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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信上僵硬但工整的字迹,凯文的眉越蹙越紧。他看完了第一页,翻到第二页匆匆一瞥,又翻开第三、第四页……最终,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太阳穴,将目光转向同伴,才发现蒂米把皮甲拿颠倒了,正单腿站立,伸着脚丫子,丈量着左肩开口与领口,研究着哪一处才是裤腿开口。
凯文好笑地架住青年,以防其摔倒,随后道:“你拿反了,那个大口子是用来露出脑袋的。”
蒂莫西听了,跃跃欲试地重新摆||弄着,他对人类的服饰也很感兴趣。凯文看着他前后穿反了,再次予以纠正,一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悠然姿态。
当蒂米终于正确地穿上那套褐色的皮甲时,一只麻雀飞来,在他的头顶落脚。显然,那头乱发看起来就像个鸟窝。青年呆住了,一时间不知是驱赶鸟儿好,还是让它休息一会儿的好。
“喵呜~”黑豆趴在石英的背上,冲着青年懒洋洋地叫了一声。
麻雀受灵感猫的惊吓,立刻展开翅膀,“扑楞楞”地飞走了。凯文忍着笑意,为同伴将微卷的黑发打理整齐,随后一拍青年的肩膀,夸奖道:“穿着皮甲,看起来干练又精神,挺好的。”
“是吗?”蒂莫西傻笑着低头查看,还原地转了一圈,可惜没能看见自己的后背。形如追尾巴的天真举动,令凯文笑眯了眼。
褐色的皮甲简易又实用,完整地包覆住了躯干部位。左侧的三层式肩甲便于扛重物,也能防御斩击。右侧则露出整条手臂,便于灵活动作。
“质地柔韧,缝纫得也较为细致,具有一定的防御力,切割型攻击不易伤及躯干。”凯文一边说着,一边按了按同伴的胸膛,道,“胸口处镶了铁片,可以防御部分箭矢伤害,很实用。”
蒂莫西开心地眯起眼,对这件人类的礼物很是喜爱。他拍着自己的胸口,检验着皮甲的作用。它比猎户穿的款式更轻便些,正好弥补了自己血脉之力的缺失,提供了一层防护。
欣赏完这份礼物,人型黑龙才对那叠信纸起了兴趣:“上面写了些什么呀?”
他脑袋前凑,发现信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后,提议道:“好多字,像书一样,要不你以后就对着它教我识字吧?”
“不行,用这个当教材,会学傻的。”
“为什么?”
凯文抖了抖厚厚的一叠信纸,苦笑着解释了一番。
原来,在凯文为救产妇而使用出光明魔法后,一度与其对峙的老妇人,在对魔法认知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便将他误认为微服私访巡游北境的光明祭祀,并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做了两件事:一是用自制的皮甲赔礼,化解当初起冲突的不快;二是奉上手书,表达自己对信仰的虔诚、对北境现状的痛心疾首,以及汇报村、镇平民对信仰的接受度。
她甚至骄傲地描绘了自己如何从一位普通的信徒,通过长期的感化与传教,令村民们认可教义,对光明教产生归属感。她通过阐述宗教理念,建立权威地位,为新生儿们洗礼,并使自己的儿子成为了猎户中的领袖。假以时日,平民们都会成为神的子民,全身心地拥抱神的荣光。
若凯文真是教廷之人,此时一定会认可这位信徒的忠诚与行动力,并大大地褒奖一番。而现在,见过老妇打||压产妇地位的他,在荒诞与担忧感中,还带有一丝怜悯——连一个偏远地区的老妇人都能被彻底洗、|脑,将扭曲的传教视为人生信条,可见教义的好坏影响深远,教义的推广必须慎之又慎。
“通篇的歌功颂德,不适合用来识字。”凯文下了论断,并补充道,“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信中提到镇民们惩罚着异教徒,我想他可能就是翠西托付给我们的待救助者。是与不是,前去一看便知。”
蒂莫西毫无疑义地应了,二人一马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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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二人露宿野外,蒂莫西见到被窝就如猫见到猫窝,钻进去便呼呼大睡。
月上中天之时,他听到隐约的马蹄声,还没等睁开眼,盲感便将周围的环境与地形都展现在脑中,石英的方位与破碎的步伐一览无遗。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四蹄间窜过,马儿迟疑地踱步,似乎不确定该不该追逐。
人型黑龙睁开眼,金色的龙瞳在黑夜中格外闪耀。漆黑的竖瞳清晰地捕获了夜视画面,他如同一头野兽一般,无声又迅速地追向目标。
被窝的掀动惊醒了凯文,当他托着光明球追上同伴时,见到的就是蹲在草丛边的青年。蒂莫西回首看向他,委屈巴巴地道:“凯,黑豆想跑。”
凯文定睛一看,草丛中果然蹲着一只黑猫,如青年的镜像一般,睁大圆溜溜的眼睛,三分警惕、七分迷茫地看着他们。
“意料之中。”凯文轻松的语气感染了蒂莫西,后者放松身心,听他讲解,“所有的动物都热爱在大自然中自||由自在的感觉,本能地远离约束。比起曾捕获它的、有武力优势的人类,它当然更想回归自然,寻找自己的族群,所以半途偷偷溜走,也在情理之中。”
蒂莫西认真地听着,不时地颔首,感同身受——作为曾被雇佣兵团捕获的巨龙,他也想远离那些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人类,只是不知自己的族群身在何方,连父母也不知所踪,所以对他而言,最安逸的地方就是凯文的身边,跟随他逐步认识这个世界。
换位思考后,黑豆想重获自||由的心态,便很容易理解了。蒂莫西的伤感被冲淡了,但他依然伸手抱住黑豆,后者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只是扭头旁顾的姿态看起来有些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