声?都不能被人说闲话。”
老乡们善待知青,也不能由着知青骑到自己头上来。
“建明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村长忙着去处理,阮文的心情却有些低落,原主后来被人糟蹋了,可小说里只提了那么一句,压根就没说是谁。
她连还原主公道这件事,都做不到。
阮文失落了片刻,很快又是振作起来。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纠结只能徒添苦恼。与其耿耿于怀,倒不如想办法改善一家三口的生活,等回头寻一个合适的机会,把阮姑姑接到城里去养老。
看阮姑姑结婚时的照片,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娟秀美人儿,不该整天在农田里忙碌,被繁重的农活压弯了脊背。
……
自从被阮文泼了两盆水,段美娟一心想找个机会收拾她,之前女知青丢衣服这件事,段美娟有心想要利用,反正偷衣服的贼找不到,让周建明沾染一身骚被人指指点点的,也挺好。
阮文不是向来和周建明兄妹和谐吗?顶着一个流氓的帽子,够阮文他们家喝一壶的了。
可这事还没发酵起来,偷衣服的贼已经找到了。
段美娟很是郁闷,一晃到了十月下旬,也没能找到什么好机会,反倒是她快被这枯燥无趣的农活压垮了。
前些天寒露,村里的冬小麦全都种下,然而农活不会因为种了麦子就消停。今年还有最重的农活——剥玉米。
总不能把玉米棒运到粮所里去交公粮吧。
接连剥了几天的玉米,段美娟觉得原酸背痛,尤其是一双手那都不是自己的了。
困又累,偏生到点村里的广播响了起来,吵得人只想捂着被子。
同一个房间里,祝福福已经在起床,她端起脸盆出去打水洗脸的时候,忽然间听到大喇叭里播放着的新闻,“……新华社消息,高等学校招生将于今年进行改革……高等学校的招生工作,直接关系大学培养人才的质量,影响中小学教育,涉及……”
脸盆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吵醒了房间里的其他三个人。
段美娟有起床气,直接嚷了起来,“祝福福你还让不让人睡觉?”
倒是赵胜男虽然也一脸不满,但看到祝福福泪流满面,她下意识地问,“怎么了?”
“刚才广播里说,恢复高考了。”
迷迷糊糊睁眼的王春香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两分钟后,整个知青大院沸腾了。
“真的假的?”
“祝福福说她听到了广播,对咱们看报纸,过会儿革委会的人会送报纸到老支书那里,我们去要份报纸。”
“对对对,报纸总不会胡说吧,我去等报纸!”段美娟第一个跑出去。
《人民日报》头版头条:《高等学校招生进行重大改革》。
《人民日报》头版刊登社论《搞好大学招生是全国人民的希望》。
从早到晚,中央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都有恢复高考的重磅消息。
同一个消息,借助无线电波让神州大地的年轻人陷入沸腾,享受着同样的喜悦。
尤其是下乡的知青们。
段美娟激动地抹了把眼泪,“那咱们是不是都能回去参加考试了?”
回城,这是多少知青的梦想?
然而对绝大部分知青而言,这个梦想又是如此的遥远。
66年停止高考后,71年又有了推荐制,也就是所谓的工农兵大学生。
工人、农民、士兵都有机会被推荐去上大学,但这些名额被大部分干部子弟拿走,因为干部子弟下乡当兵同样具备了工农兵身份。
段美娟他们关系不够硬,始终拿不到这个推荐名额,没办法离开乡下。
现在不一样了,恢复高考,她可以通过考试去上大学了。
“不清楚,等明天再看报纸怎么说。”
《人民日报》只是宣布了恢复高考的消息,但还不清楚具体的政策。
沉浸在喜悦中的知青们这天没有去剥玉米,王大壮也没管,不来上工也没事,没工分就是了。
第二天一大早,知青大院的人就蹲守到了新的报纸——
“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毕业生,只要符合条件都可以报考。”这是白纸黑字,不再只是广播里的声音。
朱向荣的声音慷慨激昂,“不过我看了下,我们应该只能在本地参加高考,管他呢,能考试就行。”
“就是,我终于可以回去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直到魏向前提出一个问题,“我们怎么复习?”
高考肯定得准备,他们白天干活晚上复习没问题,可关键是他们连书都没有,怎么复习?
这是个大难题。
刚才还兴奋的人,啥时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都蔫了。
知青们下乡会带书,但大多数都是文学方面的著作,谁会带几何、代数这类的书啊。
“从哪里搞书呢?”段美娟嘀咕了起来,她忽的想起了什么,“对了王春香,你这里是不是有书?”她记得头段时间看到王春香翻看一本几何书。
没错,就是几何!
其他七个人的目光登时聚集在王春香身上。
段美娟当即上前握住王春香的手,“咱们一起下乡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也算同甘共苦了,你可不能藏私。”
所有人的希望,都压在了王春香的肩头。
这个向来被人看不上的小知青,现在倒是众人瞩目。
王春香不太适应这热烈的目光,她宁愿自己像之前那样遭受冷遇。
“没有,那不是我的书。”王春香小声说了句。
“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这还不是藏私是什么?段美娟没好气,“你不想借就直说呗,自私自利。”
“你……”王春香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她想要辩驳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气得跑开了。
赵胜男气得想打人,都指望王春香的书呢,结果人被段美娟气跑了。
“你少说一句能憋死吗?”
段美娟小声哔哔,“难道我说错了吗,她明明有书却不借给我……”
魏向前摇了摇头,“算了,那书不是王春香的。”
“魏向前你这话什么意思?”朱向荣问,“难道是你的?”
“不是,应该是阮文的,王春香最近一直找阮文请教问题。”
“她一个乡巴佬,懂……”被其他人齐刷刷的瞪了眼,段美娟不甘心的闭嘴。
可她依旧不服气,“阮文就乡下联中毕业的,能知道什么?我看请教问题是假,看人是真。”
周建明是工人,拿着工资,王春香想找他当长期饭票,也不是不可能。
知青在当地嫁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隔壁村就有。
“行了你少说句。”赵胜男不满地瞪了眼,“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找阮文借书?”
书到底是要借的,可谁去又是个大问题。
八月份的时候,段美娟被阮文泼了两盆水,她肯定是不行的。
周建明他妈又不喜欢阮文和知青们有来往,赵胜男想了下,“要不福福你和老魏去借书?”
祝福福口碑好,魏向前办事妥当,比较受村里人欢迎。
这个安排魏向前没什么意见,但祝福福有些迟疑,“我……”
赵胜男打断她的话,“你一向运气好,肯定没问题的。”
祝福福还是不太确定,“那我试试看吧。”上次阮文把她骂哭了,祝福福心有余悸,但是出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小心说话,应该没事吧。
毕竟上次是段美娟招惹阮文在前。
……
“借书?”阮文一脸的错愕,“可是我没书,没法借给你们。”上次去省城,阮文把一套书送给了黄厂长,手上倒是还有几本,但凑不齐一套。
祝福福小声说,“之前王春香看的几何不是你的吗?”
“是啊,不过我把书送人了。”
祝福福惊呼出声,“啊……”这么珍贵的书,送人了?
“阮文你故意的是吧,你就算有书也不会借给我们对不对?”
虽说知青大院派出了祝福福和魏向前两个人,但其他人也不放心,就在周建明家院墙外等着。
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结果阮文竟然矢口否认,段美娟第一个忍无可忍冲了进来。
“你明明有书,却不借给我们,是故意跟我们作对对吧?”
“对啊,就你这态度,我就算是有书也不会借给你,这不很正常吗?”
段美娟气极,“你……”
魏向前把人拦在身后,“阮文,我们不白借书,可以给你钱。”
给钱?
阮文笑了起来,“魏知青哪来的钱啊,你父亲疏于职守造成了工厂事故,担惊受怕之下自杀身亡,导致工作岗位都没办法留给你。你母亲没有工作,平日里给人浆洗帮忙赚一点点家用勉强维持生活。你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要养活,你哪来的钱?我同事郭安娜支援你的吗?”
这次,阮文再没留余地,直接戳穿了魏向前的面皮。
两辈子都吃软饭,魏向前可真有能耐。
其他几个知青也都知道魏向前家的情况,但听到阮文这么冷嘲热讽,又觉得怪尴尬的。
段美娟没想到,老好人魏向前都被阮文怼,“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了,说点实话就受不了了吗?是你们来求我,别说你们买不起,就算是出得起价钱,我也不卖。”
“你还说你没有书!”段美娟就知道,阮文是故意的!
祝福福也听了出来,她迟疑了一下,跟阮文分析利弊,“阮文,如果之前得罪了你,那我向你道歉,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如果你有书的话,能不能借给我们,将来我们考上大学,也不会亏待你。”
这话别人说出来阮文觉得是场面话,或许会信。
可祝福福说出来,她一个字都不信!
原主要不是为了救她,会经期下水落下宫寒的毛病?
要不是因为这病症,又怎么会着急忙慌的嫁给图她钱的魏向前?
原主一家两死一疯,悲剧源于祝福福,可这个曾经受了恩的人,在衣锦还乡后看到疯了的周建明又做了什么?
不过是听了那么一句,然后继续和老乡们闲话家常。
全然忘记了原主当初的救命之恩。
将来我们考上大学也不会亏待你。
呵呵。
这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许是阮文脸上的嘲讽意味太过于浓烈,祝福福蓦然心虚,也不敢再说什么。
段美娟看着极为不爽,“你又不考大学,留着那些书有什么用?做个顺水人情不好吗?”
阮文冷冷一笑,瞥了一眼。知青大院里的八个知青来了七个,就差王春香。依照阮文对那个小知青的了解,怕不是这会儿正躲在哪里哭呢。
而这七个知青,有的皱着眉头,有的心有不甘,有的面露怨怼。
段美娟情绪最为明显,不屑全都写在了脸上。
“谁跟你说我不考大学?”
“你考大学?”段美娟的腔调都变了,她一脸的不能置信。
其他几个人也都有些惊讶。
尽管阮文以工人的身份可以考大学,可没有人觉得她会去参加高考。
乡下中学什么教学水平大家都心里有数,阮文哪来的胆子去参加高考,她以为考试的时候会有人帮她吗?
“我怎么就不能考大学?”阮文报纸看了,广播听了。高考的相关讯息她掌握的要比这些人齐全。今天周末,她正打算跟周建明还有王春香说参加高考的事情,还没商量呢,这帮知青就来了。
魏向前和祝福福的虚伪,段美娟的蔑视,其他人的难以置信,这些全都被阮文收入眼底。
院子里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静谧,直到阮秀芝进来,“知青同志们也在啊,怎么都在院子里说话,进屋去说。”
她抱着个箩筐,里面有剪裁好的鞋样。剥了六天的玉米,今天村里人也休息,忙活自家的事。
“不了不了。”没能借到书,还一个个吵了起来。朱向荣碰了一鼻子灰,他有些烦躁。
书是人家的,就算不借他们也没辙,“婶子你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段美娟很是不甘心,等看到阮文指了指院子里的洗脸盆,她又跑得比谁都快。
阮文就是个泼妇,她是受过教育有素质的人,绝对不能和阮文一般见识!
只是等她出去,其他几个人都没了踪影。
他们怎么能这样?
段美娟气得跺脚,看着身后的周家小院,她迟疑着,一时间踟蹰为难。
阮秀芝左手端着箩筐,右手拉着侄女往屋里去,“穿那么少,别冻着。”
“没事。”
进了屋,阮秀芝倒了杯热水,让阮文喝水暖暖身子。
“今个儿是霜降,天冷了多穿点,别光想着好看不肯穿衣服。”
“我哪有。”这年头衣服也没见得多好看,穿啥不一样?阮文从来不挑剔。
闲话了两句阮秀芝看了眼侄女,其实阮文眉眼间更像是她嫂嫂,明眸善睐顾盼生辉,要是打扮起来肯定很好看,比祝知青她们还好看。
“文文,你刚才跟祝知青他们说什么呢?”
“哦,他们来找我借书。”阮文笑了下,魏向前和祝福福都跟她有仇,阮文不想做这烂好人,不借就是不借。
至于段美娟,明明有求于她,却还一副看不起她的模样,哪来的臭毛病。
下乡都没整治好,那就多再乡下呆两年好了,反正段美娟这次本来就没考上大学。
“借书?”阮秀芝刚才模糊听到了句,不过有外人在,她没说。
阮文点了点头,“姑,你也听说了,大学开始招生,高考恢复了。”
正式消息传来,阮文也把自己埋在心底的想法说出口,现在她郑重的宣布,“我要高考。”
“不行。”
突如其来却又是坚决的声音让阮文呆愣在那里。
阮秀芝也被自己惊着了,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是成为一个淑媛,后来种种缘故嫁给老周,阮秀芝收起了往日里的娇生惯养,让自己成为一个农妇。
但和那些大嗓门的农妇不同,阮秀芝向来温声细语。
忽然间拔高了的声音也把走到堂屋门口的段美娟一跳。
周家婶子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屋里。
阮秀芝紧紧抓住侄女的手,一字一句道:“你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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