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穿过夜雾晨曦和大海[1](2 / 2)
她居住的小屋周围加剧了人员把守。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她的仆人也增多了,她的身上爬满淤青,一块未散,一块又?起,手掌心痛得无法平摊开,一整天都是蜷缩着。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过了多久才结束,好像是一个月,可是像是过完了一生?。
终于在仪表举止合格的那?天,父亲亲自来?接她了。
□□了她一个多月的老仆们替她换上了好看的衣服,梳上了发髻,连手指也熏上了香,可她因为手心每天都要挨很多下打,痛得蜷缩着,老仆便硬生?生?将她的手掌抻开,牵扯到了受伤的皮肤,她痛得皱眉。
也只是皱眉。
一个多月体罚不断的日子,她对疼痛的忍耐度早已上升了不知道?多少,起初还会落泪的疼痛,现?在已经可以面无波澜地忍受。
这个时候,她终于再次见?到了她的父亲。
他从外面高高的屋檐下走了进来?,只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是谁给她挑的这件衣服?”
有个仆人胆战心惊地站了出来?,“是……是我。”
她的父亲眼皮也不抬,淡淡说道?:“拉出去。你们给她换件蓝色的衣服。”
他身后的侍从迅速拖着那?个女人出了屋子,还未听?到惨叫,声音就卡在了喉咙,人头落地。
在场的仆人俯身应声,她们迅速给她换了衣服,脸色更为肃穆恐惧。
最后,她被?送出了院子,坐进了黑色的车里。
脚下踩着的木屐不太习惯,坐上车之后才觉得脚放松了许多。
耳边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血肉钝开的割裂声。
她回头往窗外看去。
已经缓缓驶出院子的玻璃窗里,她看到她刚刚走出来?的那?个院子,□□了她一个多月的仆人们,刚刚服侍着她穿衣打扮的女人们,被?押着跪在院中,嘴巴都用布条塞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们被?死死摁着,动弹不得,却还是死命挣扎,是人类本能的求生?。
站在她们身后的侍从举起刀。
血液溅满了整个黄昏。
头颅远远的滚落,眼睛仍然是睁着,保持着死前的绝望和?震惊,她们可能也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死期。
她久久僵持着回头的动作?,那?一幕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冰凉得似乎血液停止了逆流。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杀人,就是如此血腥的屠杀。
她听?到自己的脑子嗡嗡直响,车驶出了好远好远,才从残存的意识里找回一丝思维,也顾不上副驾驶上坐的那?个让她害怕的父亲,她不由问道?:“为什么要杀她们?”
这一次她的父亲没有直接用东西砸她,语气却很冷漠,听?不出一丝杀人的不安,“五条家?不知道?你一直养在乡下,他们以为你身体病弱,养在分家?的别院里。这些?人伺候了你这么久,知道?你是从乡下接回来?的,难免会说漏了嘴。”
她大概听?得出,父亲很忌惮五条家?。
但她还是不理解,“她们不是你的仆人吗?她们不会听?你的话吗?”
他冷笑了一声,“死人才是最听?话的。”
“……”
“你也是,到了五条家?,给我老实一点,要是暴露了你从小不是在一世家?分家?别院长大的,我会让你比她们的下场痛苦一百遍。”
“……嗯。”
那?天的她,不再对温暖的家?有所期待。
回到一世家?的这一个多月,磨灭了她对亲人的所有希望,她的父亲,在这一刻,又?亲手掰碎了她对亲人的最后一点渴望。
下了车,她被?交到了五条家?的仆从手里。
她回头看了一眼父亲,那?个时候想的是,如果她的父亲看她一眼,哪怕只有一眼,她是不是都不会那?么绝望?
是不是就还会对爱再继续保有一份期待?
可是没有,她的父亲连车都没有下,隔着车窗上的防偷窥膜,她连他的轮廓都看不清。
她以为自己会哭,会像刚刚被?接回一世家?的时候那?样,一遍又?一遍哭着问自己,为什么父亲不喜欢自己,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她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没有一滴眼泪。
五条家?的仆从牵着她穿过院落。
已经是黄昏落下后的傍晚,天际的光线一层又?一层被?收进云里,屋檐上悬挂着的灯亮了起来?,将光线洒在地面上。
她如同木偶一样行尸走肉地跟在仆从后面。
眼前却忽然划过一线清亮。
她怔了怔,抬眼看了过去,竟然在一丛花草里看到了几只萤火虫。
就像……她是田野间看到的那?只萤火虫一样,银白?的光,很漂亮。
五条家?的仆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笑着问:“一世小姐喜欢这个花吗?”
铃怔了怔,缓缓看过来?,胆怯地问:“你……是在问我吗?”
在一世家?的一个多月里,她身边的仆从每个都又?凶又?严厉,除了□□礼仪仪态的时间,从来?不会跟她说多余的话题。起初,她还会找她们聊天,以为她们只是跟她不熟才不说话,后来?被?打了手心才学乖了,再也没有尝试过跟她们聊天。
因此她以为这是仆从的规矩,是不跟别人闲聊的。
五条家?的仆从笑得亲和?,“是呀,这里只有我和?一世小姐。”
好一会儿,铃才摇头,“不是,我是在看花丛间的萤火虫。”
“原来?如此……原来?是萤火虫。”仆从恍然一般地笑了起来?,“之前悟少爷也喜欢看这一片的花,我们以为他是喜欢这种花,于是又?多种了很多,可是他还是只看这一丛花,今天才知道?,原来?是在看这一丛花的萤火虫。”
悟少爷。这个名字她大概知道?,这个就是跟她订下了婚约的人。
她就是因为这个婚约,才没有在一出生?的时候被?父亲处死,也是因为这个婚约,才从一世家?送到了这里。
仆从似乎还打算说什么,忽然噤了声,躬身朝着前方喊道?:“悟少爷。”
她发誓,那?一刻她真?的只是好奇。
真?的真?的只是好奇,她想知道?那?个身份尊贵到只是和?他订下婚约就可以保她一命的人长什么样子,她想知道?自己妈妈的朋友的孩子长什么样子。
她真?的只是好奇。
冗长的长廊,身穿蜻蜓和?服的男孩站在屋檐下。
他的头发像月色织成的银线,在傍晚落下的风里微微吹拂,露出额头下一双湛蓝的眼,像天空,像大海,像山野里漫天的星辉,像静止了的湖泊,像她认知里所有美好的东西。
屋檐上挂着一个风铃。
他正抬头看着那?个风铃,听?到仆从的声音,低头看了过来?。
她的好奇脱口?而出,“刚刚是风在摇吗?”
话一出口?,她猛然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一个多月的□□里,老仆千叮咛万嘱咐,没有到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插嘴,也不要贸然提问,五条家?是大家?族,会被?认为是没规矩。
她低着头,眼睛闭着,没有敢再去看那?个身份尊贵的人,只有自己因为恐慌而跳动不止的心脏,还有祈祷着五条家?对于没规矩的人惩罚不要太重。
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他的回答。
他说,“不是。”
“是铃摇。”
他随后又?问她旁边的仆从,“她就是一世家?养在分家?别院里的那?个非术师?”
“是的,悟少爷,您不是都知道?吗?”
“我只是觉得好笑,一世家?的术式没有多厉害,但是术式继承是百分之百,在术式继承率上,倒是比御三家?都要强,只是没想到,这次倒是出现?了一个没有继承术式的非术师,还一直放在分家?养大。”
仆从有些?茫然,不知道?悟少爷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一些?大家?众所周知的东西。
下一秒,仆从看到悟少爷走到了一世家?小姐的面前。
那?双眼向来?静如止水,无波无澜,这一刻更像是冰封的湖面,没有一丝温度,“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
他淡漠地放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她胆战心惊地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银白?浅色的发梢吹拂在即将暗下去的天色里,像坠入黑夜前的风筝线,是她在黑色的天空里唯一可以抓住的一根线。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两三章吧
这个回忆
尽快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