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与君离别意(1 / 2)
暖玉阁内,太后斜靠在软榻上,一旁的梳头姑姑在为她梳理一头青丝。她虽已到中年,却胜在保养得宜,头上一根银发也看不到,脸上也有如剥了皮的鸡蛋一般白嫩细腻。然而此时,她一双柳叶眉却紧紧簇起,眼睛中也流露出几丝狠厉之色。
她正出神间,李容乾走了进来:“见过母后,不知母后这样着急叫朕来,是为何事?”
太后紧紧盯着他:“皇帝,我听说龙女星异动,可有此事。”
李容乾心中一沉,反问道:“母后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太后冷笑起来:“哀家只是静养,你却当哀家聋哑了不成?龙女星大亮之事,事关国运,你怎么毫无反应!”
李容乾沉吟半响方道:“正是因为龙女事关国运,所以朕才这样谨慎。”
太后道:“哀家不管这些,你只告诉我,龙女是谁,哀家为你纳进宫来,好好看管。”
李容乾顿时语塞。太后会过问这件事,他不是没想到,但是他对这件事还存有颇多怀疑。如果苏茉是龙女,不管是以血祭天,还是纳入后宫,都只会导致他和王行云之间关系的破裂,从中渔利的只有木相,真要是那样,才是天下大乱。他不过一晃神,太后已经疾言厉色起来:“说!”
李容乾顿时心中大为不悦,当下笑得发冷:“母后身在后宫,还是好好调养为妙,至于朝堂之事,祖上有训,后宫不得干政。母后若是忘了,朕自当提醒。”
太后大惊,颤抖地指着他道:“你……你是在威胁哀家?哀家不过是为了煌朝基业……”
“依母后所言,是说朕昏庸,无力处理朝上事务?”
太后何曾被他这样顶撞过,只气得喘起粗气来:“哀家何尝这样说,哀家只是想接龙女入后宫……”
“母后操心了,龙女已经嫁人,朕是皇帝,不敢做那抢□□妾之事。”
“什么!嫁人了?嫁给了谁?”
李容乾笑起来,他倒不介意看看太后的反应:“龙飞将军。”
太后惊得站起身:“龙飞?苏家的姑娘?皇帝你难道忘了‘宣阳之乱’了么?王行云手握煌朝兵权,这个苏茉,留不得啊!”
“朕就知道母后是这个反应,但是这个事情,朕自有分寸,还望母后不要干涉。”
“皇上,你既提及祖训,也应该知道,龙女生在宫中,则以血祭天;生于宫外,则不得教以诗书,成年后入主后宫。”
“太后!”李容乾虽仍是笑着,眼中已是狠绝,“朕说过,这件事,朕自有分寸,太后好好静养,朕还要批改奏折,先退下了。”
说完也不等太后回答,他便大步走出。太后跌回软榻上,喃喃道:“反了,真是反了……”
这几日军营均是叫苦连天,将军和夫人吵架了,全拿他们出气了,整日里练得命都丢了半条,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无门。他们受苦之余,不免向宋浩涯抱怨,要他赶快想想办法。
宋浩涯本以为他那日去了解释清楚误会,他们也该和好如初了,可谁知他二人竟然至今都还未和好,真是让他这个一向自诩情圣的人也困惑起来了。
但此事由他而起,他躲还来不及,哪有那个胆子去劝呢!万一送上门去,被削去二两肉多不值!
王行云则更是气闷,他以为那日与苏茉聊过,她也该明白过来,可谁知,她又和之前一般,不与他说话了。
哪怕是平日不小心碰到了,也装作看不见,不说话,不回应,不对视,他都想不明白她究竟想怎么样,如此过了三日,将军府上空好似压着一块大石头,叫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反倒是梦生在府里引起了这么大的波澜,愧疚难捱,便按照王行云的命令,带着两个仆人天天在街上转着,非要找到那日那个送信的人不可!也合该他诚心,竟真的被他抓住了!
梦生和几个小仆将那送信的人捆成个毛虫样,扛着送到了二道门外,等着王行云发落。
要说这城中不怕王行云的人,恐怕也只有一个苏茉,那送信人一见他的脸,便唬得肝胆俱裂,哭嚎道:“将军,将军,我冤枉啊,是将军的母亲说宋家退信,叫我送来的,小人我斗大字都不识一筐,我真的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啊……小人收到那信的时候,就是开开的,小人岂敢窥探将军的机密呢!”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密文,王行云要宰了他灭口。
“你说,是刘氏要你送信的?”王行云眯着眼睛,语气危险。
“是,那是将军的生母,小人哪敢不从……但小人真的不识字,左右四邻都知道的,那信里写了些什么,我委实一个字也不知道啊……”他话还没说完,王行云已经步履带风地奔了出去。
王卿珏见状心道不妙,也急忙跟着!
也是合该刘氏倒霉,为了看看自己的“成果”,竟然大剌剌地往将军府来了。她才兴冲冲地往里走,就和王行云装了个满怀。
“哦呦!”刘氏被他吓得连连后退几步,抚着胸口,“你要吓死人么!”
王行云怒火盛极,冷冷道:“那封信,是你找人写的?”
“信……什么信……”她眼神闪烁。
王行云若连她这点异样也瞧不出,也枉做了将军。于是怒道:“我有人证在内,你要我拉他如来与你指认么!”
刘氏一阵胆颤,见事情败露,只得梗着脖子道:“是我又如何?我不过是与你二人开个玩笑,怎么,你还要杀了我不成!你要弑母么!”
跟上来的王卿珏闻言,只觉得天崩地裂,不知母亲竟然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来,一时竟然声音发抖:“娘,大哥新婚燕尔!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来呢!”
“我的傻女儿,你还帮着那女人说话,她若不走,你哪还能拿得到那么多月钱呢!”
王卿珏又气又哭:“我何曾在乎那些!娘你好糊涂啊!你,你是从哪找到嫂嫂的笔迹的!”
刘氏叫道:“是他们随便扔在后门等人来收,我还用特意找?再说,你大哥与你大嫂若真的情比金坚,我一个小玩笑,能怎样?”她语气一变,恶毒道,“怕只怕,这玩笑许是歪打正着成了真,否则龙飞何必如此动怒?别是那娼妇真的与宋副将有一腿,将你这傻子大哥蒙在鼓里吧!”
王行云简直气得两眼发黑,青筋乱跳,他叫来仆从,咬牙道:“去!告诉账房,以后给王家的月钱,全部免了!我从今往后,与这个蛇蝎妇人,再无瓜葛!”
刘氏没料到偷鸡不成自己还赔了个鸡舍进去,立刻急了:“王行云!你这是不孝啊!你不怕天下人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么!你要我和你爹怎么活啊!无瑕,你快帮我说说他!”
王卿珏也寒着脸,跺脚道:“娘,你此番实在是叫人气苦,我不帮你。你若不满,自己同大哥道歉吧!要他原谅你罢!”说完,头也不回地进府去了。
王行云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他这命令一下,王儒和刘氏在玉都的日子一下子变得不好过了起来,两人相互埋怨着,少不得退了房子,赶紧回天曌关去了。
王卿珏为了叫苏茉开心,忙把这事同她说了,又将王行云赔罪的礼物送了过来。可她听了只是冷笑:“他自己不来,却叫你来?这一品将军的面子也忒大了些。”说罢连那礼物也不肯收,扔在了门外。
王卿珏听她说得冷漠,又见她扔了哥哥的礼物,好不心焦。于是府中氛围非但不见好转,反而一日日的更压抑了。