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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姐的经济状况当然有改善,但她个人条件在这,就算靠学校给她画的宣传单起死回生了一段时间,想要咸鱼翻身,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经过这次打击,想必金小姐也看清了这一点。
她前所未有地勤快起来,从舞厅下班后的白天也不闲着,经常好多天不见人影。就连常年在自己屋里长蘑菇的于太太都说,也不知道她天天早出晚不归地在忙活什么,简直成了这栋小楼里最神秘的人。
春妮这个月也只碰到过她一两回,有一回听她说,她物色到了几个不错的对象,如今正在一一接触,一一排除,争取在过气之前找个好人上岸。
金小姐也承认,那几个“好人”嘛,他们家里都是有太太的。
她如此坦言相告,春妮真不知道自己帮她是对是错了。
她帮金小姐是指望她趁自己没凉多捞点钱,或是学个技能什么的,哪怕是挣点丰厚的嫁妆,找个为人踏实的男人嫁了呢,可没想过让她去当小三!
夏风萍一贯的心怀大爱:“你这么想,至少这次出手帮她免去了坠落深渊的命运。你是为了救人。救人总不会错吧?”
话虽如此,可她真的救了金小姐吗?金小姐要走的这条路,真的后顾无忧?
她将自己的烦恼告诉给常文远,这人用下面这席话打发了她:“对了,我有件事没同你讲。这次我来找你,伯父告诉我,现在海城外国人多,你至少得学一门语言。他想建议你学英文,我来之前,他正找人买英文词典。”
他露出个“你好自为之”的神色。
春妮顿时头大如斗,什么“金小姐该不该帮”这种事当即抛到了九天云外。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是有点不经说,白天春妮才跟常文远说起金小姐的事,晚上下班回家,就看见金小姐站在门口等她。
“我要搬走了。”她请春妮进屋,说是有东西给她,结果进门扔出这个消息。
春妮想起她这段时间忙活的事,问道:“你要搬去哪?”
“在法租界,”金小姐一脸的扬眉吐气,脸冲着灶披间开声:“丽莎公寓呢。姐姐要嫁人了,来请你吃糖。”
这会儿灶披间只可能有于太太一个人,她这是临走都不忘让于太太不痛快。
春妮可不愿意当夹在当中间,当她们俩的炮灰,拉了脸要往外走。
金小姐拉住她,抛下几句诸如“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记得到丽莎公寓来找姐姐”“姐姐七天后定在海都大酒店办席,到时候妹妹可记得要来”等话。见春妮眼神愈发冷淡,冲她小声讪笑两声,关门把春妮推进了屋。
反正她就要走了,春妮不差这点时间看她表演。
金小姐不知为何,见着这小姑娘的神色,心竟是有点虚,干笑两声,从柜里取出个礼盒:“一直说要谢两位妹妹帮我,偏巧这些日子总碰不到一处。如今我要走了,这点心意,你们可要收下。”
春妮跟好吃的没仇,看在这一盒子高档糖果的份上,神色松了松:“我们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
金小姐只当她在说客气话,从坤包里取出两张请柬:“还有七天后的酒席,定在下午六点钟。这是你和夏小姐的,别忘了带着弟弟来给姐姐我撑场子啊。”
她还真准备办酒席?
难道真有个正正好的单身汉要娶了她?
春妮接过请柬,扫了一眼,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总归是相识一场,她说:“我上回说的话,仍然是有效的。金小姐,要是你以后有空,想学点东西,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帮你联系学校。”
前头常文远跟春妮说过,张鹤年先生开设了好几个帮助难民学习工作技能的学校。学校有低级班和高级班,低级班只对难民免费开放,学的是卷烟丝,裁纸盒子,踩缝纫机,餐厅礼仪,缫丝选茧等初级技能。高级班则教授些简单的字,中文外文都有,以及打字班,速记班,财务班等需要有基础的课程,这就要交些费用了。
金小姐搬得很快,第二天春妮回家时,看见詹姆斯在往外张贴招租的广告,她的屋子已经空了。
春妮在金小姐的空屋子前站了站,叫住詹姆斯:“你先别贴广告,这房子我租了。”
她早就嫌住在阁楼上地方小,每天搬上搬下烧饭也不方便。只是这一带房子着实紧张,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拖到今天,总算有一间空房子了。
春妮昨天从金小姐那出来时问过吉拉太太,金小姐住的这间后厢现在一个月的租金是十八块。十八块钱比她原先房子的两倍价还高,再加上每月巡捕房,水务局的摊派和其他费用,要二十来块钱呢。但金小姐这间房临着天井,旁边是楼梯,楼梯再往旁边走就是灶披间。不临街不吵人,出了门还就是大街,地段相当的优越,根本不愁租。夏风萍听春妮一说,就心动了,极力鼓动她租下来。她说阁楼里冬冷夏热,夏天热大伙还可以睡阳台克服,可冬天天气湿冷,这块地方又是临江,房子朝向还靠北,她和夏生都要长身体,长时间睡在这样的房子里,对身体不好。又说考虑到这间房子的租金的确高昂,自己也可以承担一些房租,或是用春妮付她的工钱代替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