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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决定要去盐镇了,孟溪想与师父道别,故专门请来家中吃饭,正好叶飞青休息,也一并请了来,随行的还有梁从嘉。
“你好端端的怎么要去仙游楼?”梁从嘉十分不明白,“祖父说你累了,难道去那边就不累了吗?”
孟溪不知如何解释。
叶飞青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帮着道:“那边离她家近,师妹可以每日归家。”
“是吗?那你也要记得经常来京都呢,我跟祖父都会想你的!”
“好。”孟溪答应,如果她真的长时间不回来,恐怕孟深也会跑去盐镇将她带走的,所以她隔几日就得回一趟京都。
梁达倒是没说什么,他向来都随徒弟的心,只道:“无论在何处,你莫要放弃做厨子便行。”
“我知道,师父,今儿请你来,就是为让师父尝尝我新想出的一道菜。”
梁达眼睛一亮:“快去端来!”
孟溪便走去厨房。
临近中秋,湖中的螃蟹也长得颇为肥美了,她做得这道菜便是用了螃蟹的肉。
梁从嘉第一个忍不住,探头去瞧。
只见那是一碗汤菜,闻着味就知是鸡汤,汤内放有蘑菇,笋片,芫荽,除了这些外便只剩圆子。两种颜色的圆子,一色淡绿,一色淡黄,好像落入河中的珍珠般玲珑。
孟溪将筷子给他,梁从嘉迫不及待夹了一只吃。
淡黄色的圆子一入口,浓浓的蟹味便在口中爆出来,那是种极为独特的鲜美,在这鲜美中还夹着丝脆甜,他仔细品尝后叫道:“你在里面放了藕……唔,还有些别的什么,”招手道,“祖父,你快来吃。”
姜是老的辣,梁达吃下一只后,斜睨孙子:“白吃老子这么多菜,里面放了蛋黄尝不出吗?”
“啊,原来是蛋黄啊!”梁从嘉恍然大悟。
孟溪又去端了别的菜来,不可能招待别人吃饭只有一道菜。
叶飞青此时也坐下了,他吃出另外一种蟹肉圆里,孟溪放了蛋清,豆粉,姜汁,那又是不同的滋味。
“师父,这道菜可以算作师妹自创的吧?”
听到这话,孟溪紧张的看向梁达。
梁达摸摸胡须:“螃蟹的做法有很多种,你这种虽然繁琐了些,却也别有风味……名字叫什么可想好了?”
“叫二色蟹肉圆。”
“好好,不错,名副其实,”梁达笑了,“你现在还欠我五道自创菜。”
得到师父认可,孟溪高兴极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她又去盛饭,四人言笑晏晏。
等用完饭,叶飞青帮着她收拾碗筷。
“师妹,你是打算一直待在盐镇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
孟溪晓得他的意思,忙道:“师兄,你还是留在醉仙楼吧。”
叶飞青一怔,孟溪的意思,是拒绝他了吗?他心头蓦然涌起一阵苦涩,还有一些迷茫——如果他再也见不到孟溪了,那他心底的那种空茫感如何填补?
“师妹,我便让你如此讨厌吗?”
孟溪的脸微微一红。
如果她没有义兄的话,也许今世真的有可能会嫁给叶飞青,她真的不讨厌他,但现在,不可能了。可要她将自己跟义兄的事情说出来,她又说不出口。
“师兄你为人很好……”她斟酌言辞,“凭师兄的条件一定可以找到更为合适的姑娘。”
“我就喜欢会做菜的。”
“世上女厨子也不少吧?”孟溪侧头看他,“师兄你不去别处看看,怎么知道呢?”
她仰着头,眸色清亮的如同一汪溪水,叶飞青脑中忽地闪过一个身影,那个人曾经也这么跟他说过,“谁说世上没有女厨,你自个儿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像湘东,晋州,就有很多女厨。”
那个人的眼睛跟孟溪一样,非常的漂亮。
叶飞青一阵晕眩,手忍不住撑在桌上。
“师兄?”孟溪看他似乎不舒服,急忙问,“你怎么了,师兄?”
“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他忽然低声道。
那声音难得的竟是含着乞求,孟溪的心咚的一跳,险些就答应了,但她怎么能答应?
她既然已经喜欢上义兄,就不可能再喜欢别人,孟溪微微拧了拧眉:“师兄,你别钻牛角尖,其实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我这个人除了厨艺外什么都不会,像师兄你这样的,大可以找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才貌双全的姑娘,等你遇到了,自然就会把我忘掉的。”
把她忘掉……
叶飞青听着她的话,脑中那个身影越来越是清晰了,她折磨了他许久许久,却始终是朦朦胧胧的,他一直以为她是孟溪,但现在……他终于看清楚了。
那个姑娘穿着青色的襜衣,生得十分秀丽,但眉宇间却隐有英气。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一身的血迹,被匪徒追杀,是他救了她,当时他以为那是个少年。那少年为了报答他,做了一顿饭给他吃,后来就在军中安顿下来。
渐渐的,他发现自己不对劲,对这少年越来越是关心,甚至在梦里都会梦到,他以为自己得了怪病,直到有一日无意间发现原来那是位姑娘。
后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二人时常偷偷相会,他原本想等打完那场仗就把她领回家,告知父母后成亲,结果天意弄人。
那场仗打得格外惨烈,他一心想着力挽狂澜,他救了满城百姓,却唯独没有护住她,尽管她一点儿都没有怪他,临死前甚至还安慰他,鼓励他……
一口血从叶飞青口中喷出,他感觉浑身都在承受着剧痛。
这样子把孟溪吓坏了,叫道:“师兄,你怎么了,你病了吗?师父,师兄他,吐血了!”
梁达急忙跑过来。
“飞青?”
“我没事,”叶飞青摆摆手,“我只是有些不舒服,师父,师妹,我先告辞了。”
他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去。
梁达怎么能让他这么离开,上前扶住他:“乱跑什么,我带你去看大夫!从嘉,你自个儿回去,阿溪,你别着急,飞青他看过大夫应该就没事了。”
孟溪却不能什么都不做,她甚至怀疑是自己说的话伤到了叶飞青,极为愧疚,便跟着一起去看了大夫。
晚上孟深回来后,就见她神色不太自然。
他们二人自从说开之后,她哪回见到他不欢喜的?孟深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孟溪低声道:“今儿我请师父师兄来吃饭,结果叶师兄竟然吐血了。”
孟深心头一惊:“他病了吗?”
孟溪摇摇头。不是病,那怎么会吐血?他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